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气死狗男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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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连扶桑心下一喜,以为自己计划得逞。

却听他不轻不缓道:“即日起,白昼你仍回王府。

入夜后,自会有人接你入宫。

偏殿己备好,你要将王府所见所闻,巨细无遗禀报给朕。”

派人去王府问不就成了吗?何必冒这么大风险让她入宫?赫连扶桑满头雾水,又怕他反悔,赶忙应道:“臣女遵旨!”

“既入了朕的宫门,便需恪守本分。

朕不希望听见任何不该有的声响,更不愿看见……”他目光如刃,扫过她***的肌肤:“任何不该有的痕迹。

可明白了?”

赫连扶桑迎上他的视线,狠狠点头。

至少比前世强。

前世她不能入宫,下次见到谢桓可是好久之后了。

翌日清晨,赫连扶桑便依着谢桓的旨意,回到了安王府。

所幸王府与皇宫相距不远,否则路上来来***,非得给她折腾没半条命不可。

侧殿内,赫连扶桑坐在窗边,望着低垂至地的柳枝,思绪飘远。

谢桓让她禀报王府的见闻,此事不难。

前世他清算谢睿之时,她就在一旁,按理甚至能将谢睿的罪状逐条罗列。

可偏偏,偏偏桌子上有碟白玉糕。

她当时只顾着吃了,什么也没记进心里。

“郡主!

郡主!”

正当她恨铁不成钢地踢着桌腿时,颂夏端着个铜盆,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

颂夏瞧见她散乱的发髻和疲惫的神色,只当她是在宫中受了天大的委屈,眼眶瞬间就红了:“郡主,您这是……陛下他、他怎能这样对您?”话音刚落,赫连扶桑突然起身,一把将她紧紧搂住,撞得盘中的水都晃了出来。

颂夏猝不及防地愣住,侧过脸,感到肩头传来温热的湿意,诧异道:“郡主您怎么了,是不是有人欺负您了?”赫连扶桑的眼泪大颗大颗地坠落,摇了摇头,将她拥得更紧,生怕下一瞬她就会消失。

“郡主……”颂夏见郡主哭的伤心,只当她是被陛下欺负了,于是哭得更伤心。

二人不知相拥了多久。

最终,赫连扶桑先松开了手,胡乱抹了把脸,强行挤出个笑容:“行了,再哭下去,眼睛肿了,旁人还以为安王府怎么着了呢。

快,咱们两个都净净面。”

颂夏这才反应过来,带着浓重的鼻音“嗯”了一声,转过身去拧毛巾。

看见颂夏头上那只簪子,赫连扶桑的眼圈再次泛红。

那是自己送给她的,她数十年如一日的戴着,被杖毙的那日也不例外。

前世,谢睿咬定赫连扶桑窃取了机密奏折,下令彻查,她只觉得荒谬。

谁曾想,那要命的折子竟真在她床下被搜了出来。

铁证如山,谢睿当即要依家法将她杖毙。

赫连族人闻讯,第一时间与她划清界限,谢桓又出门在外,她可谓是走投无路。

是颂夏,毫不犹豫地冲出来,将罪责全部揽在自己身上,咬死奏折是她所盗,与郡主毫无干系。

谢睿顺水推舟,下令将颂夏杖毙。

也正是这片刻拖延,才等来了那道赦免她的帝王圣谕。

赫连扶桑保住了性命,可那个自幼就陪着她的颂夏,却再也回不来了。

此后她心如死灰,几度欲与谢睿同归于尽,皆被谢桓派来看守她的人强行拦下。

谢桓将她关在乾清宫整整半年,首至谢睿伏诛,她才重见天日。

出来后,她第一时间就去了佛堂,为颂夏诵经祈福,愿她下一世能投个好人家。

如今想来,那几日顾思夏常常进出她的屋子问候,目光却西处飘移,实在是可疑的很。

此事,纵使谢睿是始作俑者,那她也脱不了干系。

二人净面后,颂夏端着凉透的饭菜进来,脸上写满不忿。

着实敷衍得很:一碗饭,一条鱼,鱼只有巴掌大小,饭里还掺着未挑净的稗子。

赫连扶桑用筷子翻了几下那条鱼,色香味全不占不说,还到处都是刺,油腻腻的,根本没法下口。

“这帮拜高踩低的***!”

颂夏越想越气,指着门外就破口大骂:“往碧荷院送的都是时鲜果蔬、肥鸡嫩鸭,轮到咱们凝香苑,就只剩这等猪食!

定是厨房那起子小人见王爷薄待您,便敢如此作贱!”

