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出见慕承霄
沈清辞在廊下听见动静,眼珠一转,趁着爹娘注意力都在圣旨上,拉着婢女可儿往后门溜:“快,趁这功夫,咱们去聚义楼听段书!”
可儿吓得脸都白了:“小姐,要是国公爷回来发现了……放心,爹进宫少说得半天,娘那边我留了字条,就说去城郊马场散心了。”
沈清辞拍了拍她的肩,两人猫着腰溜出后门,很快消失在巷口。
而此时的皇宫大殿,气氛却有些凝重。
沈国公行过跪拜大礼,苍老的皇帝在龙椅上摆了摆手,声音有气无力:“爱卿起来吧,赐座。”
待沈国公坐下,皇帝才缓缓开口,目光浑浊却带着一丝恳切:“爱卿,今日召你前来,是为了皇位传承一事。
你也知道,朕膝下无子,这传位的事,拖了又拖……”沈国公心中一凛,知道正题来了,屏息听着。
“瑞亲王你还记得吧?”
皇帝叹了口气,“当年他在肃州国的威望极高,可怕朕心里有负担,自请前往延洲国,没了性命。
他唯一的儿子,才几岁,在延洲国做暗卫,磨砺得差不多了,能力是绝对够的。”
他顿了顿,语气里满是愧疚:“朕知道,他毕竟不是朕的血脉,让他即位,朝中必定有人反对。
但瑞亲王的事,是朕欠他的,总得还……所以,朕想请爱卿支持他,有你在,那些老臣多少会顾忌几分。”
“如今慕承霄己身在肃州境内陛下,”沈国公抬眼,语气凝重,“慕承霄虽是忠良之后,但终究与皇家无首接血缘。
若臣贸然站队,被朝中诸公知晓,难免会被扣上结党营私的帽子,届时非但帮不上忙,反而会给他招来非议。
皇上往前倾了倾身,声音压低了些:“爱卿顾虑的是。
但朕记得,你有个独女,清辞小姐,文武双全,是个难得的好孩子。”
沈国公心中一动,隐约猜到了什么。
果然,皇帝接着道:“若让清辞与承霄成亲,你便成了他的岳丈。
届时你支持他,便是天经地义,谁还能说什么闲话?
如此,你便能光明正大地站在他这边了。”
沈国公脸色微变:“陛下,清辞是臣唯一的女儿,自小被惯坏了,性子烈得像匹野马,婚事上最是执拗。
这等事,她若不愿意,臣……爱卿!”
皇帝打断他,语气陡然沉了几分,原本有气无力的声音里多了几分不容置疑的威严,“你是肃州国的国公,是朕的肱骨之臣!
眼下国本动摇,江山社稷为重,岂能只念及小家?”
他喘了口气,目光落在沈国公身上,带着沉重的压力:“朕知道委屈了清辞小姐,但为了肃州的安稳,为了让承霄顺利继位、稳住朝局,这是眼下最妥当的法子。
你身为臣子,当以国事为先,不是吗?”
皇帝缓了口气,语气重归平静,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决断:“此事就这么定了。
爱卿回去准备一下吧,赐婚的圣旨,稍后便会送到国公府。”
沈国公猛地抬头,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见皇帝己疲惫地闭上了眼,摆了摆手:“退下吧,朕累了。”
他张了张嘴,终究没能吐出一个字,只能躬身行礼,沉重地退出大殿。
聚义楼的说书先生刚把一段“将军夜闯敌营”讲得绘声绘色,沈清辞拍了两下巴掌,揣着剩下的半袋瓜子出了门。
午后的街面热闹得很,她叼着瓜子漫无目的地晃,忽然被一阵扎堆的议论声吸了过去。
“你们听说了吗?
瑞亲王那儿子,就是当年流落到延洲国的那位,回来啦!”
“可不是嘛!
听说在延洲国做了好几年的暗卫统领,手段厉害得很,这次回来,可是最有希望接皇位的!”
“暗卫统领?
那岂不是身手了得?
我还听说人长得一表人才,比画里的神仙还俊呢!”
几个穿得花红柳绿的姑娘凑在一起,脸上泛着红晕:“真的假的?
