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死死盯着苏衍，那眼神里再没了之前的轻视，只剩被窥破秘密的恼羞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一个连引气都摸不到的杂役，竟能看穿筑基修士的暗伤，这绝不是“巧合”。
“胡言乱语！”
王长老猛地收回手，袖口扫过桌案上的瓷瓶，发出“哐当”一声脆响，试图用怒气掩盖心虚，“不过是个侥幸蒙对的杂役，也敢在此搬弄是非！”
就在这时，石屋门被轻轻推开，一道青灰色身影走了进来。
来人面容清瘦，腰间系着块刻有“执法”二字的玉牌，比执法弟子的木牌等级更高——正是执法堂的李执事，筑基初期修为，在宗门里素来以“半公半私”闻名，虽不敢公然违逆内门长老，却也不愿落人口实。
“王长老，苏衍，何事在此争执？”
李执事目光扫过地上的血迹和玉盒里的凝气草，眉头微蹙。
苏衍不等王长老开口，抢先道：“李执事，王长老私挖公共药圃的凝气草，反诬陷弟子偷盗，还欲废我灵根。
弟子愿以测灵玉为证，凝气草上的灵气与王长老同源，与弟子无关！”
王长老脸色一沉：“李执事莫听他胡说！
这杂役心怀不轨，编造谎言污蔑老夫！”
“是不是污蔑，一测便知。”
苏衍抬眼，灵眼悄然运转，己看清李执事丹田处的灵气——虽不如王长老浓郁，却更为平稳，显然是稳扎稳打突破的筑基初期，“测灵玉能映出灵气的本源印记，王长老若清白，为何不敢一试？”
李执事看向王长老，眼神带着询问。
王长老咬了咬牙，心里暗骂苏衍难缠——他确实在凝气草上残留了灵气，若真用测灵玉，必然暴露。
可若是拒绝，反倒坐实了心虚。
思忖片刻，他冷声道：“测便测！
我倒要看看，你这杂役能玩出什么花样！”
李执事从储物袋里取出一块巴掌大的白玉，玉面光滑，隐隐透着淡青色灵光——这便是测灵玉。
他先将玉牌递到王长老面前：“王长老，烦请注入一丝灵气，留下印记。”
王长老指尖泛起淡紫灵气，轻轻点在测灵玉上。
玉面瞬间映出一缕紫色光纹，像极了他丹田处灵气的流动轨迹。
随后，李执事又将测灵玉凑近玉盒里的凝气草，指尖灵气微动，引动草叶上的残留灵气——只见测灵玉上很快浮现出与紫色光纹几乎一致的纹路，只是更为稀薄。
“这……”李执事眼神微变，看向王长老的目光多了几分探究。
王长老脸色铁青，却仍强辩：“不过是老夫先前打理药圃时，不慎沾染的灵气！”
“那弟子呢？”
苏衍适时开口，主动将手按在测灵玉上，“弟子若真偷了凝气草，玉上定会有弟子的灵气印记。”
李执事依言引动灵气，测灵玉上却只浮现出一缕极淡的灰蒙灵气——那是苏衍驳杂灵根散发出的气息，与凝气草上的紫色纹路毫无关联。
证据确凿，王长老再无辩解的余地。
李执事轻咳一声，打圆场道：“想来是场误会，王长老许是记错了药圃的归属，苏衍也只是恰巧撞见，并无偷盗之事。”
他既没指责王长老，也没完全替苏衍撑腰，算是给足了双方台阶。
王长老脸色难看，却也知道再纠缠下去只会更丢脸，冷冷瞥了苏衍一眼：“既是误会，那便罢了。
但你冲撞长老，目无尊卑，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罚你去后山药圃‘瘴雾谷’打理半月，若少了一株草药，唯你是问！”
苏衍心里一凛。
他从原主的记忆里搜出“瘴雾谷”的信息——那是青云宗最危险的药圃，谷中常年弥漫瘴气，不仅会侵蚀修士的灵气，还藏着不少一阶妖兽“瘴毒蝎”，就算是外门弟子也不愿去，更别说他这个连引气都没入门的杂役。
这哪里是罚役，分明是想让他死在瘴雾谷里！
可他如今人微言轻，根本无法拒绝。
苏衍压下心头的怒意，躬身道：“弟子领罚。”
王长老见他顺从，冷哼一声，甩袖离开了执法堂。
李执事看着苏衍的背影，眼神复杂，留下一句“瘴雾谷凶险，好自为之”，也转身离去。
石屋里只剩苏衍一人，他缓缓站首身体，擦去嘴角的血迹，灵眼再次睁开。
这一次，他没有看外界的灵气，而是将目光投向自己的丹田——那五条驳杂的灵根脉络上，除了之前发现的几处堵塞节点，竟还有一缕极淡的黑色灵气缠绕，像是瘴气的先兆。
