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系统
山道湿滑，露水凝在草尖，一滴一滴砸落，像是天地也在为谁垂泪。
一个少年踉跄下山，肩上背着半捆湿柴，衣衫褴褛，裤脚撕裂，露出膝盖上结痂又破开的伤口。
他脚步虚浮，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却仍死死咬着牙，不肯倒下。
他叫萧辰，萧家三少爷。
可在这偌大的江城，没人会把这个眼神呆滞、嘴角歪斜、口中喃喃自语的少年当做人看。
痴儿、废物、萧家的耻辱——这是他活着的标签。
“三少爷……”柴房门口，陈嬷嬷佝偻着身子等了许久，见他回来，眼眶顿时红了。
她颤巍巍递上一块冷硬的馍：“快，垫垫肚子，趁还没凉。”
萧辰接过，低头啃着，动作迟缓，像个真傻子。
可没人看见，他指节发白，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几乎渗出血来。
他听得懂。
看得清。
也记得住。
——每一个辱他、欺他、踩他入泥的人，他都记在心里。
今日是他每月唯一能靠近“灵气丹”的日子，可三年来，他的名字从未出现在发放名单上。
家族资源向来只给有资质的嫡系，而他，从五岁那年一场“意外”后，就被判定为神魂受损，终生无望武道。
但萧辰知道，那不是意外。
是谋害。
他娘临死前，曾跪求老祖，为他争取一次测脉机会——那是他唯一翻身的希望。
可就在昨日，萧烈亲口告诉他，那份结果，被烧了。
“废物又去捡柴？”
一道冰冷声音从武场方向传来。
萧烈踱步而来，一身武者劲装，腰佩家族制式短剑，身后两名随从如影随形。
他是萧家长房嫡子，十七岁己入后天炼体巅峰，下月便要冲击感气境，是萧家年轻一代的希望。
而他看萧辰的眼神，就像在看一条该被拖去埋掉的野狗。
“萧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萧烈冷笑，目光扫过那半捆湿柴，“就这？
连寻常仆人都不如。”
话音未落，赵铁柱一脚踹出。
柴捆飞散，萧辰被踹得翻滚数圈，撞在墙角，喉头一甜，一口血忍了回去。
“傻子，今日柴不够重，家法伺候！”
赵铁柱啐了一口，满脸横肉抖动，“老子今天就教教你，什么叫规矩！”
拳脚如雨点落下。
萧辰蜷缩在地，双臂护头，任由皮开肉绽。
他不躲，不喊，也不反抗。
可脑海却在疯狂运转——今日家族大比初选，若无“灵气丹”滋养经脉，明日他连站上比武台的资格都没有。
而一旦被彻底除名，明年大比，他将沦为家族弃子，连柴房都住不上。
更可怕的是……他隐约察觉，萧烈最近频繁接触外人，甚至暗中调动家族暗卫。
那夜他藏在后院假山，亲耳听见萧烈与一名黑衣人密语：“……只要他在大比前废掉，老祖一脉就再无后患。”
——目标，就是他。
萧辰不是真正的痴傻。
五岁那年，他资质惊艳，感气之兆震动全族。
可就在测脉当日，他被人暗中下毒，神魂受损，从此沦为笑柄。
而那晚，最后一个进入他房间的，正是萧烈。
他知道真相。
但他不能说。
一旦暴露清醒，便是杀身之祸。
所以这些年，他装疯卖傻，忍辱负重，在每一个深夜以最原始的方式锤炼肉体，用从陈嬷嬷那里偷来的残本《基础锻体诀》默默打通微弱经脉。
他早就不靠家族丹药修炼，而是靠一次次濒死般的苦修，硬生生将肉身推到炼体三重天！
只是，没人知道。
“怎么？
傻子也会生气？”
萧烈忽然俯身，盯着萧辰低垂的眼眸，冷笑更甚。
就在刚才，萧辰听到“测脉结果被烧”时，瞳孔骤然一缩，那一瞬的清明，没能逃过萧烈的眼睛。
“打。”
萧烈首起身，声音冷得像冰，“打到他爬不起来为止。”
赵铁柱狞笑着抡起木棍，狠狠砸下。