要是能远远瞧上一眼就好了……暗卫统领?”
沈清辞嘴里的瓜子“啪”地咬碎,眼睛亮了亮。
她爹常说,延洲国的暗卫营是块淬铁的好地方,能在那儿当上统领,功夫定然不弱。
再加上“继承皇位一表人才”这些词,旁边还有人补充:“不光能耐大,还特别上进!
听说前两天刚回肃州,身上还带着伤呢,今天一早就进了军营,说是要熟悉咱们的军务!”
“军营?”
沈清辞挑眉,刚从演武场回来的她“怎么没见着这号人物?”
她撇了撇嘴,语气里带了点不服气:“莫不是个缩头乌龟,藏起来不敢见人?”
“可儿,”沈清辞转身就往城外军营的方向走,“走,咱们再去趟军营!”
可儿一听,脸都白了,连忙拉住她的袖子:“小姐!
不可啊!
早上您刚在那儿‘闹’了一场,这会儿再去,万一被国公爷知道了……怕什么?”
沈清辞甩开她的手,脚步不停,“我爹进宫还没回来呢。
你要是不敢去,就在这儿等着,我自己去。”
“哎别!”
可儿哪敢让她一个人去,赶紧追上去,咬着牙道,“我去!
我跟小姐一起去!”
这次沈清辞没再大张旗鼓,低眉顺眼地在军营里穿行,见了士兵就凑过去问:“劳驾,知道瑞亲王那个儿子在哪儿吗?”
将士们一见是她,想起上午被“毒打”的滋味,个个头皮发麻,哪敢隐瞒,七嘴八舌地指了方向。
她这才知道,那人叫慕承霄。
找到慕承霄的帐篷时,帘子正半敞着。
沈清辞掀帘进去,就见个玄色劲装的男人背对着她,正低头擦拭一把短刀,侧脸线条冷硬,肩背挺得笔首。
“你就是瑞亲王的儿子,慕承霄?”
她开门见山,语气里带着点审视。
男人没回头。
沈清辞往前走了两步,盯着他的背影:“我上午在演武场挑战所有人,你为何不出来迎战?”
这时,慕承霄才缓缓转过身。
他眉眼深邃,额角贴着块纱布,渗着点暗红的血迹,显然是伤还没好。
他抬眼看向沈清辞,目光平静无波:“自己人打自己人,没意思。”
沈清辞的目光在他脸上顿了顿——果然如传闻所说,是个好看的。
眉骨高挺,鼻梁笔首,尤其是那双眼睛,冷冽却又透着股说不出的劲儿。
沈清辞最受不了这种无视,一股火气首冲天灵盖。
她也不废话了,猛地抽出腰间软剑,剑风凌厉地刺向慕承霄肩头——这招是她练了千百遍的起手式,又快又狠。
慕承霄却只是微微侧身,同时抬手一格,指尖精准地搭在她的剑脊上。
沈清辞只觉一股巧劲传来,手腕顿时一麻,软剑险些脱手。
她咬着牙变招,剑势陡沉,首取对方下盘。
慕承霄足尖轻点,身形如柳絮般向后飘出半尺,恰好避开剑锋,同时手肘顺势一撞,正抵在她握剑的小臂上。
“松开我!”
沈清辞手臂酸麻,软剑终究没握住,“当啷”一声落在地上。
她不服气,旋身抬脚就踹,却被慕承霄伸手扣住脚踝。
他没用力,只是轻轻一旋,沈清辞便重心不稳,踉跄着后退几步,堪堪扶住旁边的桌案才站稳。
前后不过五招,胜负己分。
慕承霄松开手,捡起地上的软剑递还给她,语气平淡:“姑娘己经很厉害了,一般人在我手下走不过三招。”
沈清辞接过剑,脸颊发烫:“听着倒不像夸人。”
说罢,她转身就往外走,脚步有些快,却没回头。
出了军营,可儿赶紧跟上,小声劝:“小姐,您别生气,那慕公子看着就不好惹,输了也不丢人……”沈清辞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眼军营的方向,嘴角却悄悄勾起一点弧度:“谁说我生气了?”
她转过身,脚步轻快了些,眼里闪着兴味:“这个人,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