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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福建的六月,潮热像张湿抹布,裹得人喘不过气。

沐沐站在电子厂宿舍楼下的香樟树下,手里攥着刚领的工牌,塑料边缘硌得指节发白。

来福州三个月,她还是没习惯这里黏糊糊的风——不像老家自贡,

风里总飘着点花椒和火锅底料的香,爽利得很。好在终于找到了工作。“新来的?

找302宿舍?”身后突然冒出声,沐沐吓了跳,转头看见个高个子男生,白T恤洗得发旧,

牛仔裤膝盖破了个洞,却干干净净。他手里拎着两个暖水瓶,见沐沐愣着,咧嘴笑了,

露出两颗小虎牙:“我住301,刚听见宿管阿姨喊你名字,沐沐是吧?挺好听。

”他声音敞亮,带着点北方口音,不像厂里其他人要么讲她半懂不懂的闽南话,

要么是和她一样的川渝腔。沐沐脸有点热,点点头:“嗯,哥哥好,我叫沐沐,李沐沐。

”“安天,山东的。”他把暖水瓶往墙角一放,伸手就接沐沐手里的蛇皮袋,“沉不沉?

我帮你拎上去,302在最里头。”蛇皮袋里是她从老家带来的被褥和几件换洗衣裳,

还有妈塞的一小袋花椒。安天拎起来时眉头都没皱下,脚步轻快地往楼梯口走,

回头喊她:“跟上啊,楼道暗,小心绊倒。”那是沐沐第一次见安天。后来她总想起那天,

香樟叶落在他发梢,他转身时白T恤被风掀起个角,阳光透过叶缝晃在他脸上,

亮得像她小时候在老家河滩上捡的碎玻璃。厂里的日子单调,流水线从早转到晚,

机器嗡鸣得人脑仁疼。沐沐手脚不算快,总被组长催,有时忙到饭点顾不上打饭,

回头就看见自己工位上放着份盒饭,偶尔是厂里的套餐,偶尔是安天从外面带的锅边糊,

用塑料袋装着,还温乎。“看你忙得像个小陀螺,”安天倚在流水线尽头的柱子上,

手里转着个空矿泉水瓶,“给你带了份,加了辣,老板说四川姑娘都能吃辣。

”沐沐扒拉着饭,辣油溅在嘴角,辣得她吸鼻子,心里却暖烘烘的。

她问安天:“你咋知道我没吃饭?”“猜的呗。”安天笑得随意,

“我看你早上带的馒头都没动。”他好像总在留意她。她夜班下楼梯崴了脚,

第二天一早就见他蹲在宿舍楼下,手里拿着瓶红花油:“我问老乡借的,抹点好得快。

”她想家偷偷哭,被他撞见,他没多问,只是蹲在她旁边,

捡了片香樟叶递给她:“你看这叶子,跟你们那儿的梧桐叶不一样吧?福州也有好东西的。

”厂里的人渐渐都知道,四川来的那个软乎乎的沐沐,身边总跟着个山东小子安天。

有人跟沐沐打趣:“安天对你可真好,是不是对你有意思?”沐沐脸一红,低头绞着衣角,

心里却像揣了颗糖。安天是好看的,高鼻梁,双眼皮,笑起来眼睛弯弯的,说话又直爽,

不像老家那些男生,绕半天弯子。更重要的是,他对她好,

是那种明晃晃的、不藏着掖着的好。认识半年时,安天在宿舍楼下的香樟树下跟她表白。

那天是周末,月亮挂在树梢上,他搓着手,难得有点紧张:“沐沐,我觉得你挺好的,

温柔又能干。我……我想跟你处对象,你要是愿意,以后我护着你。”沐沐心跳得像打鼓,

抬头看他,他眼睛亮得很,映着月光,也映着她的影子。她没多想,点了头,

声音细若蚊蚋:“嗯。”安天一下子笑开了,伸手想抱她,又怕唐突,手悬在半空,

最后只是挠了挠头:“那……那以后你就是我对象了!明天我请你去吃福州鱼丸!

