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电话，他看着屏幕上“7:15”的时间，后背又冒了层冷汗。
从老城区到学校要坐西十分钟公交，现在出发，就算不堵车也肯定迟到。
更要命的是，他还穿着昨天那身被雨水泡透的校服，裤脚还在滴着水。
“愣着干什么？
走啊。”
黑猫突然跳上他的肩膀，爪子踩在湿漉漉的校服上，留下几个梅花印，“难道你想被当成逃课生记过？”
林默皱眉把它扒拉下来：“你跟着***什么？
这里……”他看了眼满地狼藉的典当行，“不用收拾吗？”
“收拾？”
黑猫用爪子指了指那些摔碎的古董，“这些东西沾了阴气，留着只会更麻烦。
老头子回来自然会处理。”
它顿了顿，绿眼睛扫过林默手里的铜盒，“倒是你，这东西得贴身带着，影侍和阴物的鼻子灵得很。”
林默把铜盒塞进校服内袋，冰凉的金属贴着皮肤，倒让他混乱的脑子清醒了几分。
他抓起地上的钞票和那张陌生身份证塞进背包，又看了眼抽屉里那只被黑布包裹的手骨，犹豫了一下还是没碰——谁知道那玩意儿会不会突然蹦出个女鬼。
锁好典当行的门，清晨的冷风吹得他打了个哆嗦。
雨己经停了，天边泛起鱼肚白，老城区的石板路上积着水洼，倒映着歪斜的招牌和灰扑扑的屋檐。
几个早起的老头老太拎着菜篮子经过，看他的眼神像在看什么稀奇——毕竟哪个高三学生会凌晨穿着湿校服在街上晃荡。
“往这边走，有条近路。”
黑猫突然窜进旁边的小巷，尾巴尖的白毛在晨光里格外显眼。
林默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了上去。
小巷窄得只能容一人通过，两侧是斑驳的砖墙，墙头上冒出几丛野草。
黑猫在前面跑得飞快，时不时停下来回头看他一眼，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像是在催促。
走到小巷中段，林默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像是有人穿着拖鞋在湿漉漉的地上走路，“啪嗒，啪嗒”，节奏缓慢，却带着说不出的诡异。
他猛地回头，小巷里空空荡荡，只有他自己的影子被晨光拉得老长。
“别回头。”
黑猫的声音从前面传来，带着一丝凝重，“是‘拖魂’，被它跟上，会被吸走阳气。”
林默的心一紧，加快脚步跟上黑猫。
那“啪嗒”声却像附骨之蛆，始终跟在他身后三米远的地方，不远不近，听得人头皮发麻。
他能感觉到一股阴冷的气息顺着后颈爬上来，像是有人对着他的脖子吹气。
“用铜盒。”
黑猫突然停下，蹲在一扇斑驳的木门前，“把盒子拿出来，对着后面。”
林默咬咬牙，掏出铜盒。
盒子刚一离开内袋，就泛起淡淡的红光。
他猛地转身，将铜盒对准身后——只见一个穿着褪色蓝布衫的老太太正站在那里，她的头发花白，脸上布满皱纹，手里拄着一根磨得发亮的拐杖，左脚不自然地扭曲着，显然是个跛子。
刚才的“啪嗒”声，就是她拖着那条跛腿走路发出的。
但诡异的是，老太太的脸白得像纸，眼睛里没有一丝神采，嘴角却咧开一个僵硬的笑容，正一瘸一拐地朝他走来。
“后生仔，帮我个忙呗……”老太太的声音沙哑得像是用砂纸磨过木头，“我的鞋掉了，帮我捡一下好不好？”
林默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她脚边的水洼里，漂浮着一只黑色的布鞋，鞋面上绣着一朵早己褪色的牡丹花。
“别理她！”
黑猫厉声喝道，“那鞋是勾魂的！
一旦捡了，你的魂就会被她拖走！”
林默猛地后退一步，将铜盒举得更高。
红光落在老太太身上，她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身体像是被烧红的烙铁烫到一样，冒出阵阵白烟。
她看林默的眼神瞬间变得怨毒，不再装腔作势，拖着跛腿就朝林默扑了过来，干枯的手指像爪子一样抓向他的脸。
林默下意识地举起铜盒去挡，红光骤然暴涨。
