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冲喜局 亦右 2025-09-20 18:5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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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灵堂里的 "冲喜局"香烛的灰气裹着劣质纸钱的焦味,往我鼻子里钻,

呛得我直想打喷嚏,可眼睛却像粘在身前那只倒扣的搪瓷碗上 —— 碗沿缺了个口,

是上次张秃子赌输了摔的,此刻压着三张皱巴巴的十块钱,纸币边缘被我手心的汗洇得发潮,

软塌塌地贴在碗壁上。这钱不是我的。是昨天后半夜,我从娘枕头底下摸来的。

那时候娘侧躺在冰凉的土炕上,盖着打了三个补丁的薄棉被,呼吸轻得像片羽毛,

梦呓似的念 "明天去镇上给老陈抓药",她指甲缝里还沾着面屑,是白天炸油条蹭的。

我指尖刚碰到钱,娘的手就颤了一下,我吓得攥着钱就溜,连那盏昏黄的灯泡都没敢开。

我蹲在灵堂最角落的阴影里,膝盖顶着水泥地的凉气,

心里门儿清 —— 这根本不是真的葬礼。张秃子选在这儿设局,

就是图个隐蔽:派出所最近查赌查得紧,混在吊唁的人群里,哀乐盖着骰子响,

谁也不会起疑。李家老头根本没走,刚才我还瞥见后院的灯亮着,

隐约听见他跟人喝茶聊天的声音,棺材里塞的全是干稻草,连块像样的寿布都没有,

那些趴在灵前哭天抢地的,全是张秃子从镇上雇来的演员,哭腔里都带着敷衍。"发什么愣?

押不押?" 王老三用胳膊肘顶我,他脸上还挂着刚才假哭蹭的白粉,右颊沾了块黑灰,

嘴角藏着笑,说话时还往灵堂门口瞟了眼,怕有人闯进来,"张秃子这手劲,骰子转得慢,

指定是大,你跟了,赢了正好还二柱子那五十块 —— 他昨天还说要拆你家的木门抵账。

"我咽了口唾沫,喉结在干得发紧的喉咙里滚了滚。上个月在村西破庙赌钱,

他也说 "稳了",结果我押了爹扛麦子换的两百块 —— 爹扛一袋麦子走二里地,

才挣两块钱,两百块是他扛了一百袋的工钱 —— 开出来是小,那钱全没了。

可此刻骰子撞碗的 "叮当" 声一响,混着角落里录音机放的哀乐,

了 —— 爹咳得撕心裂肺的声音、娘偷偷抹眼泪时袖口蹭眼角的动作、哥沉在湖里的样子,

全被这声响盖没了。"押啊!" 王老三又催,

旁边的人都朝我看:穿花衬衫的刘二用牙签剔着牙,那衬衫是他儿子在外打工寄回来的,

他总穿着炫耀;那个刚才还趴在灵前嚎啕的胖女人,现在从口袋里摸出个蔫苹果,

"咔嚓" 咬了一口,直勾勾盯着我,等着看笑话。灵堂中间,两个穿孝服的演员还在假哭,

声音拉得老长,却没一滴眼泪,手还在偷偷摸口袋里的瓜子。我后槽牙咬得生疼,

脑子里闪过二柱子昨天堵村口老槐树的样子 —— 他攥着根磨得发亮的木棍,

说 "明天再不还五十,我就拆你家的门,让你爹娘冬天冻着"。

我猛地把钱拍在写着 "大" 字的硬纸板上:"跟!"张秃子蹲在棺材边,

手在搪瓷碗里快速晃着,骰子撞得碗壁 "叮当" 响,每一声都砸在我心上。

他光头上泛着油光,后脑勺那道刀疤是去年跟人抢赌摊时被砍的,黑夹克领口沾着块油渍,

不知道是上次吃红烧肉蹭的,还是谁家孩子的鼻涕。他耳朵一直支棱着,时不时往灵堂外瞅,

毕竟是瞒着派出所搞的局,他也怕出岔子。"开!" 他手腕一停,

碗一掀 —— 红漆骰子露出来,二、三、一,加起来六,小。"哈哈!陈阿伟你这手气!

