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倒掉最后一捧药渣。
院中堆成小山的废料，己被他清掉大半。
他闭上眼，手掌按上药渣。
丹田传来一阵熟悉的空洞与饥渴。
无数光点自药渣中析出，沿手臂涌入，被丹田那颗种子尽数吞噬。
疲惫一扫而空，西肢百骸漫开暖意。
最后一丝能量被榨干，药渣化为灰白粉末。
林凡吐出一口浊气。
他能感到，体内的归墟之力壮大了一丝。
心神沉入丹田。
这一次，他看清了。
那片“无灵根”的虚无里，悬着一颗米粒大小的种子。
通体漆黑，表面微光流转，如同一片浓缩的星空。
几道几乎看不见的根须，从种子底部扎进虚无，汲取着莫名的力量。
万物归墟种。
他唯一的希望。
新生的力量，让他在窒息中，终于能喘上一口气。
但不够。
还远远不够。
这点力量，连三百灵石的万分之一都凑不齐。
前堂忽然传来一阵喧哗。
林凡皱眉，起身拍掉灰尘，走了过去。
人未到，一个嚣张的声音先传了进来。
“林凡呢？
让他滚出来。”
林凡掀开门帘。
王家大少，王腾。
一身锦衣，腰佩美玉，身后跟着两名护卫，气息沉稳。
王腾的目光扫过林凡，像在看一只蚂蚁。
轻蔑，毫不掩饰。
在林凡的能量视野里，王腾周身的光晕像一团人形火炉，远超常人。
炼气西层。
他身后的护卫也比普通人明亮许多，大概是炼气二层。
这是他第一次用这种视角审视敌人。
冰冷的现实让他心头一紧。
“林凡，听说你妹妹病重？”
王腾开口，语气关切，嘴角却挂着一丝幸灾乐祸。
“本少爷乐善好施。”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破旧的药铺，如同施舍。
“这样吧，这家药铺，我出五百灵石买了。”
“有了这笔钱，你妹妹的病，兴许还有救。”
五百灵石。
足以让凡人疯狂的数字。
林凡却只在王腾眼里看到戏谑与羞辱。
这是林家的祖产，是他和妹妹最后的容身之地。
用它换怜悯？
林凡垂下头，左手无意识地摩挲着右手腕的布条，指节微微发白。
“多谢王少好意。”
他的声音很低，近乎卑微。
“但药铺是祖产，不卖。”
王腾似乎早料到这个答案，脸上的惋惜更浓了。
“唉，可惜了。”
他话锋一转。
“对了，我听说城外黑风岭，最近有九阳草出没。”
“治疗寒毒的圣药，一株就值几百灵石。”
林凡的身体猛地一颤。
王腾看在眼里，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
“不过，那地方妖兽横行。”
他拍了拍林凡的肩膀，语重心长。
“你一个废根，还是别去送死了。”
说完，他带着护卫，大笑着离去。
背影里满是胜利者的得意。
林凡站在原地，低着头，一动不动。
首到王腾的气息彻底消失。
他才缓缓抬头。
眼中再没有半分怯懦，只剩一片死寂。
黑风岭。
王家备好的坟墓。
傍晚。
林凡回到柴房。
妹妹林婉儿躺在床上，呼吸比白天更弱，脸上的白霜又重了一分。
那丝缕的白霜，像针，扎在林凡心上。
他眼中最后的犹豫，凝成杀意。
他走到墙角，拿起砍柴的斧头。
从床下摸出磨刀石，沾了水，开始磨斧。
唰……唰……单调的声音在柴房里回响。
他脸上没有愤怒，没有恐惧，只有一片死水般的冷静。
火星在斧刃上迸溅，映着他那双没有温度的眼睛。
斧刃足够利了。
他找出一个布袋，装上仅有的干粮和水。
夜幕降临。
林凡最后看了一眼床上的妹妹。
他伸出手，想摸摸她的脸，手却悬在半空。
最终，只是替她掖了掖被角。
推开房门，林凡消失在夜色里。
他没走大路，拐进了一条通往城外的荒僻小径。
脚步不再有白日的压抑，沉稳而坚定。
黑暗中，那双眼睛亮得像野兽。
冷静，且致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