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道魁首谢寻舟为了天下苍生,一剑刺穿了我的心脏。我死后,他疯了。但我没死透,
我重生到了他最疼爱的小师妹,一个话都说不利索的九尾狐妖苏卿卿身上。
看着他抱着我冰冷的尸体,眼眶猩红,状若疯魔的样子。我晃着身后毛茸茸的尾巴走过去,
用最天真无邪的声音柔声问:“师兄,你哭什么?她不是罪该万死吗?
”1“噗嗤——”昆仑墟的雪,比魔教血池里的冰还要冷。谢寻舟的剑,
比这昆仑墟的雪更冷。他一剑贯穿了我的心口,剑身上的灭魂咒撕裂我的五脏六腑。
我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在飞速流逝。我看着他,这个我爱了十年,也斗了十年的男人,
想从他那张万年冰山脸上找出一丝一毫的动容。没有。他依旧是那个高高在上的正道魁首,
眼底是苍生,是道义,唯独没有我夜浮屠。“谢寻舟,”我咳出一口血,
血沫染红了他雪白的衣襟,“你……很好。”说完,我咽下了最后一口气。身体倒下的瞬间,
我看见他一直紧握着剑的手,终于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呵,现在才抖?晚了。
意识陷入黑暗。但我没想到,这黑暗只持续了短短一瞬。再次睁眼,
我发现自己正趴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有人正用极轻柔的动作拍着我的背。“卿卿不怕,
打雷而已,师尊在这里。”一个温和苍老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卿卿?谁是卿卿?
我猛地抬头,对上一双慈祥的眼。是一个仙风道骨的老道士,正满脸疼爱地看着我。紧接着,
一段不属于我的记忆涌入脑海。苏卿卿,玄天宗掌门清玄道长的关门弟子,
宗门上下捧在手心里的宝贝。本体是一只刚修出人形没多久的九尾天狐。因为年纪小,
心智不全,说话都磕磕巴巴,是个走平地都能摔跤的傻白甜。我,夜浮屠,
重生在了这么个玩意儿身上?“轰隆——”又是一声巨响,我被吓得一哆嗦,
身后“噗”地一下,冒出了九条毛茸茸,雪白蓬松的大尾巴。老道士,
也就是我现在的师尊清玄,立刻把我搂得更紧了:“乖卿卿不怕不怕,尾巴都吓出来了。
”我:“……”我不是怕,我是被这离谱的重生给惊呆了。就在这时,殿外传来一阵骚动。
“掌门!大师兄他……他把夜浮屠的尸体带回来了!”我浑身一僵。谢寻舟?
清玄道长叹了口气,把我放到一旁的软塌上,盖好毯子,只露出一对毛茸茸的狐狸耳朵。
“卿卿乖,在这等师尊,不要乱跑。”我乖巧地点点头,在他转身后,立刻掀开毯子,
迈着小短腿,跟着跑了出去。我倒要看看,谢寻舟那个狗男人,带回我的尸体想干什么。
鞭尸吗?玄天宗的议事大殿外,所有弟子都围在那里,却又不敢靠近。包围圈的中央,
谢寻舟一身白衣染血,怀里紧紧抱着一具女尸。那女尸,就是我,夜浮屠。
他跪坐在冰冷的地面上,双目空洞,脸色惨白如纸。他伸出手,
颤抖着想要拂去我尸体脸上的血污,可他的手比那尸体还要冰冷。“寻舟,你这是做什么?
”清玄道长痛心疾首,“人死不能复生,你杀了她,是为天下除害,为何……”“师尊。
”谢寻舟终于开口,“是我错了。”他低下头,将脸埋在我的颈窝里。“浮屠,
我错了……你回来好不好?”“我把我的命给你,你回来……”他的肩膀剧烈地抖动,
压抑的呜咽声从他喉间溢出。那个永远冷静自持,泰山崩于前都面不改色的谢寻舟,哭了。
周围的弟子们都看傻了。我也傻了。这算什么?鳄鱼的眼泪?还是杀了我之后,
良心发现的追悔莫及?可笑。我拨开人群,一步步走到他面前。
我晃了晃身后控制不住冒出来的九条大尾巴,用苏卿卿软糯又带点结巴的语气,
天真地问:“师、师兄,你……你哭什么呀?”谢寻舟缓缓抬起头,猩红的眼睛看向我,
里面是无尽的绝望和死寂。我歪了歪头,毛茸茸的狐狸耳朵也跟着动了动。
我指着他怀里的我。“她……她不是,罪、罪该万死吗?”2他抱着我尸体的手臂猛地收紧,
手背上青筋暴起。“闭嘴!”他吼出声。周围的弟子们吓得齐齐后退一步。
清玄道长立刻将我护在身后,怒斥道:“谢寻舟!你冲一个孩子发什么疯!
