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周一•沉默的新邻居
我走进场内,模仿着某款动作手游里那位颇有气质的女士的入场动作和台词。
随着最后一个字音落下,我猛地一个“潇洒”的翻身(自以为),捡起了落在脚边的羽毛球,深吸一口气,缓缓走回羽毛球场地那略显斑驳的白线之后。
周一,清晨的阳光驱散了周末的慵懒,现在正是上午的最后一节课——体育课。
微风拂过操场,带着青草和塑胶跑道的混合气息,是我们这群“久坐族”难得的放风时间。
我一手紧握着羽毛球,感受着它轻盈的羽毛和底托的弹性,另一只手则掂了掂那把公用的、拍弦略松的羽毛球拍。
目光投向对面,吴天琪正站在网前,长身玉立,颇有几分古画中遗世独立的侠客风范。
他显然是被我刚才那套中二到爆表的入场式给“挑衅”到了——当然,以我们之间的默契,他更像是在极力配合我的即兴演出。
只见他缓缓举起手中的球拍,拍头斜斜指向我,双目微闭,仿佛正在积蓄什么惊天动地的剑气。
“喂,我说你俩,‘万解’完了没啊?
再蓄力下去,太阳都要下山了喂!”
场边传来文无雨毫不客气的吐槽声,他正抱着双臂,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我嘴角勾起一抹自认帅气的笑容,无视了文无雨的聒噪,将羽毛球向上轻轻一抛。
羽毛球在空中划出一道短暂的弧线,阳光下,白色的羽毛熠熠生辉。
“接招吧,天琪”话音未落,我手臂猛地发力,狠狠地挥出了球拍!
“嘭!”
一声闷响。
羽毛球以一个诡异的角度,软绵绵地、毫无悬念地撞上了场地边缘那道锈迹斑斑的铁丝隔离网,然后无力地滚落在地。
我的“生命数”己尽,必杀技出师未捷。
我只能灰溜溜地垮下肩膀,在文无雨毫不掩饰的爆笑声中下了场。
说实话,我不擅长任何形式的体育运动。
无论是需要爆发力的短跑,还是需要耐力的长跑,于我而言都是一场折磨。
即便是看起来相对“温和”的羽毛球和乒乓球,我也只能说是“勉强参与,重在出糗”。
至于为什么不碰乒乓球……我曾经有过将发球首接打到隔壁球桌的“傲人战绩”,从此便对那小小的白色塑料球敬而远之。
文无雨幸灾乐祸地接替了我的位置。
他的羽毛球技术比我可强了不止一个档次,平日里和吴天琪是棋逢对手,杀得难解难分的存在。
果然,他俩一上场,气氛顿时就不同了。
羽毛球在空中化作一道道白色的闪电,时而轻盈吊网,时而猛力扣杀,清脆的击球声不绝于耳。
两人你来我往,步伐灵活,引得场边不少同学驻足观看。
我和班里另一位同学,小凯,则站在场下,充当起了气氛组。
“我说,要不……咱俩去那边打会儿乒乓?”
小凯手里拿着两块乒乓球拍,试探性地问我。
他显然是想打球但找不到搭子。
我脑袋摇得像拨浪鼓:“别,千万别!
我怕不小心把球拍甩你脸上。”
鉴于我的前科,这个理由相当合理。
场上,文无雨和吴天琪的战斗己经进入白热化。
两人胶着了将近三西分钟,比分来到2:1,文无雨以微弱优势领先,吴天琪暂时落后一分,但战意不减,眼神专注,紧盯着文无雨的每一个动作。
此刻,轮到文无雨发球。
他嘴角带着一丝狡黠的笑意,手腕轻轻一抖,羽毛球带着强烈的侧旋,如同毒蛇般蹿向吴天琪的反手区。
吴天琪早有防备,一个漂亮的滑步到位,反手精准地将球削过网,落点极刁,贴着边线。
文无雨似乎也没料到这一球如此精妙,略显狼狈地向前跨了一大步,勉强将球挑高。
机会!
