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嗡嗡响，好像有一千只苍蝇在开会。
她不是在公司通宵赶方案吗？
怎么好像听到有人在哭？
还有人在吵架？
她费力地想睁开眼，眼皮却沉得像灌了铅。
“娘！
这事儿可不能心软！
那王老爷虽然年纪大了点，可人家是镇上的富户！
芊芊过去那是享福的！”
一个尖利的女声钻进耳朵，刮得人脑仁疼。
享福？
什么享福？
沈薇薇迷迷糊糊地想。
“享福？
大嫂，你说得轻巧！
那王老爷都五十多了，前头死了三个老婆！
谁不知道他克妻！
你这是要把我家芊芊往火坑里推啊！”
另一个带着哭腔的女人反驳道，声音颤抖，充满了绝望。
芊芊？
是在叫她吗？
沈薇薇猛地一惊。
她努力集中精神，终于撑开了沉重的眼皮。
入眼是低矮的房梁，黑乎乎的，结着蜘蛛网。
身下是硬邦邦的土炕，铺着粗糙的草席，硌得她浑身疼。
昏暗的油灯下，挤着好几个人。
一个穿着粗布褂子、颧骨很高的老妇人盘腿坐在炕头，耷拉着眼皮，手里捻着一段麻绳。
旁边站着个吊梢眼的中年妇女，刚才那尖利的声音就是她发出的。
炕沿边，一个面色蜡黄、看起来怯懦弱的年轻妇人正抹着眼泪，刚才哭诉的就是她。
还有个抽着旱烟的老头蹲在门口，沉默得像块石头。
这是哪儿？
拍戏现场？
不对啊！
沈薇薇心里咯噔一下，一股不属于她的记忆碎片猛地涌入脑海。
沈芊芊。
十五岁。
沈家二房的女儿。
这里是古代一个叫大越朝的地方。
眼前的老妇人是她奶奶周婆子。
吊梢眼是大伯娘赵氏。
哭哭啼啼的是她亲娘张氏。
蹲着的是她爷爷沈老汉。
而刚才讨论的……是要把她卖给镇上一个姓王的老财主做第西房小妾？
换五两银子彩礼？
就为了给她那个好吃懒做的大伯凑去县里打点的费用？
沈薇薇，不，现在是沈芊芊了。
她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穿越了？
开局就是地狱模式？
要被卖给人当小妾？
“嚎什么嚎！”
周婆子终于开口了，声音又冷又硬，“老大家的说得在理。
王老爷家底厚，芊丫头过去吃香喝辣，有什么不好？
总比留在家里饿死强！”
“就是！”
赵氏立刻帮腔，“再说了，人家肯出五两银子呢！
够咱们一家嚼用大半年了！
眼看着你大哥要去县里谋差事，正是用钱的时候，芊丫头这也是为家里做贡献！”
张氏哭得更凶了：“娘！
那也不能卖孩子啊！
芊芊还小……什么卖！
说得那么难听！
是嫁！
是嫁女儿！”
赵氏叉着腰，唾沫星子都快喷到张氏脸上了。
“我呸！”
沈芊芊猛地坐了起来。
这一动，浑身都疼，眼前发黑。
但她顾不上了。
再躺下去，就要被拖去给老头子当小妾了！
她这一声，把屋里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
目光齐刷刷地集中到她身上。
张氏扑过来：“芊芊！
你醒了？
你吓死娘了！”
沈芊芊记得，原主就是因为听说要被卖，吓得掉进河里，发烧没了的。
她推开张氏的手，不是不亲，是现在没空。
她首勾勾地看向周婆子和赵氏。
“嫁女儿？
说得好听！
大伯娘，那王老爷那么好，你怎么不把你家莲花姐嫁过去享福？”
赵氏一愣，没想到一向胆小如鼠的侄女敢顶嘴。
她脸一横：“死丫头！
怎么说话呢！
你莲花姐那是要许给好人家的！
哪能……哦？”
沈芊芊冷笑，“合着好的轮不到我，火坑就得我来跳？
五两银子卖我给你们铺路？
想得美！”
周婆子把麻绳一摔，脸拉得老长：“反了你了！
大人说话，有你插嘴的份？
这事就这么定了！
由不得你！”
“我不嫁！”
沈芊芊梗着脖子，“谁爱嫁谁嫁！
反正我不去！”
“由不得你！”
周婆子猛地提高声音，“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我说嫁就得嫁！”
赵氏在一旁阴阳怪气：“哎呦，芊丫头这是落水把脑子淹坏了吧？
敢跟奶奶顶嘴了？
真是不孝！”
沈芊芊心里急得冒火。
怎么办？
硬刚肯定刚不过。
这古代孝道压死人。
她得想个办法。
突然，她灵机一动。
装病？
对！
装病！
那王老爷买小妾总要图个健康能生养吧？
她猛地捂住胸口，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撕心裂肺，好像要把肺咳出来。
“咳咳咳！
奶……奶奶……我……我难受……”她气若游丝，脸憋得通红，“水里……水里有东西……缠着我的脚……咳咳……怕是……怕是沾了不干净的东西……”她一边咳，一边偷偷观察周婆子的脸色。
周婆子迷信，最信这些神神鬼鬼的。
果然，周婆子脸色变了一下。
赵氏却不信：“少装蒜！
刚才还好好的！”
沈芊芊猛地掀开被子，露出瘦得皮包骨的小腿，上面还有落水时被水草缠出的红痕。
她指着红痕，声音发抖：“看……看到了吗……水鬼抓的印子……咳咳……我总觉得浑身发冷……怕是……怕是活不长了……嫁过去……别冲撞了王老爷……”她一边说，一边暗中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把，眼泪瞬间就涌出来了。
配上她苍白的小脸，湿漉漉的眼睛，看着还真有几分可怜和邪乎。
张氏立刻抱住她，嚎啕大哭：“我苦命的女儿啊！
你可不能有事啊！”
周婆子盯着那红痕，眼神闪烁，心里有点打鼓了。
这丫头落水后确实邪门，万一真带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去王老爷家……冲撞了贵人，那可就不是结亲是结仇了！
王老爷怪罪下来，别说五两银子，怕是还得倒赔！
蹲在门口的沈老汉磕了磕烟袋锅，终于闷声开口：“行了，这事先缓缓。
等芊丫头病好了再说。”
赵氏急了：“爹！
大哥那边等钱用啊！”
“闭嘴！”
周婆子烦躁地吼了她一句，“没听你爹说缓缓吗？
赶紧去熬药！
别真死屋里了！”
虽然语气不好，但显然是暂时松口了。
赵氏不甘心地瞪了沈芊芊一眼，扭着腰出去了。
周婆子也沉着脸下了炕，嘟囔着“赔钱货”、“事多”，走了出去。
屋里只剩下抽泣的张氏和沉默的沈老汉。
沈芊芊瘫倒在炕上，后背全是冷汗。
总算……暂时躲过去了。
但她知道，这只是缓兵之计。
等他们发现她没病，或者找到新的买主，她还是逃不掉。
必须尽快想办法摆脱这家人！
活下去！
她一定要活下去！
还要活得好好的！
就在这时，她脑子里突然“叮”一声轻响。
一个冰冷的机械音毫无感情地响起：检测到宿主强烈求生欲，如意系统绑定中……沈芊芊猛地瞪大了眼睛。
什么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