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殿内魔气未散，殷昼肩头的血窟窿还在汩汩冒着黑血，他却浑不在意，反而逼近一步，几乎将林晚笼在他的阴影里。
血腥气混着他身上某种腐朽的冷香，刺得林晚鼻腔发酸。
“师尊的手，抖了。”
他声音低哑，带着一丝玩味的探究，“当年用锁魂钉贯我琵琶骨时，可不是这般……畏缩。”
林晚喉头一紧，强撑着冷笑：“孽徒！
脱困便来放肆，当真以为本尊不敢再镇你三百年？”
她试图催动寒玉佩，那玉却只泛起一层微弱白光，与她心神联系滞涩不堪——方才鞭笞叶尘似乎耗尽了力量。
殷昼低笑，染血的手指忽然抬起，冰凉的指尖擦过她下颌：“师尊若还有当年半分功力，此刻我己魂飞魄散。”
他目光落在她微微颤抖的睫毛上，“还是说，三百年过去，师尊……心软了？”
“胡言乱语！”
林晚猛地挥开他的手，袖中暗扣的毒针险些脱手——系统面板再次尖叫：警告！
检测到宿主攻击意图！
请立即执行废功任务！
倒计时：8分43秒！
她咬紧后槽牙。
废功？
殷昼此刻状态诡异，看似重伤，周身魔气却比原著描述更狂暴数倍，硬碰硬绝无胜算。
但若不执行……抹杀的红字刺得她眼球生疼。
正当她僵持时，殿外忽然传来急促脚步声，夹杂着弟子惊慌的呼喊：“峰主！
不好了！
叶、叶师兄他……他在合欢宗出事了！”
林晚心头猛地一跳。
叶尘？
这么快？
殷昼挑眉，侧耳听去，唇边笑意更深：“哦？
师尊新宠的小徒弟，这就折了？
真是……可惜。”
林晚没理他，厉声问殿外：“说清楚！”
一名青衣弟子连滚带爬扑进殿门，脸色煞白：“刚、刚传来的消息！
叶师兄奉命潜入合欢宗查探余孽，不知怎的身份败露，被、被合欢宗宗主亲卫围堵在‘极乐殿’！
那边放话说……说若不放回他们早年失窃的‘魅心铃’，便、便要将叶师兄炼成炉鼎！”
“魅心铃？”
林晚蹙眉。
原著里这玩意是合欢宗至宝，能惑人心智，早年被寒玉仙尊夺来镇压在云缈峰底，从未示人。
叶尘怎会与此扯上关系？
系统面板突然弹出新提示：隐藏任务触发：取回魅心铃，交换叶尘。
任务奖励：剧情偏差值-10%，殷昼临时压制符x1。
林晚目光一凝。
压制殷昼？
这倒是眼下急需……但系统为何主动帮她？
不及细想，殷昼忽然凑近她耳畔，气息冰冷：“师尊可知，合欢宗宗主最恨何人？”
他不等回答，自顾自道，“正是三百年前，夺她至宝、毁她容颜的寒玉仙尊。
您这乖徒儿此刻落入她手中，怕是求死不能呢。”
他语调慢悠悠，却字字戳心。
林晚想起原著里合欢宗折磨人的手段，胃里一阵翻腾。
叶尘虽是她任务目标，但那般骄傲的少年，若真被……“闭嘴！”
她斥道，脑中急转。
系统任务必须做，殷昼必须稳，叶尘……也得捞回来。
她深吸一口气，看向那报信弟子：“传令下去，开启库房，取……取三滴‘千年冰髓’作为赎礼，先行送往合欢宗周旋！”
弟子愣住：“冰、冰髓？
峰主，那是您疗伤圣药……快去！”
林晚不耐挥手。
冰髓珍贵，但稳住合欢宗争取时间更重要。
弟子慌忙退下。
殿内重归死寂，只余殷昼肩头滴落的血声嗒、嗒轻响。
他盯着林晚，眼底红芒流转：“师尊何时这般大方了？
还是说……”他声音压得更低，“那叶尘，于师尊而言，与众不同？”
林晚后背发毛，强作镇定：“本尊行事，何需向你解释？”
她暗中尝试调动灵力，却发现经脉空空，寒玉佩也毫无反应——方才鞭打叶尘时那异常的兴奋感过后，竟是这般虚脱？
系统倒计时：6分12秒。
时间不多了。
她必须尽快去取魅心铃，但殷昼虎视眈眈……忽然，她心一横，看向殷昼：“你想报仇？”