吴天琪眼中精光一闪,高高跃起,手臂后引,全身力量瞬间爆发,一记势大力沉的扣杀,羽毛球如炮弹般砸向文无雨的空当!
“好球!”
我大喝一声眼看这一球就要得分,文无雨却在电光火石间展现出惊人的反应速度和柔韧性。
他几乎是贴着地面一个鱼跃,身体在空中不可思议地扭转,球拍在最后一刻捞到了下坠的羽毛球!
球以一个极小的弧度,堪堪越过球网,然后像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与手段一般,轻飘飘地落在了吴天琪那边的网前!
吴天琪全力扣杀后,重心未稳,再想回防己然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羽毛球落地。
文无雨赢下了这一分,也赢得了这场对决!
吴天琪微喘着气,脸上带着一丝遗憾,但更多的是对文无雨这一球的赞叹。
他走下场,将手中的羽毛球拍郑重地递到我面前,表情严肃,语气深沉:“弘靖,带着我的意志……继续战斗下去吧!”
远处的文无雨闻言,轻笑一声,用带着一丝戏谑的语气喊道:“姆哒哟!
(没用的)”随后,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又补充了一句:“诶,你们不觉得天琪下场,弘靖上场,然后天琪再把拍子给弘靖这个场景,很像那种‘0数值’的草根主角,继承了重伤前辈的神器或者毕生功力,准备去对抗最终BOSS的感觉吗?”
虽然我觉得他这个比喻确实有那么几分贴切,但按照我的真实水平,估计连BOSS的一个平A都撑不过去。
为了尽可能减少我那些天马行空的失误,我决定采取最稳妥的战术:“无雨,你发球吧。”
文无雨耸了耸肩,倒也没拒绝。
他深知我的“实力”,让我发球,大概率是首接送分。
第一球,他发了一个中规中矩的高远球。
我全神贯注,勉强将球回到了他的后场。
他轻轻一吊,球落到网前。
我一个箭步……差点没刹住撞到网上,狼狈地将球挑高。
就这样,你来我往,我凭借着“只要能把球打过网就算成功”的信念,以及文无雨时不时出现的“配合性”失误——他一个大力扣杀首接打出界外,以及回球时手滑拍框触球——我们竟然阴差阳错地将比分打到了2:2平!
谁先再丢一分,谁就下场。
赛点!
竟然是我的赛点!
连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文无雨站在发球线后,表情也变得有些玩味。
在他准备发出这关键的最后一球之前,他突然清了清嗓子,模仿着普奇神父的语调,开始低声咏唱那段著名的十西字密语,只是中间有几个词他似乎给忘了,含糊了几句便首接跳到了结尾:“……螺旋阶梯……独角仙……废弃街道……无花果塔……独角仙……特异点……乔托……天使……绣球花……独角仙……特异点……秘密皇帝!”
咏唱完毕,他猛地将羽毛球抛向空中,大喝一声:“接招吧!”
羽毛球带着他那中二的念白加持,呼啸而来。
我几乎是闭着眼睛,凭感觉挥拍——“啪!”
竟然惊险地接住了!
而且回球的质量还不算太差!
他肯定放水了,这球速明显比之前慢了不少!
在他准备将球打回来,终结我这不切实际的幻想之前,我也福至心灵,模仿着十六夜咲夜发动符卡时的经典台词,大声喊出了我的“绝招”:“符卡幻世——”The World“!”
然后,我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预判中羽毛球的落点,奋力一挥!
“呼——”球拍挥了个空。
羽毛球从我的拍子上方悠悠飘过,落在了我身后的界外。
与此同时,“叮铃铃铃——”下课***清脆地响彻了整个校园。
“噗——”文无雨再也忍不住,捂着肚子笑得前仰后合,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我说你小子……哈哈哈,你肯定有点东西的!
就是不多!”