”我从师尊身后探出个小脑袋,继续用天真无邪的表情***他。“师、师尊,大师兄好凶哦。
他……他是不是,也想杀了我呀?”这句话让谢寻舟的身体一颤。“不……卿卿,
师兄没有……师兄不会伤害你。”他喃喃道,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真的吗?
”我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可、可是,你杀了她呀。杀、杀人,是不对的。
”我这话一出,全场死寂。所有人都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我。魔教妖女夜浮屠,
杀人如麻,血债累累,杀了她是为民除害,是天大的功德。
怎么到了这位不谙世事的小师妹嘴里,就成了“杀人是不对的”?谢寻舟松开抱着尸体的手,
失魂落魄地跌坐在地。“是啊……杀人是不对的……”他一遍遍地重复着,
像个魔怔了的傻子。我心里冷笑。装,你接着装。我就是要看看,你这出戏要演给谁看。
“大师兄,”一个胆子大的内门弟子忍不住开口,“您别听小师妹胡说,她什么都不懂。
您杀了夜浮屠,是救了天下苍生啊!”“对啊大师兄!我们都支持你!”“那妖女死有余辜!
”一声声的支持,一声声的“死有余辜”,反复凌迟着谢寻舟。他突然捂住耳朵,
痛苦地低吼:“都给我滚!”磅礴的剑气以他为中心炸开,
离得近的几个弟子直接被掀飞了出去。现场顿时一片混乱。清玄道长立刻布下结界护住众人,
脸色铁青:“孽徒!你当真要疯不成!”谢寻舟却不管不顾,
他踉踉跄跄地重新抱起我的尸体,一步一步,
如同行尸走肉般走向他的剑冢——那是玄天宗的禁地,也是他的居所。看着他的背影,
我心里堵得慌。这不对劲。谢寻舟这个人,我太了解了。他就是块捂不热的石头,
就算天塌下来,他也不会皱一下眉头。可现在,他为了一个“罪该万死”的妖女,失控至此。
事出反常必有妖。接下来的几天,玄天宗炸开了锅。谢寻舟将夜浮屠的尸体带回剑冢,
用万年玄冰做棺,日日守着,谁也不见。他废寝忘食,不眠不休,短短几天,
就憔悴得脱了形。宗门里流言四起。有人说,大师兄是中了妖女的媚术,才会如此反常。
也有人说,大师兄其实早就对妖女情根深种,之前的正邪不两立,都是伪装。更离谱的是,
有人说大师兄其实是想通过守着尸体,修炼什么禁术,让妖女复活。我听着这些八卦,
一边嗑着师兄师姐们送来的灵果,一边琢磨着怎么去剑冢探探虚实。
剑冢有谢寻舟设下的结界,旁人根本进不去。但我不一样。我是苏卿卿,
是谢寻舟从小疼到大的小师妹。这天,我端着一碗刚炖好的莲子羹,迈着小短腿,
来到了剑冢外。“师、师兄,我……我给你送吃的来啦。”我用奶声奶气的声音喊道。
结界毫无反应。我也不气馁,直接一***坐下,开始哭。
“呜呜呜……师兄不理我……师兄讨厌卿卿了……”我哭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惊天动地。
身后九条大尾巴也配合地耷拉在地上,看起来可怜极了。果然,没过多久,
那坚不可摧的结界,缓缓开了一道小口。我立刻收了眼泪,拍拍***站起来,
端着莲子羹就钻了进去。剑冢内,寒气逼人。万千名剑插在地上,剑气纵横。
正中央那座由万年玄冰打造的冰棺,散发着幽幽的蓝光。谢寻舟就坐在冰棺旁,一动不动,
仿佛与这满冢的孤寂融为了一体。我走到他身边,把莲子羹递过去。“师兄,喝、喝一点吧,
你……你都瘦了。”他没有接,甚至没有看我一眼。他的目光始终在那具冰冷的尸体上。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冰棺里的我,面容安详,心口的剑伤触目惊心。真惨。我撇了撇嘴,
决定下点猛药。我伸出小手,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师、师兄,为什么,你一直看着她?