殷昼眯眼。
“本尊给你个机会。”
林晚强撑着气势，“随我去取魅心铃。
途中你若能杀我，算你本事。
若不能……便老实替我换回叶尘。”
这话荒谬至极，近乎求死。
但殷昼沉默片刻，竟低笑起来：“师尊又想玩什么把戏？
不过……有趣。”
他舔去唇边血渍，“我便看看，师尊如何‘用’我。”
临时协议达成。
系统悄无声息地弹出一条提示，殷昼杀意值-10，好奇值+30。
林晚稍松半口气，至少暂时稳住这疯子。
她不再看他，转身快步走向殿后密道：“跟上。”
云缈峰底，镇魔窟。
阴寒煞气扑面而来，甬道两侧万年玄冰壁泛着幽蓝光晕，映得两人脸色惨白。
林晚按记忆中的禁制手法开启一道道石门，殷昼默不作声跟在她身后半步，目光如实质般烙在她背上。
“师尊这些年，倒将我的‘故居’打理得不错。”
他忽然开口，声音在空旷冰窟里回荡，“这冰壁上的剑痕，是我当年劈的。
那摊黑血，是我吐的。”
他语气平淡，像在说别人的事。
林晚指尖发凉，不敢接话。
原著里寒玉仙尊在此折磨殷昼三百年，手段极其残忍。
她虽未亲历，但此刻行走其间，仿佛能听到昔日惨叫哀嚎。
终于抵达最深处。
一座冰台上，悬浮着一枚巴掌大的青铜铃铛，铃身刻满妖异桃花纹，正是魅心铃。
铃铛周围环绕着层层金色符文，显然是强力封印。
“取吧。”
林晚侧身，示意殷昼动手——封印带着反击禁制，她如今状态硬闯必伤。
殷昼看她一眼，似笑非笑：“师尊使唤我倒顺手。”
他并指如刀，魔气凝于指尖，轻易切入金光之中。
符文剧烈闪烁，反噬之力涌向他，他却浑不在意，只肩头伤口又渗出些黑血。
眼看铃铛即将到手，异变陡生！
魅心铃突然无风自鸣，发出一阵靡靡之音！
音波荡开，冰窟震荡，林晚脑中嗡的一声，眼前幻象丛生——尽是殷昼被锁魂钉穿透、血肉模糊的场景，而“她”站在一旁，冷笑着催动冰棱……“呃！”
她捂住刺痛的额头，踉跄后退。
殷昼动作一顿，回头看她，眼底红芒骤盛：“师尊也怕看这些？”
他声音冷了下去，“当年做时，可不曾手软。”
林晚百口莫辩，幻象带来的恶心感和原主记忆的冲击让她胃里翻江倒海。
系统还在倒计时：3分01秒。
必须拿到铃铛！
她咬牙，猛地扑向冰台，不管不顾伸手抓向魅心铃！
“蠢货！”
殷昼低喝，一把拽回她。
几乎同时，一道金色雷光从封印中劈出，擦着她衣袖掠过，将她身后冰壁炸得粉碎！
林晚惊出一身冷汗。
殷昼将她扯到身后，魔气暴涨，强行压住躁动的魅心铃，五指收拢，硬生生将铃铛从封印中扯了出来！
金光碎裂，反噬之力让他闷哼一声，唇角溢出一缕黑血。
铃铛在他掌心剧烈震颤，发出呜咽般的低鸣。
“拿到了。”
他转身，将铃铛递到林晚面前，眼底情绪难辨，“师尊欠我一条命。”
林晚看着那铃铛，又看他流血的手，鬼使神差地问了句：“疼吗？”
殷昼骤然僵住，盯着她，像看一个怪物。
半晌，他嗤笑：“师尊莫不是被打傻了？”
却下意识收回了手，将铃铛攥紧。
废功任务失败。
系统冰冷提示响起，执行抹杀程序——警告！
检测到特殊能量干扰！
程序中断！
启动备用方案：强制传送至合欢宗！
不等林晚反应，脚下突然亮起刺目白光！
天旋地转间，她最后看到的，是殷昼骤然变色扑向她的身影，以及他几乎脱口而出的两个字：“……小心！”
合欢宗，极乐殿。
甜腻熏香混着血腥气弥漫。
叶尘被铁链悬吊在半空，白衣染血，脸颊红肿，嘴角破裂，唯有一双眼睛亮得骇人，死死盯着主座上媚态横生的女人——合欢宗宗主，媚璃。
“小郎君骨头真硬。”
媚璃把玩着一支玉簪，轻笑，“说出魅心铃下落，我便放了你，如何？”
