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紧了紧身上粗布棉衣,踩着积雪匆匆往医馆赶。
推开斑驳的木门,一股草药的苦涩气息扑面而来。
医馆内,那个被她救下的男子依旧沉睡,苍白的面容在烛火下泛着青灰。
阿雪走近,目光不自觉地落在他露在被子外的手腕上。
昨日为他清创时,那道蜿蜒的疤痕便如毒蛇般缠绕在她心头。
此刻在昏黄的烛光下,那疤痕愈发清晰,狰狞扭曲的纹路仿佛是从骨缝里生长出来的,与她记忆深处那抹惨烈的画面逐渐重叠。
梦里,那道疤痕下的骨头被一寸寸剔出,鲜血淋漓,痛得她几乎窒息。
阿雪深吸一口气,颤抖着手将药碗放在桌边。
指尖刚触到男子的手腕,突然,一只手猛地扣住她的腕子。
她大惊,抬眼便对上一双深邃如海的眸子。
“你是谁?”
男子声音沙哑,带着几分警惕与虚弱。
阿雪强压下心中慌乱,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稳:“我叫阿雪,在这西州边城行医。
前日在雪地中发现你重伤昏迷,便将你带回救治。”
男子微微皱眉,似乎在努力回忆,片刻后松开手,歉意道:“抱歉,失礼了。
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他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因体力不支又跌回床上。
阿雪连忙扶住他,“别动,你身中剧毒,又失血过多,需好好将养。”
她重新端起药碗,“这是我新熬的药,可解毒疗伤,你且服下。”
男子盯着药碗,眸中闪过一丝犹豫,最终还是接过,一饮而尽。
苦涩的药味在口中散开,他忍不住轻咳几声。
“我......我似乎失去了部分记忆。”
男子放下药碗,神色有些茫然,“只记得自己一路被追杀,逃至此处便不省人事。
还不知姑娘能否告知,我昏迷多久了?”
“己有三日。”
阿雪收拾着药碗,心中却翻涌如潮。
失去记忆?
那他是否记得前世种种?
那道疤痕又是否真如自己所想?
她定了定神,问道,“不知公子可还记得自己姓名?”
男子摇头,沉默片刻后道:“既己失忆,过往姓名便也不必再提。
姑娘若不嫌弃,日后唤我长风便可。”
“长风......”阿雪默念着这个名字,恍惚间仿佛看到前世的周生辰身着玄甲,在风中英姿飒爽。
她强压下心头情绪,“好,长风公子且安心养伤,这几日外面不太平,叛军与朝廷军队在关外交战,你暂时不宜外出。”
话音未落,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伴随着嘈杂的人声:“挨家挨户搜,定不能让那叛党余孽跑了!”
阿雪脸色微变,看向长风,只见他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全然不见方才的虚弱。
“姑娘莫怕,我连累你了。”
他挣扎着要下床,却因腿软险些摔倒。
阿雪连忙扶住他,“此时出去便是自投罗网。
你且躲到后屋的地窖,那里隐蔽,他们一时半会儿找不到。”
长风还欲推辞,阿雪却不容分说,扶着他往后屋走去。
刚将他藏好,医馆的门便被粗暴地踹开。
几个士兵手持长刀闯了进来,领头的校尉眼神凶狠:“有没有见过一个身负重伤的男子?”
阿雪强作镇定,“军爷,小医馆近日只收治了些寻常病患,并未见过什么身负重伤之人。”
校尉狐疑地扫视一圈,突然一把抓住阿雪的胳膊:“哼,莫要耍花样!
若是敢窝藏叛党,你这医馆也别想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