”谢寻舟的身体僵住了。他缓缓转过头。“她……”他张了张嘴,声音干涩,
“她是一个……很重要的人。”“比、比卿卿还重要吗?”我仰着脸,满眼天真。
谢寻舟沉默了。这个沉默,就是答案。我心里冷哼一声,面上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呜呜……师兄有别的小宝贝了!师兄不疼卿卿了!”我哭得惊天动地,
身后的大尾巴也“啪嗒啪嗒”地拍打着地面。这招百试百灵。以往只要我一哭,
谢寻舟就是有天大的事也会先来哄我。然而这一次,他只是疲惫地闭上了眼。“卿卿,别闹,
让师兄……静一会儿。”哟呵,不吃这套了?我眼珠一转,计上心来。我止住哭声,
小心翼翼地凑到冰棺前,好奇地打量着里面的尸体。“师兄,她长得……好像,
没有我好看耶。”我小声嘀咕。谢寻舟:“……”“她的头发,也、也没有我的软。
”谢寻舟:“……”“她的腰,肯定没我的细!”谢寻舟的额角,青筋跳了跳。我再接再厉,
伸出手指,戳了戳冰棺。“师兄,她摸起来,肯、肯定也没有我的尾巴……软乎乎。
”说到这里,我像是想到了什么好主意,眼睛一亮。我跑到他面前,
把自己身后最蓬松、最大的一条尾巴,主动塞到了他冰冷的手里。“师兄,
摸摸我的狐狸尾巴,就不伤心了,好不好?”3谢寻舟整个人都石化了。
他的表情像是见了鬼。他掌心的温度,透过厚实的皮毛传递过来,带着一丝灼人的滚烫。
我心里乐开了花。我就是要让你膈应,让你难受,让你时时刻刻都记着,
你亲手杀了那个你最重要的人。“师、师兄,”我再接再厉,把尾巴往他怀里又送了送,
“软、软吗?”他猛地松开手,像是被烫到一样,往后退了一步。“卿卿,别胡闹!
”“我、我没有胡闹呀。”我委屈地撇撇嘴,把尾巴收回来,抱在怀里揉了揉,
“我、我只是想让师兄开心一点。”说完,我还故意打了个哭嗝。谢寻舟闭上眼,
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已经恢复了些许冷静。“你先回去,这里太冷,对你身体不好。
”他下了逐客令。“不嘛,”我耍赖,直接抱住他的大腿,“师兄不开心,我、我也不走。
”谢寻舟:“……”他拿我没办法。或者说,他拿“苏卿卿”没办法。僵持了半晌,
他终于叹了口气,妥协了。“好,我不赶你走。但是,你要离冰棺远一点。”“为什么呀?
”我明知故问。“没有为什么。”他把我从他腿上扒拉下来,安置在离冰棺最远的一个角落,
还给我布下了一个温暖的结界。做完这一切,他又回到了冰棺旁,继续当他的望妻石。
我坐在结界里,抱着自己的膝盖,看着他的背影,陷入了沉思。他越是这样,
我就越觉得不对劲。如果他真的爱我爱到疯魔,为什么当初要杀我?如果他只是愧疚,
那这愧疚也未免太深了。这其中一定有我不知道的隐情。正当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
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找上了玄天宗。我魔教的左护法,血屠。一个身高两米,满身肌肉,
脑子里除了教主二字什么都装不下的铁憨憨。他单枪匹马杀上玄天宗山门,
点名道姓要找谢寻舟报仇。“谢寻舟!你个卑鄙***的小人!还我教主命来!”他嗓门极大,
吼声震得整个山头都在抖。我得到消息的时候,正被几个师姐围着,
往我脑袋上戴各种各样的小花花。“我们卿卿戴这个珠花真好看!
”“还是这个玉簪配我们卿卿的狐狸耳朵!”我:“……”救命,我一代魔教教主,
快要被这群毛绒控搞成个移动花架子了。听到血屠来了,我眼睛一亮,机会来了!
我立刻装作被吓到的样子,眼泪汪汪地喊:“有、有坏人!我怕!