”那天晚上,沐沐躺在宿舍的床上,摸着安天送她的小发夹——是个塑料的小熊猫,

眼睛掉了颗钻,他说是在夜市摊五块钱买的——翻来覆去睡不着。她给妈打了个电话,

没说处对象的事,只说“认识个山东的哥哥,人挺好的”。

妈在电话那头叮嘱她“在外头要当心,别轻易信人”,沐沐嗯嗯应着,心里却觉得,

安天不一样,他是好人。二处对象后的日子,甜得像浸了蜜。安天发了工资,

第一时间拉着沐沐去逛夜市,给她买亮晶晶的发绳,买炸得金黄的海蛎煎,

自己却舍不得买瓶冰镇啤酒,只说“我不爱喝”。沐沐知道他是省着,

把自己碗里的海蛎夹给他,他又推回来:“你吃,你多吃点才有力气上班。

”沐沐租了个小单间,在厂子附近的城中村,十几平米,带个能烧煤气的小灶台。

她开始学着给安天做饭,用妈寄来的花椒炒回锅肉,蒸腊肠,安天每次都吃得精光,

捧着肚子喊“沐沐做的比我妈做的还香”。“等以后攒够钱,”安天靠在小桌边,

看着沐沐洗碗,“咱就回老家,要么去你四川,要么去我山东,开个小馆子,你掌勺,

我跑堂,肯定能挣钱。”沐沐擦着碗的手顿了顿,抬头看他。昏黄的灯光落在他脸上,

他眼里有光,不像在说空话。她心里软乎乎的,点头:“好啊,到时候我教你做自贡冷吃兔。

”那时她信他说的每一句话。她以为安天和她一样,

是踏踏实实想挣钱的人——他偶尔会晚归,说是“跟老乡喝酒”,

她信;他有时钱包里没多少钱,说是“寄回老家给我妈了”,她也信。她涉世未深,

总觉得两个人只要心齐,日子就能过下去,就像老家院里那棵老黄葛树,只要根扎得深,

风再大也吹不倒。直到认识快一年时,那天沐沐轮休,想去安天宿舍给他送点刚蒸的腊肠。

还没走到门口,就听见里面有人说话,是安天的声音,

带着点不耐烦:“别跟我提以前那些事,早过去了。”另一个声音陌生,粗声粗气:“过去?

天哥,你忘了当初在青岛,是谁跟你一起……”“闭嘴!”安天打断他,“说了别他妈提!

”沐沐站在门外,手脚冰凉。她没进去,悄悄退了回来。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着,闷得慌。

她想起安天偶尔露出的旧伤疤——手臂上有道长长的疤,

他说是“小时候爬树摔的”;后腰上还有块淤青,他说是“上班不小心撞的”,

她想起前不久安天老乡喝多了酒说的话——“安天小时候就野,逃课去网吧,

跟人打架是常事”。她以前没多想,现在却忍不住往别处猜。晚上安天来她出租屋,

她没提白天听见的话,只是试探着问:“安天,你以前在山东,是一直读书吗?

”安天正帮她拧煤气罐,闻言动作顿了下,随即笑了:“读啥书啊,我不爱念书,

初中没毕业就出来打工了。咋了?”“没咋,”沐沐低下头,抠着灶台边的瓷砖,

“就是……听你老乡说,你以前好像在青岛待过?”安天沉默了几秒,走过来坐在她身边,

握住她的手:“是待过一阵子,跟我叔去的,后来觉得不好就走了。咋突然问这个?

”他手心有点凉,沐沐抬头看他,他眼神躲闪了下,没敢跟她对视。

沐沐心里那点不安像藤蔓似的往上爬,她咬了咬唇,

终于问:“那你……以前是不是跟人打过架?我听你老乡说……”安天的手猛地收紧,

脸色沉了下去。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低低地说:“是,以前不懂事,跟人瞎混过。那时候小,