“是刚才王长老那道气浪里的残留？”
苏衍皱眉，运转灵眼仔细观察，发现那黑色灵气正缓慢侵蚀着他本就脆弱的灵根。
他试着集中精神，用灵眼引导空气中的细小灵气光点，朝着黑色灵气包裹的地方涌去——出乎意料，那些光点竟真的驱散了一丝黑气。
“原来灵眼不仅能看，还能引导灵气？”
苏衍心中一动，这算是意外之喜。
虽然他还没引气入体，但靠着灵眼，竟能初步操控少量灵气，这或许是他在瘴雾谷活下去的关键。
当天下午，苏衍背着一个破旧的竹篓，拿着把锈迹斑斑的药锄，来到了瘴雾谷的入口。
谷口立着一块歪斜的木牌，上面用朱砂写着“瘴气弥漫，非引气后期莫入”，字迹早己褪色，却透着几分阴森。
刚靠近谷口，一股刺鼻的腥臭味就扑面而来，苏衍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他立刻睁开灵眼，只见谷中弥漫着浓灰色的瘴气，那些瘴气里藏着无数细小的黑色光点，正像毒蛇一样西处游走——那便是能侵蚀灵气的瘴毒。
但与此同时，苏衍也看到了惊喜的一幕：在瘴气最浓郁的谷底，竟有几株散发着淡绿色灵光的草药，那灵光比凝气草还要精纯，隐隐透着“二阶草药”的气息。
原主的记忆里没有这种草药，显然是从未有人敢深入谷底发现。
“说不定，这瘴雾谷不是绝境，而是机缘。”
苏衍握紧药锄，深吸一口气，朝着谷中走去。
刚踏入瘴气范围，他就用灵眼引导着空气中的灵气光点，在周身形成了一层薄薄的“灵气护罩”——虽然微弱，却恰好能挡住那些黑色的瘴毒光点。
走了没几步，草丛里突然传来“沙沙”的声响。
苏衍立刻停下脚步，灵眼扫去，只见一只巴掌大的蝎子正趴在草叶下，蝎尾泛着乌黑的光泽，身上萦绕着与瘴气同源的黑色灵气——正是瘴毒蝎！
瘴毒蝎的尾刺含有剧毒，就算是引气初期的修士被刺中，也会灵气紊乱，重则殒命。
苏衍屏住呼吸，没有贸然动手，而是用灵眼仔细观察瘴毒蝎的身体——他发现，这只蝎子的腹部有一处淡白色的斑点，那里的灵气最为薄弱，显然是它的弱点。
苏衍缓缓举起药锄，瞄准瘴毒蝎的腹部，猛地挥下——“啪”的一声，瘴毒蝎被砸成了肉泥，黑色的毒液溅在地上，很快被周围的瘴气吸收。
解决了第一只瘴毒蝎，苏衍松了口气。
他知道，这瘴雾谷里的危险远不止于此，但有灵眼在，他至少有了应对的底气。
继续往谷中走，瘴气越来越浓，灵气光点也越来越稀少。
苏衍不得不更加集中精神，操控着仅有的灵气维持护罩。
就在这时，他的灵眼突然捕捉到一缕不同寻常的灵气——那是一缕金色的灵光，藏在一块巨大的岩石后面，微弱却异常精纯，与周围的瘴气格格不入。
“那是什么？”
苏衍心中好奇，朝着岩石走去。
当他绕到岩石后面时，瞳孔猛地一缩——岩石下竟压着半块断裂的玉佩，玉佩上刻着一道复杂的纹路，那缕金色灵光正是从玉佩中散发出来的。
他蹲下身，用灵眼仔细观察玉佩，发现那纹路竟与空气中灵气的流动轨迹隐隐契合，像是某种“聚灵阵”的残片。
更让他震惊的是，玉佩上的金色灵光，竟能缓慢驱散周围的瘴毒光点。
“这玉佩绝对不简单。”
苏衍小心翼翼地将玉佩捡起来，揣进怀里。
就在玉佩入手的瞬间，一股温暖的气息顺着指尖传遍全身，之前被王长老气浪打伤的胸口，竟隐隐传来一阵舒适的暖意。
苏衍还没来得及细想玉佩的用处，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沙沙”声，比刚才瘴毒蝎的声音更响，更密集。
他立刻站起身，灵眼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扫去——只见十几只瘴毒蝎正朝着他这边爬来，为首的那只比其他的大了一圈，蝎尾上的光泽更黑，显然是瘴毒蝎的首领！
“麻烦来了。”
苏衍握紧药锄，眼神却愈发坚定。
他知道，这是他在瘴雾谷的第一场硬仗，也是他修仙路的第一道真正考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