”师姐们立刻同仇敌忾:“卿卿别怕!我们去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敢来我们玄天宗撒野!
”然后,我顺理成章地被她们保护着,一起来到了山门口。血屠正和玄天宗的长老们对峙着,
他手持一把巨大的开山斧,威风凛凛。就是……他脸上那个伪装,实在有点一言难尽。
他用锅底灰把脸涂得漆黑,只露出一双眼睛,自以为这样就没人认得出他是魔教护法。
我差点没笑出声。这憨憨,还跟以前一样,一点长进都没有。
玄天宗的长老们自然是认出他了,个个如临大敌。“魔教余孽,竟敢闯我玄天宗!
”血屠呸了一口:“少废话!让谢寻舟出来受死!”就在这时,一道白色的身影从天而降,
落在了众人面前。是谢寻舟。他还是那身染血的白衣,几天不见,他更瘦了,
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整个人都散发着颓废的气息。“你来做什么?”他问。“做什么?
”血屠怒吼,“我来为我们教主报仇!谢寻舟,你我二人,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说着,
他举起斧头就冲了上去。谢寻舟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甚至没有拔剑。
眼看那巨斧就要劈到他的天灵盖,他都没有丝毫要躲闪的意思。他想死。
这个念头瞬间窜入我的脑海。我瞳孔一缩。不,他不能死!他死了,
我找谁去搞清楚事情的真相?我找谁报仇?电光火石之间,我也顾不上伪装了。“不要!
”我尖叫一声,身体比脑子更快,直接冲了过去,挡在了谢寻舟面前。所有人都惊呆了。
血屠也惊呆了,他硬生生在半空中停住了斧头,斧刃离我的鼻尖只有不到一寸的距离。
“小、小不点?你干什么!”血屠急得满头大汗。我张开双臂,把谢寻舟护在身后。
“不、不许你,欺负我师兄!”我用尽全身力气喊道。血屠看看我,又看看谢寻舟,
一脸懵逼。“不是,小不点,你让开,我杀的是他,不是你。”“不、不行!”我态度坚决,
“要、要杀他,就……就先杀我!”这句台词,何其熟悉。曾几何时,
在正魔两道无数次的对峙中,谢寻舟也曾这样挡在我面前,对那些要杀我的正道人士,
说过同样的话。“要杀她,先杀我。”如今,物是人非,攻守易位。身后的谢寻舟,伸出手,
似乎想抓住我的肩膀,却又在半空中停住,不敢触碰。血屠彻底傻眼了,他看看手里的斧头,
看看我,急得直挠头。“这……这咋办啊?教主说过,
不能伤害无辜的小孩啊……”一直沉默的谢寻舟,突然开口了。“夜浮屠,她没死。
”一句话,全场皆惊。血屠的斧头“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我也猛地回头,
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他看着我,一字一句:“她很快就会回来。”“因为,
我找到了……让她回来的方法。”4谢寻舟疯了。这是在场所有人的共识。
人都被你一剑穿心,灭魂咒都用了,神仙难救,你说人没死?这不是疯了是什么?
清玄道长气得胡子都在抖:“孽徒!你到底在胡说八道些什么!还不快把他给我带下去!
”几个长老立刻上前,想要制住谢寻舟。谢寻舟却只是轻轻一挥袖,
一股无形的气墙便将所有人挡在了外面。他的目光始终落在我身上,
那眼神炙热得几乎要把我烧穿。“你们不懂,你们谁都不懂。”他喃喃自语,笑容越发诡异,
“只有我知道,她会回来的,一定会。”我被他看得心里发毛。他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他知道我重生了?不可能!夺舍重生这种事,闻所未闻,
更何况我是重生在了一只狐狸身上。他肯定是在诈我!我决定继续演下去。
我拽了拽他的衣角,怯生生地问:“师、师兄,谁……谁会回来呀?”谢寻舟蹲下身,
与我平视,伸出手,想要摸我的头,却又在碰到我头顶狐狸耳朵的时候,顿住了。
他转而轻轻碰了碰我的脸颊。“一个……会像卿卿一样,
长出毛茸茸耳朵和尾巴的……大宝贝。”我:“???”全场:“???”血屠捡起斧头,
一脸茫然:“我们教主……什么时候长尾巴了?”我差点一口气没上来。谢寻舟,
你他娘的在说什么胡话!夜浮屠什么时候长尾巴了!我怎么不知道!难道……“师兄,
”我努力维持着天真无邪的表情,“你、你是不是,睡糊涂了呀?”“我没有糊涂,
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清醒过。”他站起身,不再理会众人,而是转身看向血屠。
“你想为她报仇?”血屠梗着脖子:“当然!”“好。”谢寻舟点了点头,“但不是现在。
等她回来,你再决定,要不要杀我。”说完,他竟然转身,就这么走了。留下我们一群人,
在风中凌乱。血屠彻底懵了:“他什么意思?让我们教主回来杀他?他脑子是不是被驴踢了?