真是绝了!" 刘二拍着大腿笑,声音盖过了哀乐,吓得那两个假哭的演员都停了声,

转头看过来。王老三走过来拍我肩膀,手指捏得我生疼:"兄弟,手气差了点,

下次再赢回来。"我脑子 "嗡" 的一声,血全冲到了头顶。不可能!

刚才我明明看见最上面那颗骰子转得慢,分明是六点朝上!我猛地站起来,

椅子倒在地上 "哐当" 响,震得供桌上的蜡烛都晃了晃,供桌前的苹果滚了一地,

我伸手就去抓张秃子的手腕:"你出千!"张秃子的脸瞬间沉了下来,

刚才的嬉皮笑脸全没了,眼里的凶光像刀子似的扎人。他身后的黑塔和瘦猴立刻冲上来,

一左一右架住我的胳膊 —— 黑塔是邻村的光棍,身高一米九,胳膊比我的腿还粗,

抓我胳膊的力道像是要把我的骨头捏碎;瘦猴眼睛小,总眯着,以前是偷鸡摸狗的,

此刻正盯着我的口袋,好像在找我有没有藏钱。灵堂里的哭声彻底停了。

演员们齐刷刷地直起腰,有的掏出个小镜子补口红,有的揉了揉哭僵的脸,

还有个穿蓝布衫的老头,从怀里掏出个旱烟袋,"吧嗒吧嗒" 抽了起来,全围着看我,

跟看耍猴似的。那个胖女人还嚼着苹果,含糊不清地说:"又不是第一次输了,闹啥呢?

""出千?" 张秃子慢慢站起来,他比我高半个头,阴影把我的脸全罩住了,"陈阿伟,

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上个月欠我五百,一天五十的利息,到今天正好八百,

加上刚才输的三十,总共八百三!你还敢说我出千?"我挣扎着,胳膊被黑塔掐得生疼,

旧伤的地方更是像火烧似的 —— 上次我欠他两百块,他让瘦猴把我堵在村东的厕所里,

瘦猴用脚踩我的胳膊,当时就青了一大块,到现在还没消。"我只欠五百!利息哪有这么高?

你这是放高利贷!""高利贷怎么了?" 张秃子突然抬腿,一脚踹在我的膝盖上。

我膝盖一软,"扑通" 跪在了灵前的蒲团上,额头差点碰到棺材,

棺材缝里漏出的稻草蹭到了我的脸。"在这地界,我说利息多少就是多少!要么现在给钱,

要么 ——" 他从怀里掏出个旧诺基亚,屏幕裂着缝,上面还贴着块透明胶带,

"我给你家打电话,让你爹娘来赎人。"我浑身一僵,像是被人兜头泼了桶冰水,

从头顶凉到脚底板。别给我家打电话,这是我唯一的底线。去年冬天,我欠了人家三千块,

被人堵在村口的老槐树下,娘就是拿着家里的存折来赎我的。那天风特别大,

刮得娘的头发全乱了,白头发在黑头发里特别显眼。她的手冻得发紫,指关节肿得像萝卜,

却还笑着跟催债的人说 "我儿子知道错了,你们别打他,钱我来还"。她打开存折的时候,

我看见上面只剩下最后五千块 —— 那是哥走后,家里卖了三年粮食攒下来的钱,

本来是想给我娶媳妇的。当时我就发誓,再也不赌了。可没撑过一个月,我路过镇上的赌摊,

听见骰子响,脚就像被钉住了似的,进去又输了个精光。"别打!" 我急忙喊,

声音都变调了,"我再想想办法,我去借,我肯定能借到!我去找李叔,他以前跟哥关系好,

他肯定会借我的!"张秃子嗤笑一声,根本不搭理我,手指已经按在了拨号键上。

那串号码我太熟悉了,是家里的座机号,还是哥在外地打工时装的,线都有些老化了,

有时候还会串线。他拨号的时候,我瞥见灵堂外闪过个黑影,吓得张秃子也顿了一下,

后来才看清是只猫,他骂了句 "晦气",继续打。我扑过去想抢手机,却被黑塔死死按住,

脸贴在冰冷的水泥地上。水泥地的冷透过薄薄的裤子渗进来,还能闻到地上的灰尘味,

混着香灰的味道,呛得我鼻子发酸。"喂,是陈阿伟家吗?