叶尘啐出一口血沫：“做梦。”
媚璃脸色一沉，正欲发作，殿外忽然传来通报：“宗主！
云缈峰派人送来三滴千年冰髓为礼，求见！”
“冰髓？”
媚璃挑眉，“寒玉那老妖婆何时这般大方？
让她的人进来。”
一名云缈峰弟子战战兢兢捧礼而入。
媚璃查验冰髓真伪后，面色稍霁：“寒玉想要回这徒弟？
可以。
但冰髓不够，本宗主要魅心铃亲自来换！”
弟子吓得腿软：“可、可魅心铃……”话音未落，殿中突然白光爆闪！
两道身影凭空摔出——正是林晚与殷昼！
林晚头晕眼花，尚未站稳，便听系统尖叫：强制传送完成！
发布紧急任务：十分钟内将魅心铃交予媚璃，换取叶尘！
失败则引爆宿主魂体！
她踉跄抬头，正对上叶尘震惊的目光，和媚璃骤然阴冷的笑脸。
“哟，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媚璃起身，目光黏在殷昼身上，“这不是被寒玉仙尊镇在窟里当狗养的大魔头么？
怎么，也来凑热闹？”
她视线又扫过林晚，“仙尊亲自驾临，可是带了铃铛来？”
林晚握紧袖中魅心铃，手心全是汗。
殷昼不动声色地挡了她半步，魔气隐而不发。
叶尘忽然挣扎起来，铁链哗啦作响：“师尊！
别给她！
她要用铃铛炼化整个东境修士！”
媚璃反手一鞭抽在他身上：“多嘴！”
林晚心脏狂跳。
交铃铛，救叶尘，但可能助纣为虐；不交，任务失败，她立刻死。
正当她煎熬时，殷昼忽然轻笑一声。
“媚璃，”他慢条斯理地开口，“三百年不见，你还是这般……眼皮子浅。”
他摊开手，魅心铃在他掌心静静躺着，“想要？
拿人来换。”
媚璃眼神炽热：“给我！”
“先放人。”
殷昼语气不容置疑。
媚璃眯眼打量他，又看看林晚，忽然娇笑：“也罢。”
她挥手，弟子解开铁链。
叶尘跌落在地，挣扎着想站起。
“铃铛！”
媚璃催促。
殷昼瞥了林晚一眼，忽然将铃铛抛向媚璃！
同时魔气一卷，裹住林晚和叶尘疾退！
媚璃飞身接住铃铛，狂喜之色刚现，那铃铛却突然“咔嚓”一声裂开！
无数黑气从裂缝中涌出，瞬间缠上她手臂！
“殷昼！
你竟敢阴我！”
媚璃惨叫，那黑气竟是她早年修炼走火入魔时逼出的心魔毒煞，一首被封印在铃中！
殷昼己带着两人退至殿门，闻言回头，唇角勾起冰冷弧度：“一份薄礼，望宗主笑纳。”
殿内大乱，魔煞肆虐。
殷昼趁机带着林晚和叶尘化作黑芒遁走。
荒郊野岭，黑芒坠地。
林晚扶着树干干呕，叶尘跌坐在地喘息，殷昼站在不远处，肩头血迹未干，神色莫测。
任务完成。
奖励发放。
系统提示音响起，一道金光没入林晚体内，她顿觉灵力恢复少许。
同时一枚血色符箓落入她掌心——殷昼临时压制符。
她握紧符箓，看向殷昼，心情复杂。
他方才……算救了她？
叶尘忽然挣扎起身，挡在林晚身前，警惕地瞪着殷昼：“师尊小心！
他为何帮我们？”
殷昼扫他一眼，目光落在林晚手中的压制符上，忽然笑了：“师尊果然……备了好礼给我。”
林晚心中一紧。
他知道了？
叶尘也察觉不对，急道：“师尊！
此人不可信！
他方才在殿内偷偷对我传音，说、说……说什么？”
林晚问。
叶尘咬牙，眼底闪过一丝屈辱与恐惧：“他说……‘好好看看，你师尊是如何为我所惑’。”
林晚头皮猛地炸开！
她倏然看向殷昼。
殷昼迎着她的目光，慢条斯理地擦去唇边血渍，眼底红芒如漩涡般深不见底。
“师尊，”他轻声问，像毒蛇吐信，“你说，我到底……是为何帮你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