”我也很想知道,他脑子是不是被驴踢了。血屠被玄天宗“客客气气”地请下山。临走前,
血屠还偷偷塞给我一把糖,悄声说:“小不点,你师兄脑子不好,以后离他远点。
”我面无表情地收下糖,心里已经把谢寻舟骂了一万遍。狗男人,不仅杀了我,
还造谣我是毛茸茸!这事没完!当天晚上,我做了一个决定。我必须再去一次剑冢,
搞清楚他到底在发什么疯。我揣着血屠给我的糖,再一次偷偷溜到了剑冢。这一次,
结界没有阻拦我。我轻而易举地就走了进去。剑冢里,谢寻舟正盘腿坐在冰棺前,
似乎在运功。他周身环绕着一层淡淡的金色光芒,与剑冢的森然剑气格格不入。那光芒,
我认得。是玄天宗的秘法——灵犀转生诀。一种以自身修为和一半神魂为代价,
为他人重塑仙体的禁术。施术者,九死一生。被施术者也必须有一缕残魂尚存,
否则便是白费功夫。他想复活我?用这种同归于尽的方式?开什么玩笑!
我的魂魄好端端地在这只小狐狸身体里,他对着一具空壳子施法,除了把自己搞死,
还有什么用?这个疯子!我气不打一处来,冲上去就想打断他。可我的手却在碰到他之前,
停住了。在他面前的地上,摊着一本泛黄的古籍。书页上画着一个长着九条尾巴,
狐狸耳朵的女子画像。那女子的脸……分明就是我,夜浮屠。
旁边还有一行小字注解:“上古天狐,魔尊夜氏,性烈如火,嗜杀成性,然其心不恶,
唯情所困。破其死劫之法,唯有……”后面的字被血污覆盖,看不清了。我如遭雷击。
上古天狐?魔尊夜氏?这写的都是什么跟什么?我夜浮屠,爹是魔教教主,娘是魔教圣女,
祖宗十八代都是根正苗红的人类!什么时候成天狐了?我颤抖着手,继续往后翻。书里,
详细记载了天狐魔尊的各种习性。“其一,天狐一族,有九命,然每历一死劫,
需至爱之人以心头血为引,方可唤醒转世之魂……”“其二,天狐真身显露时,情绪激动,
会无法控制耳与尾……”“其三,天狐喜食甜,尤爱糖渍灵果……”我看着这些记载,
手里的糖,突然变得滚烫。我想起,谢寻舟每次与我见面,无论打得多凶,
他袖子里总会备着我最爱吃的那家糖渍灵果。我想起,每次我发怒,控制不住杀气的时候,
他总会想方设法地让我情绪激动。我想起,他杀我时,那一剑,刺穿了我的心脏。
心头血……谢寻舟这个狗男人,他从始至终,都以为我是一只狐狸精?他杀我,
不是为了天下苍生。而是为了……帮我渡劫转生?!“噗——”我气得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情绪剧烈波动之下,我头上的狐狸耳朵,“嗖”地一下冒了出来。
身后九条尾巴也“嘭”地炸开。正在运功的谢寻舟,猛地睁开了眼睛。
他的目光落在我头顶的耳朵和我身后的尾巴上。他哑着嗓子,
轻声唤我:“浮屠……”“你终于,回来了。”5我当场石化。
脑袋里仿佛有十万只草泥马呼啸而过。浮屠?他对着苏卿卿这张脸,叫我浮屠?
他怎么敢的啊?!我顶着一身控制不住炸开的毛,指着自己的鼻子,
结结巴巴地反问:“我、我?夜浮屠?”谢寻舟的眼睛亮得惊人。“是,就是你。
”他走到我面前,目光灼灼地看着我,“虽然不知道你为何会进入卿卿的身体,但这双耳朵,
这九条尾,我不会认错。”我:“……”神他妈的不会认错!你从头到尾都认错了好吗!