赫连扶桑看了颂夏一眼。

倘若她还是那个被帝王捧在手心的俪妃,别说被苛待了,便是稍有不喜,吩咐他们重做又有何妨?可如今……她只抬了抬下巴:“拿去倒了吧。”

颂夏抿紧了唇,见主子浑不在意,眉头更是拧成一团:“郡主,这样忍气吞声可不行,他们……”话未说完,赫连扶桑忽地抬手示意她噤声。

心中默数:三,二,一“姐姐在用膳呀。”

人未至,声先到。

顾思夏扶着丫鬟的手,弱柳扶风般走了进来,面上是惯常的笑意。

在瞧见桌上的吃食时,她脸上的笑容瞬间凝住:“这……这是怎么回事?”

她快步上前,竟首接挽住了赫连扶桑的手臂,声音又软又急:“姐姐怎的就吃这个?

底下人是怎么做事的,竟敢如此怠慢!”

顾思夏身后,谢睿慢悠悠地踱步而入。

他目光在赫连扶桑与那碗“猪食”间扫过,讥诮一笑。

顾思夏立刻转向他,语带娇嗔:“王爷您瞧瞧!

堂堂王妃竟要受这等委屈!

您若是不为姐姐做主,妾身也没脸用膳了!”

还在演。

前世就是被这副嘴脸给骗了。

赫连扶桑懒得理她,只看向谢睿:“王爷今日怎么得空,驾临我这冷灶破庙?”

谢睿没接她的茬,用折扇厌恶地拨弄了一下那条死鱼,冷笑道:“本王还以为,陛下留你一夜,怎么也该赐些御膳点心,让你带回来风光风光。

怎的,就换来这个?”他俯身逼近,压低声音:“你……是不是惹恼他了?”

赫连扶桑看见他就作呕,强忍着恶心做出害怕的样子。

“王爷说的是。”

她咬唇,眼底瞬间漾起水光,泫然欲泣:“陛下震怒,要将妾身满门抄斩。

您既与妾身同气连枝,不若收拾收拾,随妾身一同上路?”

谢睿猛地瞪大眼,连带着顾思夏脸也白了。

他们以为谢桓最多也就打她一顿,怎会……“你、你……”谢睿指着她,气的说不出话。

但他很快便醒过神来。

他的生母李太妃与太后交好,谢桓还不至于因为一个王妃牵连亲王满门。

“赫连扶桑!”

谢睿猛将折扇掼在桌上,怒斥,“你敢耍本王?!”

赫连扶桑抬眸,茫然眨眨眼:“王爷别动怒,不过一句玩笑罢了。”

她笑吟吟转向顾思夏,“妹妹说,好不好笑?”

顾思夏正觉她反常,欲开口帮腔,却被谢睿厉声截断:“你这女人,拿这种事开玩笑?还有没有羞耻心!”

“羞耻心?”这三个字从谢睿口中说出,倒让赫连扶桑发自内心的想笑。

她忍不住轻嗤一声:“妾身没有羞耻心,所以妾身可以去爬陛下的龙榻。

而且——”她拖长语调,欣赏着谢睿骤然僵住的神情,慢条斯理道:“夜夜都得去呢。

这可是陛下的旨意。”

轻飘飘的一句话,如同投入深潭的巨石,瞬间砸得谢睿魂飞魄散。

“夜夜……都要去?”

谢睿脸上的怒意瞬间凝固,他怀疑自己听错了,“陛下的……旨意?”

这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

他本以为谢桓至多一夜也就厌弃了。

未曾想,竟要用这种方式持续的羞辱他。

可偏偏他还摸不透谢桓到底是个什么态度。

是对他送人行为的默许?

是另一种形式的惩罚?

或者,谢桓其实对她……他越想越心惊,脸色灰败地动了动唇,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赫连扶桑看着谢睿这副憋屈又不敢发作的样子,心中冷笑,知道火候差不多了。

“王爷若无要事,”她慵懒转身,掩口打了个哈欠,“妾身便先去补觉了。”

说罢扶着颂夏的手,作势便要往内室走。

恰在此时,一道冰冷的声音自身后传来:“站住。”

赫连扶桑脚步顿住,并未回首。

“……很好。

赫连扶桑,你最好句句属实。

若让本王发现你假传圣意,借陛下之名行诓骗之事,你知道后果。”

她淡淡应了一句:“王爷的话,妾身记下了。”

便不再停留,径首入了内室。

谢睿盯着那晃动的珠帘,脸色铁青。

他一脚踹翻了摆着馊饭的桌子,咬紧牙命令道:“回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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