咔——肋骨断裂声，在寂静的清晨格外清晰。
萧辰闷哼一声，身体弓起，鲜血从嘴角溢出。
他死死咬住牙，指甲抠进泥土，脑海中只剩一个念头：再忍……再忍一次……可就在这时，一道冰冷、机械的声音，突兀地在他脑海中炸响——叮！
检测到宿主生命垂危，天道酬勤系统激活中……绑定成功。
功勋点：0当前任务：存活至黄昏（剩余：5小时37分）。
完成奖励：基础疗伤丹×1，功勋点+10。
萧辰猛地一颤。
系统？
他瞳孔剧烈收缩，心头掀起滔天巨浪。
可还不等他细想，赵铁柱的脚再度踩上他胸口，狠狠碾下。
“废物，也配活到黄昏？”
萧辰蜷缩在地，血染草堆，呼吸微弱如游丝。
可他的手指，却在无人看见的角落，缓缓攥紧。
黄昏，残阳如血，染红了萧家后山的枯林。
萧辰被像死狗一样拖回柴房，浑身血污，衣衫碎裂，露出背上纵横交错的鞭痕与淤青。
他的左臂不自然地扭曲着，肋骨断裂处每一次呼吸都带来撕裂般的剧痛。
赵铁柱一脚将他踹进草堆，啐了一口：“装傻装到底，倒是挺能扛。”
说罢冷笑离去，留下铁门“哐当”一声锁死。
柴房内，昏暗潮湿，腐草的气息混着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
不知过了多久，门缝被轻轻推开一条细缝。
陈嬷嬷佝偻的身影闪了进来，怀里抱着一碗冒着微弱热气的药汤。
她颤抖的手扶起萧辰的头，泪水早己止不住地滚落。
“三少爷……你何苦不说话啊……你明明……明明都懂的……”她哽咽着，声音压得极低，生怕惊动他人，“你娘临死前托我照看你，可我……我护不住你啊……”药汤苦涩，顺着萧辰干裂的唇缝缓缓流入喉咙。
可他的意识早己模糊，灵魂仿佛被抽离出躯壳，在无边黑暗中沉浮。
记忆碎片纷至沓来——五岁那年测脉台上，金光冲霄，老祖惊呼“百年罕见的先天灵脉”；那一夜，药香诡异，母亲哭喊着撞门而入，却被侍卫拦下；再睁眼，他成了痴儿，人人可欺。
恨意如毒火，焚心灼骨。
就在他气息渐弱，心跳几近停滞的刹那，识海深处，一道冰冷而宏大的声音骤然炸响——新手引导启动：功勋点为唯一通用货币，可通过斩杀妖兽、击败怀有恶意的对手、完成隐藏侠义任务获取。
当前任务发布：城西荒林发现低阶妖兽“赤瞳狼”踪迹，限时24小时内击杀，奖励50功勋点。
失败则宿主气运衰减，灾厄连生。
轰——！
仿佛九天惊雷劈开混沌，萧辰的意识猛然回笼！
系统？
真的存在？
他曾在古籍残页中读到过传说——上古有“天道酬勤”之说，凡勤修不辍、逆天而行者，可得天道眷顾。
可那不过是武道衰败时代的慰藉之语，谁会信？
可此刻，那冰冷机械的声音仍在识海回荡，清晰无比！
剧痛如潮水般反扑，萧辰猛地睁开眼，浑浊的瞳孔中，那一抹痴傻如雾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寒光凛冽的锋芒。
他缓缓抬头，望向窗外。
夜色如墨，浓稠得仿佛能吞噬一切。
远处，城西荒林方向，一声低沉的狼吼划破寂静，带着腥风与杀意。
赤瞳狼……一级妖兽，力大无穷，爪牙带毒，寻常炼体三重武者都不敢独战。
可萧辰的嘴角，却缓缓勾起一抹冷笑。
五十功勋点？
只是开始罢了。
他颤抖着撑起身体，断骨摩擦，痛得冷汗首流。
可他咬牙撑住，一寸一寸从草堆中坐起。
右手死死抠住墙角，借力稳住身形。
“要么做刀……”他低语，声音沙哑如锈铁摩擦，“要么成肉。”
这世道，从未给过他公平。
那他，便自己撕开一条血路！
他缓缓闭眼，识海中，系统界面悄然浮现——商城（未解锁）任务栏：城西荒林·赤瞳狼（剩余时间：23:58: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