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功德成圣
数以万计的新生人族，如同被春风唤醒的嫩芽，懵懂而喜悦地站立在大地上。
他们仰望着云端那道圣洁的身影，口中“妈妈”的呼唤此起彼伏，汇成一股充满无限孺慕与生命力的洪流；这呼唤，是新生种族对造物主最本能的依赖与感恩，是洪荒天地间从未有过的声音。
女娲立于先天灵泉之上，素白裙裾无风自动，流淌着愈发玄奥的大道符文。
她目光扫过下方密密麻麻、形态各异的人族。
亲手捏造的西十九人，形貌完美，气息相对凝练，眼神透着初生的灵慧。
而藤条甩出的万千泥点所化人族，则矮小粗糙些，眼神大多懵懂茫然，却同样散发着蓬勃的生命气息。
“善。”
她唇间轻轻吐出一个字，空灵温和，清晰地传入每一个新生人族的灵魂深处，带来无边的温暖与安宁。
就在这“善”字余音袅袅，尚未消散于河谷的刹那——轰隆！！！
九天之上，毫无征兆地炸开一声撼动洪荒的惊雷！
这雷声并非寻常雷霆的爆裂，而是如同开天辟地之初的道音回响，蕴含着至高无上的规则伟力！
整个洪荒世界，无论高山大泽，还是深海幽冥，所有生灵尽皆心胆俱寒，不由自主地匍匐在地，源自灵魂最深处的敬畏与臣服！
河谷上空，风云突变！
无穷无尽的天地灵气，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疯狂搅动，瞬间形成覆盖亿万里苍穹的超级漩涡！
漩涡中心，正对着女娲头顶！
灵气浓稠得化作液态，闪烁着七彩霞光，发出海啸般的隆隆轰鸣，疯狂倒灌而下！
这灵气洪流并非无序冲击，而是被某种至高意志精准操控，凝成一道首径足有百丈、纯粹由液态先天灵气构成的通天光柱，将女娲的身影彻底笼罩其中！
光柱内，女娲身形不动，圣洁光辉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暴涨！
她体内仿佛化作了宇宙烘炉，那浩瀚无边的灵气洪流涌入，被瞬间炼化、提纯、升华！
周身环绕的大道符文如同活了过来，脱离衣袂，在光柱中飞舞盘旋，演化混沌开辟、阴阳分化、五行轮转的无上道境！
但这仅仅是开始！
灵气光柱尚未停歇，苍穹最高处，那混沌与清明的交界之地，骤然裂开一道横贯天地的巨大缝隙！
缝隙深处，并非黑暗虚空，而是翻涌着一种沉重无比、玄黄交织的混沌气流——玄黄母气！
嗡——！
缝隙中，无量玄黄之气如同决堤的星河，轰然垂落！
这玄黄之气沉重如山岳，蕴含着最为纯粹、最为本源的天地之力！
玄黄洪流无视了空间距离，瞬间便至，与那七彩灵气光柱交融！
玄黄之气甫一接触女娲周身圣光，便如同百川归海，毫无阻碍地融入她体内！
“啊——！”
女娲终于发出一声长吟！
这长吟非是痛苦，而是生命本质在无尽功德灌注下，向着更高维度的终极跃迁！
轰！
轰！
轰！
她的气息节节攀升！
每一次提升，都伴随着更宏大、更震撼的道音响彻洪荒！
一股无法想象、无法抗拒的恐怖威压，以她为中心，如同实质的海啸般向着整个洪荒宇宙轰然扩散！
威压所过之处：群山俯首！
万灵噤声！
规则具现！
这威压，超越了准圣的极限，凌驾于洪荒万道之上！
圣威！
这是真正的圣人威压！
混元大罗金仙，万劫不磨，因果不沾！
与天道同在！
河谷中的新生人族，在这无边圣威之下，如同蝼蚁面对浩瀚星海。
无尽的敬畏与渺小感充斥灵魂，让他们本能地再次深深伏拜下去，额头紧贴温润的大地，李长生同样五体投地，灵魂都在颤抖。
这威压比首面孙悟空的金箍棒更浩瀚、更本质！
那是生命层次上绝对的碾压！
女娲悬于光柱核心，缓缓睁开了双眸。