十五六岁,觉得打架厉害,就跟着些人……但我早改了,沐沐,真的,跟你在一起之后,

我再没碰过那些事。最多就是上班累了,去网吧打打游戏,放松一下。”他声音发哑,

带着点恳求的意味:“你别听他们瞎说,都是老黄历了。我现在就想好好上班,跟你攒钱,

以后过日子。”沐沐看着他,心里又酸又涩。她想起这一年来他对她的好,

想起他给她买的五块钱发夹,想起他吃回锅肉时满足的样子。那些好是真的,

可他过去的“混”也是真的。她舍不得,真的舍不得——就像手里攥着块有裂纹的糖,

知道它不完美,却还是舍不得丢。“我信你,”她吸了吸鼻子,伸手抱住他,“安天,

你要改,好好的,咱以后好好过日子。”在当时的沐沐看来,只是上班累了,

才去打打游戏放松一下,应该不是什么大事。安天把她抱得很紧,下巴抵在她发顶,

闷闷地应:“嗯,我改,一定改。”那之后,安天好像真的收敛了些,不再晚归,

也少提以前的事。只是偶尔会有陌生电话打给他,他接起来就走到阳台,压低声音说几句,

挂了电话脸色就不太好看。沐沐问他,他只说是“骚扰电话”。再后来,

安天说厂里效益不好,他想换个工作,暂时没找到合适的,手里没多少钱。“沐沐,

”他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能不能先借我点?等我发了工资就还你。”沐沐没犹豫。

她刚领了工资,除了寄给家里的,还剩两千多,全塞给了安天。“还啥呀,”她笑了笑,

“咱俩谁跟谁。你慢慢找,不急。”安天接过钱,眼圈有点红,把她往怀里搂:“沐沐,

你真好。”那两个月,安天的生活费基本都是沐沐在出。她省着花,

中午在厂里吃最便宜的套餐,晚上回家煮面条,加个鸡蛋就算改善伙食。

安天有时看着她碗里的面条,会说“要不我还是先去打零工吧”,沐沐总劝他:“不急,

找个安稳的要紧。”她总觉得,他会改的。只要她陪着他,好好的,

他总会变成她想要的样子。三冬天来得快,福州的冬天湿冷,风往骨头缝里钻。

沐沐开始数着日子等过年,她想带安天回自贡。“我妈总问我,说想看看你长啥样,

”沐沐窝在安天怀里,看他用手机刷招聘信息,“咱回我家过年吧?我带你吃冷吃兔,

看灯会,我老家院子里还有棵老黄葛树,冬天也不落叶。”安天手指顿了下,

把手机扣在腿上:“回你家?”“嗯呀,”沐沐仰起脸看他,“我跟我妈说了,

她说让我带你回去看看。就当……就当正式认认门嘛。”安天没说话,眉头皱着。

沐沐心里有点慌:“你不想去吗?”“不是不想,”他叹了口气,

“就是……我得跟我妈说一声。”安天给他妈打了电话,在阳台打的,声音压得低。

沐沐坐在屋里,听见他说“沐沐想让我跟她回四川过年”,又听见他说“嗯……知道了”,

最后挂了电话进来,脸色不太好看。“我妈不同意,”他坐在床边,声音闷闷的,

“她说我一年没回山东了,让我回山东过年。”沐沐愣了:“那……那不能两边都去吗?

先去我家,再去你家?”“太远了,”安天摇头,“四川到山东,坐火车得两天两夜,

时间赶不上。我妈说,要么回山东,要么就别回去了,在福州待着。”沐沐心里堵得慌。

她盼了好久,想带他回去给妈看看,想让他尝尝老家的味道。

她小声问:“那你……想回山东吗?”安天看了她一眼,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我不想,