“不、不是的!我……我是苏卿卿!不是夜浮屠!”我吓得连连后退,
尾巴把地上的名剑扫得叮当乱响。谢寻舟却步步紧逼,眼神温柔又笃定。“别怕,
我知道你刚回来,还有些迷茫。”他伸出手,稳稳地落在了我的狐狸耳朵上,轻轻揉了揉,
“以后,我不会再让你受一点委屈。”耳朵是我的敏感点。被他这么一碰,我浑身一软,
差点没站稳。这该死的狐狸身体!我赶紧拍开他的手,炸着毛喊:“你、你胡说!我不是她!
你再过来,我、我就叫人了!”谢寻舟看着我这副色厉内荏的样子,非但没退,
反而低低地笑了起来。他笑得胸膛震动,那张一直死气沉沉的俊脸上,
终于有了一丝鲜活的气息。“好,你不承认,我便不逼你。”他顺着我说道,“那现在,
卿卿可以告诉师兄,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吗?”我卡壳了。对啊,我一个傻白甜小师妹,
三更半夜跑到禁地剑冢来干嘛?总不能说是来监督你有没有好好当望妻石吧?我眼珠一转,
急中生智,举起手里的糖。“我、我来给你送糖吃!你……你今天,心情不好。
”谢寻舟看着我手里的糖,愣了一下。那是血屠给我的,最普通的大白兔奶糖。
他的眼神瞬间变得无比复杂。他接过那颗糖,小心翼翼地剥开糖纸,放进嘴里。“很甜。
”他看着我,轻声说,“和我记忆里的味道,一模一样。”我:“……”大哥,
你记忆里我是魔教妖女,不是大白兔奶精。这都能联系上?你的脑补能力,
是不是太强了一点?我感觉我快要演不下去了。谢寻舟这个人的脑回路,
已经完全超出了我的理解范围。他坚信我就是夜浮屠的转世,并且,
他还坚信夜浮屠是一只九尾天狐。所有的证据,都来源于那本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
记载着天狐魔尊的破烂古籍。我看着他珍而重之地将那张小小的糖纸叠好,放进怀里,
动作虔诚得像是在对待什么圣物。我突然觉得,有点心累。跟一个活在自己世界里的人,
是没办法讲道理的。“师、师兄,你……你真的觉得,我是她?”我决定换个策略,
试探一下。“是。”他回答得毫不犹豫。“那……那你为什么要杀了她?
”我问出了那个最关键的问题。他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不会回答了,才缓缓开口。
“那本古籍上说,天狐一族,命格奇特,每五百年会有一场死劫。若不破,则会神魂俱灭,
永不超生。”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沉重。“破劫之法,只有一个。
由命定之人,以淬了灭魂咒的本命仙剑,取其心头血,斩断与旧世的因果。如此,
方能置之死地而后生,开启下一世。”我听得目瞪口呆。这都什么跟什么啊!编!你接着编!
我严重怀疑,这本破书是他自己写的!“那你怎么知道,你就是命定之人?”我追问。
谢寻舟的脸上闪过不自然的神色,耳根微微泛红。“书上说……天狐会对命定之人,
展露其最柔软的腹部和……尾巴。”我想起来了。有一次我和他打架,打上头了,
把他按在地上,为了羞辱他,我一***坐在了他肚子上。
难道……那就是所谓的“展露腹部”?至于尾巴……我更不敢想了。我感觉我的世界观,
正在被谢寻舟的脑洞,震得稀碎。“所以,你杀我……哦不,杀她,是为了救她?
”我艰难地总结道。“是。”谢寻舟看着我,眼神里满是后怕和庆幸,“幸好,我赌对了。
你回来了。”我:“……”我赌你个大头鬼啊!我能回来,跟你那通乱七八糟的操作,
有半毛钱关系吗?!纯粹是巧合!是意外!我气得想当场变回夜浮屠,揪着他的领子,
让他好好看看,我身上除了头发和眼睫毛,还有哪一根毛是像狐狸的!但是,我不能。
我现在的身份是苏卿卿。一个柔弱、无辜、天真的小狐狸。
而且……他不是觉得我是夜浮屠吗?他不是觉得杀我是为了救我吗?好啊。那我就让他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