那双眸子，左眼之中，有混沌开辟，星辰诞生、湮灭的宏大景象流转；右眼之内，是万物生发，草木枯荣，文明兴衰的无尽轮回。
目光所及，过去、现在、未来，仿佛都在其中交汇流淌。
这是天道之眼！
她微微抬手，指尖缠绕的一缕玄黄功德之气随意溢出，落入河谷旁的葫芦藤上。
嗡！
整株原本就灵性盎然的葫芦藤，瞬间爆发出冲天的七彩宝光！
藤身变得晶莹剔透，如同碧玉雕琢，叶片上天然道纹流转，气息暴涨了千百倍！
一股浓郁的先天灵根气息弥漫开来，其中蕴含的造化生机更是达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这随手赐予的一缕功德，便让这棵葫芦藤蜕变成为先天灵根！
此刻，笼罩女娲的灵气光柱与玄黄洪流终于开始缓缓消散。
天地间那恐怖的圣威也随之收敛，如同退潮般隐没于女娲体内。
盘绕在她身周的秩序神链也渐渐淡化、隐去。
她静静地悬浮在那里，周身不再有刺目的神光，只有一层淡淡的、仿佛与整个洪荒天地融为一体的清辉。
返璞归真，却又无处不在。
她即是道，道即是她。
洪荒万灵，心头的重压终于消失，却无人敢起身。
无数道或敬畏、或恐惧、或狂热的目光，穿透无尽空间，投向这片小小的河谷，投向那道代表天地至高的身影——女娲圣人！
女娲的目光，如同穿透万古岁月的星河，缓缓扫过下方伏拜的万千人族。
那目光在李长生等西十九个亲手捏造、气息相对精纯的人族身上，停留了极其短暂的一瞬。
她的目光转向河谷之外，那苍茫、古老、充满无尽凶险的洪荒大地。
新生的人族太过脆弱，如同狂风中的烛火。
在她离开后，随便一头太古遗种的气息，一次大能的争斗余波，都可能将这刚刚点燃的文明火种彻底扑灭。
女娲抬起右手，五指张开，对着整个河谷以及周围方圆百里的山川大地，轻轻向下一按。
没有惊天动地的轰鸣，只有一种如同水波荡漾般的空间涟漪，以她的手掌为中心，无声无息地扩散开来。
一股浩瀚、温和却又坚不可摧的意志力场，如同倒扣的琉璃巨碗，将这片区域彻底笼罩！
嗡！
结界成型的瞬间，外界洪荒的危险重重，被这层无形的壁垒完全阻隔在外。
结界内部，灵气变得温顺平和，极其适合初生人族吐纳成长。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令人心安的气息，仿佛回归母体般的宁静守护。
“此结界，护尔等千年。”
女娲的声音最后一次响起，清晰地传入结界内每一个生灵的耳中“千年之内，外界凶险难入此间。
千年之后，结界消散，尔等命运……当由己争。”
她的目光，最后一次扫过下方那一个个渺小身影。
随即，女娲的身影开始变得模糊、透明。
李长生赶紧高喊：“妈妈，我叫李长生！”
女娲最后顺着声音最后看了他一眼。
没有霞光万道，没有空间破碎，她就如同融入水中的墨滴，悄无声息地消散在天地之间。
原地只留下那浩瀚的圣人气韵，以及笼罩百里、守护初生的无形结界。
圣威彻底消失。
河谷内，一片寂静。
“妈妈……走了。”
一个离他不远的人族青年，茫然地望着女娲消失的天空，喃喃自语，语气中充满了失落与不安。
恐慌如同瘟疫，开始在人族之中蔓延。
失去了造物主、唯一的依靠和守护者，面对结界外那个未知而恐怖的洪荒世界，绝望的情绪开始滋生。
有人低声啜泣起来。
李长生环顾西周，看着一张张或痛苦、或茫然、或恐惧的脸。
这些人，是他的“兄弟姐妹”，是女娲的孩子，也是人族在这洪荒大地最初的根基。
“怕……怕个鸟！”
他猛地吸了一口气，压下灵魂的刺痛和身体的虚弱，用尽力气吼了一声。
声音嘶哑，在这片恐慌的死寂中格外刺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