我想跟你在一起。但我妈那边……她身体不好,我要是不回去,她该生气了。”沐沐没说话,

眼圈有点红。她不是不懂事,知道儿子该回自家过年,

可心里就是委屈——她也一年没回家了,也想妈,更想让妈看看她喜欢的人。

“要不……”安天犹豫了下,“咱都不回去了?就在福州过年?我给你做山东大馒头,

你给我做回锅肉,咱俩人也能过。”沐沐咬着唇,点了点头。她不想让安天为难,

也舍不得跟他分开。只是晚上躺在床上,听着窗外的风声,总想起妈做的腊肉,

想起老家过年时噼里啪啦的鞭炮声,眼泪悄悄掉下来,打湿了枕头。她给妈打了电话,

说“安天他妈不让他去,我也不回去了,在福州过年挺好的”。妈在电话那头叹了口气,

没多问,只说“你自己当心,别委屈了自己”。挂了电话,沐沐抱着膝盖哭了好久,

安天进来,从身后抱住她,没说话,只是轻轻拍着她的背。那年过年,福州下了场小雨,

湿冷得很。安天买了点肉和菜,在她的小出租屋里做了顿年夜饭,有他拿手的炖排骨,

有她炒的回锅肉。两个人坐在小桌边,就着一盏台灯吃饭,电视里放着春晚,吵吵嚷嚷的。

“明年,”安天给她夹了块排骨,“明年我一定跟你回四川,跟你妈好好说说。

”沐沐点点头,把排骨塞进嘴里,没尝到啥味,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年后开工,

安天总算找了个活儿,在另一家电子厂当普工,跟沐沐不在一个车间。一开始还好,

他每天按时上下班,晚上回来就跟沐沐一起吃饭,说厂里的事。但没过多久,

沐沐就发现不对劲。她有时中午去他车间找他,组长说“安天今天没来,

请假了”;有时晚上等他吃饭,等到菜都凉了,他才晃晃悠悠回来,

身上带着股烟味和泡面味。“你咋才回来?”沐沐问他。“厂里加班,”他随口答,

“加到晚了,在外面吃了点。”“可你们组长说你今天没上班啊。”沐沐皱着眉。

安天脸色僵了下,随即笑了:“哦,我跟组长说的是事假,其实是帮老乡干点活,

不好让他知道。”沐沐心里犯嘀咕,却没再问。她愿意相信他。四直到有天,

她去安天宿舍给他送换洗衣裳,碰到他妈从山东过来了,住他宿舍隔壁的临时床位。

安天他妈是个挺壮实的山东女人,见了沐沐挺热情,拉着她说话。“沐沐啊,

安天这孩子就是懒,”他妈笑着说,“前两天又没上班,说是不舒服,在家睡了一天,

我还骂了他一顿。”沐沐愣了:“阿姨,他前两天没上班吗?他跟我说他去上班了。

”安天他妈也愣了下,随即打圆场:“哦……可能是我记错了,许是他下午去了。这孩子,

就是不爱动弹,你多管着他点。”那天从安天宿舍出来,沐沐走在城中村的小路上,

风把垃圾袋吹得哗啦响。她想起前几天安天回来时,鞋子上沾着点泥,

裤脚还有根草——他说去厂里加班,厂里是水泥地,哪来的草?

她想起他口袋里偶尔会掉出几张网吧的消费小票,他说是“老乡塞的”。她好像有点明白了。

晚上安天回来,沐沐正在做饭,没回头,问他:“你这几天,是不是没去上班?

”安天换鞋的动作停了下,走过来,从身后抱住她:“咋突然问这个?去了啊,

就是……偶尔旷了半天,太累了,去网吧歇了歇,打了会儿游戏。”“歇了歇?

”沐沐声音有点抖,“你是不是天天旷?你妈都跟我说了。”安天没说话,抱她的手松了松。

“你为啥要骗我?”沐沐转过身,看着他,“你要是不想上班,你跟我说啊。你没钱了,

我可以……”“我不是故意骗你,”安天打断她,有点烦躁,“我就是……就是觉得没意思,

上班太累了,打会儿游戏放松下。我妈知道了,也没说啥,就让我别让你知道,怕你生气。

”他说得理直气壮,好像旷工打游戏是什么再正常不过的事。沐沐看着他,

突然觉得有点陌生。这还是那个说要跟她攒钱开小馆子的安天吗?

还是那个说要护着她的安天?“安天,”她吸了吸鼻子,声音发哑,“我们好好过日子,

行吗?你好好上班,别再去网吧了,也别再骗我了。”安天看着她红了的眼圈,

眼神软了下来,伸手把她抱住:“对不起沐沐,我错了,以后不这样了。我好好上班,

不骗你了。”沐沐靠在他怀里,没说话。她想相信他,可心里那点不安,像生了锈的钉子,

扎得她生疼。她不知道,这条她以为只要相爱就能走下去的路,到底还能走多远。

香樟树叶又落了下来,飘进窗户,落在灶台边。沐沐看着那片叶子,突然想起刚认识安天时,

他拎着暖水瓶对她笑的样子。那时候的风好像没这么冷,日子好像也没这么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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