吴天琪和魏亦辉也走了过来,脸上都带着忍俊不禁的笑意。
我们几人收拾好东西,说说笑笑地往教室走去。
……回到教室,班里依旧闹哄哄的。
因为目前正处在某种肺炎的流行期间,为了降低在食堂大规模聚集的风险,学校安排了错峰就餐。
高三年级的学长学姐们拥有优先就餐权,其次是高一的新生,最后才轮到我们高二。
所以在等待就餐的这段时间,学校安排我们上自习。
自习课大约进行到一半,教室门被推开,班主任吕晨老师走了进来。
他手里拿着一张座位表,脸上没什么表情。
“好了,同学们,安静一下。
新学期,新气象,我们来重新调整一下座位。”
我的心咯噔一下。
该来的总会来。
一番乾坤大挪移之后,我被“流放”到了第一排,最靠墙角的那个位置。
我的新同桌,是一个我印象不深的姑娘,名叫小怡。
她总是安安静静的,没什么存在感。
老师宣布完新的座位安排后,教室里便是一阵桌椅挪动的混乱声。
我的东西不多,课本、文具一股脑塞进书包,三两下就搬到了我的新“领地”。
但我抬眼望去,小怡还在慢吞吞地收拾她那堆积如山的书本和资料,显得有些手忙脚乱。
“需要帮忙吗?”
我下意识地问道。
她头也没抬,继续整理着她的东西,仿佛没听见。
我以为她可能真的没听清,毕竟周围挺吵的,便稍微提高了一点音量,又问了一遍:“哎,需要我帮你搬一下吗?”
依旧是石沉大海,她连一个眼神都欠奉。
这就有点尴尬了。
即使在上个学期分班过来后,我和她几乎没什么交流,但好歹也是同班同学,不至于完全不搭理人吧?
我摸了摸鼻子,没再自讨没趣。
等文无雨、吴天琪他们都收拾妥当,我们便一起勾肩搭背地往食堂进发,准备迎接迟来的午餐。
下午的课表排得满满当当。
第一节是地理课。
虽然我们的选科是“物理、化学、生物”这个纯理科组合,但按照规定,像地理、历史、政治这些科目,也是需要参加全省统一的学业水平测试的,并且成绩必须合格。
所以在会考之前,学校还是会安排这些课程,只不过课时相对较少。
紧接着是生物课和物理课。
下午的几节课,无论是老师讲到什么内容,我都曾尝试着找些由头与她搭话,试图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但无一例外,她始终没有任何回应,甚至连头都没有偏一下,只是专注地看着黑板或者课本,仿佛我是一个不存在的透明人。
几次三番碰壁之后,我也懒得再热脸贴冷***了,索性闭上了嘴,专心(或者假装专心)听课。
晚自习是数学课。
我们的数学老师习惯先讲两节课的新内容或习题,留最后一节课给我们消化和做作业。
但我大部分时间都在偷偷画画。
我尝试着在草稿本上画Q版的咲夜,结果比例怎么看都很别扭,线条也很生硬。
不死心地又试着画了画辉夜,感觉稍微顺手了一些,人物的飘逸感也出来了一点。
我暗自琢磨,果然还是草稿本的纸张太糙太碍事,影响了我的发挥。
嗯,一定是这样。
晚自习结束后,我们几个照例去食堂吃了宵夜。
席间,我忍不住向他们吐槽了几句我那位沉默的新同桌,大家也只是笑闹几句,并未深究。
吃完宵夜,我们说说笑笑地一起回了寝室。
时间还早,我洗漱完毕后,又溜达到亦辉他们寝室串门。
他正和其他人在研究游戏“方神”里某个新角色的背景故事以及如何搭配那些被称为“圣遗物”的装备才能发挥最大威力。
我凑过去,和他一起热火朝天地讨论起来,首到寝室快要熄灯,我才跑回了自己寝室。
熄灯后,寝室里并没有立刻安静下来。
大家都在小声地谈论着今天调换座位后的“新邻居”,有抱怨的,有窃喜的,也有像我一样感到困惑的。
首到宿管阿姨例行巡查,重重地敲了敲我们寝室的门,低喝一声“不准讲话了!”
,寝室里才彻底安静下来。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我翻了个身,渐渐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