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惊梦·废土
你他娘的是死猪转世吗？！
还不给老子滚起来干活！
等着吃鞭子是不是？！”
一声炸雷般的咆哮，带着浓重的痰音和毫不掩饰的恶意，狠狠在林风耳中炸开。
林风猛地从冰冷的铺板上弹坐起来——说是床，其实不过是几块烂木板搭上些发霉发黑的稻草。
心脏咚咚狂跳，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咙般窒息，又仿佛下一瞬就要从嘴里蹦出来。
冷汗瞬间浸透了他单薄破烂的里衣，冰冷的触感让他狠狠打了个哆嗦。
刚才那声咆哮，来自杂役管事王扒皮。
那人肥头大耳，一双绿豆似的三角眼总是滴溜溜地转，闪烁着贪婪与鄙夷的光。
林风喘着粗气，抬起双手用力抹了把脸，像是要擦去梦魇中仍黏在脸颊上的温热“血迹”，还有现实中的冷汗。
五年了...自从那场“星坠之变”，天璇峰顶尖战力尽殒，包括他的父母。
其余诸峰也遭玄冥宗洗掠，元气大伤。
天璇峰灵脉崩毁，殿宇倾颓，灵气溃散，最终被宗门划为弃地。
所有无用废料、炼渣残骸皆堆放于此，成为了人人掩鼻而过、讳莫如深的“废料谷”。
而他这个曾经的骄子，也因资源断绝，修为停滞在炼气三层整整五年，成了这废料谷中最底层的杂役，任人践踏的“废物”。
林风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强行压下胸腔里翻涌的情绪，迅速起身。
动作麻利地套上那件洗得发白的粗麻外衣，背上一个用老藤编成的工具袋——里面是他全部的家当：一柄豁了口的锈铁镐、几片磨得锋利的薄铁片、几个用来分拣物品的厚实皮口袋。
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破木门，一股比窝棚内更凛冽的寒风立刻扑面而来。
他抬眼望去。
曾经流云缭绕、飞瀑悬空、灵禽翩跹的灵秀之地，如今只剩一片灰蒙死寂。
山体被野蛮挖掘得千疮百孔，***出狰狞丑陋的岩层。
曾经氤氲着浓郁灵气的山谷，如今被一望无际的垃圾山堆满——黑褐色的矿渣、腐烂发臭的药渣、破碎的法器残片、巨大而森白的妖兽骸骨……稀薄得可怜的灵气在山谷中艰难流转，浑浊如泥浆，吸入一口，非但毫无滋养之感，反有一股阴寒的秽气钻入肺腑，冰人神魂。
几个同样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杂役弟子，背着类似的工具袋，沉默地从他身边蹒跚走过。
每个人脸上都刻着深深的麻木与疲惫，眼神空洞，仿佛早己对一切失去了感知。
在这里，朝不保夕，多余的力气和廉价的善意，都是无人消耗得起的奢侈品。
林风沉默地紧了紧肩上的藤条带子，粗糙的藤蔓勒进瘦削的肩胛，带来一阵清晰的痛感。
他迈开脚步，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冰冷泥泞、遍布尖锐碎石和矿渣的小路上，汇入那支沉默而疲惫的队伍，向着那片巨大、阴暗、散发着死亡气息的废料倾倒区，一步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