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且，它似乎真的在缓慢地、无声地向外扩散。
李默的瞳孔骤然收缩。
隐藏规则三的内容如同冰锥，刺进他的脑海。
它离开后，请立即清理其留下的所有水渍。
否则，水渍会吸引来‘更多’……更多？
更多什么？
更多那样的“顾客”？
还是更可怕的东西？
“水……水在变多！”
林雨也发现了异常，她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声音带着哭腔和极度的恐惧，“规则！
规则说了要清理！”
怎么清理？
用什么清理？
李默的视线疯狂地扫视西周。
货架上只有商品。
收银台下……他猛地蹲下身，拉开收银台下的柜门。
里面只有一些账本、圆珠笔，还有一小叠宣传单。
没有抹布！
没有拖把！
没有任何清洁工具！
这家见鬼的便利店，根本就没给员工留下任何打扫卫生的东西！
“没有……什么都没有！”
李默的声音因焦急而嘶哑。
那摊水渍的边缘，己经悄然越过了它最初的范围，又向外蔓延了细细的一圈。
水滴声。
那若有若无的水滴声，似乎变得清晰了一些。
不再是幻觉，而是真真切切地，从那摊水渍的方向传来。
滴答。
滴答。
仿佛有什么东西，正湿漉漉地，从另一个世界，一点点滴落进现实。
“找！
快找找哪里有能擦东西的！”
李默对着另外两人低吼，他自己则冲向了后面的货架。
外卖小哥张浩似乎被这声低吼惊醒了几分，他连滚带爬地起来，踉跄着冲向放纸巾的货架。
林雨则颤抖着，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向另一边。
时间仿佛被拉长了。
每一秒，那水渍都在扩大。
每一滴落下的小水花，都像敲在他们的心脏上。
李默翻遍了日用品货架。
洗发水、沐浴露、牙膏……就是没有纸巾！
也没有毛巾！
“这里！
纸！
这里有纸！”
张浩的声音带着绝处逢生的狂喜。
他抱着一大袋抽纸冲了回来。
他撕开包装，抽出厚厚一叠纸巾，猛地扑向那摊水渍，用力按了上去。
纸巾瞬间被浑浊的泥水浸透、染黄。
然而——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那水渍非但没有被吸干，反而像是被激怒了一样，扩散的速度陡然加快！
更多的水从柜台表面凭空渗了出来！
咕噜……甚至冒起了一个小小的、浑浊的水泡。
“没用！
怎么会没用！”
张浩惊恐地丢开手里湿透的纸团，连连后退。
嘻嘻嘻~嘻嘻先生的笑声突兀地响起，充满了幸灾乐祸。
用普通的‘物质’，怎么可能擦掉‘怨念’的痕迹呢？
愚蠢的临时工们！
动动你们生锈的大脑！
提示：看看‘剧本’！
‘剧本’里通常写着答案哦~剧本！
《员工守则》！
李默猛地再次翻开那本鲜红的册子。
他的手指停留在某一页。
那是关于商品补货的一条普通规则，之前并未在意：规则七：每日凌晨3点，补货推车会出现在后仓门口。
请及时补充货架，保持商品充足。
补货推车下层备有清洁工具，仅供员工使用。
补货推车！
清洁工具在后仓！
李默猛地抬头看向便利店深处。
那里有一扇紧闭的、灰白色的门，上面挂着“员工专用”的牌子。
现在几点了？
他看向墙上的钟。
凌晨0点27分。
距离凌晨3点还有两个多小时！
根本等不到那个时候！
哗啦——就在这时，那摊水渍己经扩散到足以从收银台边缘滴落。
浑浊的泥水开始一滴滴砸在地面上，发出更加清晰的、令人心慌的声响。
地面上的水渍也开始形成，并且同样开始缓慢蔓延。
滴答。
滴答。
声音在寂静的店里被无限放大。
而且，那声音似乎开始变得……有节奏起来。
像是一个湿透的人，正拖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由远及近。
林雨捂住了耳朵，脸上毫无血色。
张浩绝望地看着那不断扩大的水渍，手足无措。
李默的额头上渗出冷汗。
他的大脑飞速运转。
普通的物质无法清理……怨念的痕迹……答案在剧本里……他的目光再次死死盯住《员工守则》。
他的手指划过那行用血字写就的隐藏规则二：它支付的水，不可饮用，不可触碰。
需用‘甜蜜’抵消其‘怨涩’。
甜蜜！
抵消怨涩！
刚才他用糖果“抵消”了那瓶水！
那么清理呢？
是不是也需要用某种“特殊”的东西来“抵消”这怨念的痕迹？
而不是物理上的擦除！
什么东西能“抵消”？
他的目光猛地射向货架！
那个摆满了各种糖果、巧克力的货架！
“糖！
快！
拿糖过来！
越多越好！”
李默几乎是吼出来的。
他率先冲了过去，一把抓起一大包软糖，撕开包装，冲到收银台前。
他看着那不断扩大的、冒着诡异水泡的浑浊水渍，咬咬牙，将整包五颜六色的软糖，全部倒了上去！
奇妙的事情发生了。
当那些糖果接触到浑浊水渍的瞬间，并没有被浸湿。
反而像是遇到了烧红的烙铁，发出了轻微的“嗤嗤”声。
一股淡淡的、甜腻中夹杂着腥气的白烟冒起。
那摊水渍，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缩小！
变淡！
就像被糖果“中和”掉了一样！
“有用！
真的有用！”
林雨惊呼道，她也反应过来，立刻冲向货架。
张浩也如梦初醒，加入了行动。
他们疯狂地将各种糖果、巧克力拆开，覆盖在那摊水渍以及地面新出现的水迹上。
“嗤嗤”声不绝于耳。
白烟不断冒出。
那令人不安的水滴声渐渐减弱。
最终，当李默将最后一块巧克力扔上去之后。
所有的水渍都消失了。
收银台和地面变得干干净净，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只留下满台面、满地的糖果包装纸和融化粘稠的糖浆，散发着古怪的甜腥气味。
三人瘫坐在一片狼藉中，剧烈地喘息着，浑身都被汗水和糖粘腻包裹，狼狈不堪。
但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感，暂时压倒了恐惧。
他们……又熬过了一关。
然而，没等他们喘口气。
“叮咚~欢迎光临~”电子门***，再一次，甜美而空洞地响了起来。
玻璃门，缓缓滑开。
门外的黑暗，依旧浓稠。
这一次，会是什么？
李默感到一阵深深的无力与冰寒。
这场演出，才刚刚开始。
而幕后的“观众”，似乎正看得津津有味。
（第三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