" 张秃子的声音突然变得假惺惺的,客气得让人恶心,"我是他朋友,他在我这有点事,

你们过来一趟吧,地址是邻村李家,就是办丧事的那家,你们应该知道……"我趴在地上,

听着他报地址,眼泪突然就流了下来,砸在水泥地上,晕开一小片湿痕。我今年三十五了,

没娶媳妇,没正经工作,整天游手好闲,除了赌什么都不会。爹有严重的哮喘,

一到冬天就喘不上气,晚上咳得睡不着,只能坐在炕上等天亮;娘的腿有风湿,

阴雨天连路都走不利索,膝盖肿得像馒头,却还得凌晨三点起来炸油条 —— 一根五毛,

一天挣二十块,够给爹买两瓶平喘药。他们每天挣的钱,一分一分都攒着,要么给爹抓药,

要么想着给我攒点本钱。可我呢?我把他们的血汗钱,把哥用命换来的钱,全扔在了赌桌上。

哥是七年前走的。那天我欠了人家两千块,被人追到村尾的湖边,他们把我推下水,

冰冷的湖水灌进我的鼻子和嘴巴,我拼命挣扎,他们却拿着棍子,说 "不还钱就淹死你"。

哥正好路过,他刚从外地打工回来,手里还提着给我买的糖糕 —— 我那时候特别爱吃,

一块五毛钱一个,哥舍不得吃,全给我带回来了。他看见我在水里,

连衣服都没脱就跳了下来,游到我身边,把我往岸上推。可我水性差,

慌里慌张地抓住他的胳膊,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死死攥着不放,把他拖得沉了下去。

最后我被路过的村民拉上了岸,哥却再也没上来。村民们捞了三个小时,

才把哥的尸体捞上来,他的手还保持着推我的姿势,眼睛睁得大大的,好像还在看我。

警察来了,那几个催债的跑了,娘抱着哥的尸体哭晕了三次,爹坐在湖边,一句话不说,

只是不停地咳嗽,咳得眼泪都出来了,痰里还带着血丝。从那天起,家里就再也没有过笑声。

"想什么呢?" 张秃子挂了电话,用脚踢了踢我的腰,"你家邻居说你爹娘已经往这来了,

半小时就能到,你老实点,别耍花样,不然有你好受的。

"我被黑塔和瘦猴拉到灵堂外面的墙角蹲着,冷风刮在脸上,像刀子割似的。天已经黑透了,

邻村的路灯坏了一半,剩下的几个也一闪一闪的,光打在地上,晃得人眼睛疼。

远处传来村里的狗叫声,还有谁家孩子的哭闹声,这些声音都很熟悉,

却让我觉得陌生 —— 我已经很久没在晚上好好听过村里的声音了,要么在赌摊,

要么在躲债的路上。我盯着地上的石子,脑子里全是娘的脸。她肯定又在跟邻居借钱了,

家里的存折早就被我取空了,爹的药费还欠着镇上卫生院三百多块,

医生上次说 "再不来结账,下次就没法给你拿药了"。娘会先去找谁呢?东头的张婶?

张婶家的儿子在上大学,学费都是贷款,肯定没多少钱;还是西头的李叔?

李叔以前跟哥关系好,哥走的时候,李叔还帮着抬棺材,可李叔去年摔断了腿,

家里也不富裕,连药费都是跟亲戚凑的……我越想越难受,胸口像被什么东西堵着,

喘不上气。我真不是人,我是个畜生,连畜生都不如。

第二章 三里泥路上的爹娘不知道过了多久,远处传来一阵缓慢的脚步声,"啪嗒、啪嗒",

还夹杂着拐杖敲地的 "笃、笃" 声,一下一下,敲在我的心上。我猛地抬起头,

顺着声音望去,昏黄的路灯下,两个蹒跚的身影正朝这边走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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