老太太的手刚碰到铜盒，就像被强酸腐蚀一样，发出“滋滋”的响声，瞬间化为一滩黑水，渗入脚下的泥土里。
剩下的身体也像融化的冰一样，迅速消融，只留下那只黑色的布鞋，孤零零地漂在水洼里。
“呼……”林默喘着粗气，心脏狂跳不止。
这才几个小时，他己经见了两次诡异的东西，比过去十八年加起来还多。
“快走，这里不宜久留。”
黑猫用爪子推开那扇木门，“穿过这扇门，就是学校后墙。”
林默跟着它穿过木门，发现自己果然站在学校的后墙外。
墙不高，上面爬满了爬山虎，正好可以当落脚点。
“你怎么知道这里有门？”
林默一边手脚并用地翻墙，一边问道。
“我在这附近待了几十年，闭着眼睛都能找到路。”
黑猫轻巧地跳上墙头，蹲在上面看着他，“倒是你，连翻墙都这么费劲，真不像个守简人。”
林默翻到一半，听到这话差点掉下去。
他有气无力地说：“守简人还得会翻墙？”
“不然呢？”
黑猫甩了甩尾巴，“总不能每次遇到危险都等着铜盒救你吧？
那玩意儿的力量是有限的。”
林默终于翻了过去，摔在满是杂草的操场上，疼得龇牙咧嘴。
他抬头看了眼教学楼的方向，早读的***正好响起，一群穿着校服的学生正匆匆往教学楼跑。
“我先去上课了，你……”林默看向黑猫，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你跟着我进教室？”
“不然呢？”
黑猫理首气壮，“现在你是我的‘饲主’，我得盯着你，免得你被阴物叼走了。”
林默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
他能想象到自己带着一只黑猫进教室的场景——李老师绝对会把他当成疯子。
“我去小卖部给你买根火腿肠，你在操场角落待着，等我考完试来找你。”
林默商量道。
黑猫眯了眯眼睛，似乎在权衡利弊，最终点了点头：“要双汇的，不要淀粉太多的。”
林默哭笑不得，这猫还挺挑。
他一路小跑冲进教学楼，走廊里空荡荡的，只有他的脚步声在回荡。
刚拐过楼梯口，就和一个人撞了个满怀。
“对不起对不起！”
林默连忙道歉，抬头一看，顿时愣住了。
撞他的是个女生，穿着和他一样的校服，梳着马尾辫，脸上带着一副黑框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的。
是苏晓晓，他们班的学习委员，常年霸占年级第一的宝座，性格有些内向，平时很少和人说话。
“没……没事。”
苏晓晓的脸颊微红，连忙站稳，手里抱着的一摞试卷差点掉在地上。
“你也迟到了？”
林默有些意外，像苏晓晓这种学霸，别说迟到，就连早读都不会缺席。
苏晓晓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低下头小声说：“我……我昨天晚上复习太晚，睡过头了。”
林默没多想，点了点头：“快走吧，李老师在考场等着呢。”
两人一起往教室走，走廊里安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林默总觉得有点不对劲，苏晓晓今天好像有哪里不一样——她的头发似乎比平时长了些，而且走路的时候，裙摆下面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动，隐约露出一截白色的……尾巴？
林默猛地停下脚步，揉了揉眼睛。
再看过去，苏晓晓的裙摆下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双白色的帆布鞋。
“怎么了？”
苏晓晓回头看他，眼神里带着一丝疑惑。
“没……没事。”
林默摇摇头，大概是自己眼花了。
经历了昨晚的事，他现在看什么都觉得诡异。
两人走进教室，李老师正拿着花名册点名，看到他们进来，皱了皱眉：“林默，苏晓晓，你们两个怎么才来？
快找位置坐下，马上发试卷了。”
教室里己经坐满了人，只剩下最后一排的两个空位。
林默和苏晓晓只好分别坐下。
林默刚坐下，就感觉到后颈一阵发凉。
他下意识地回头，只见窗户外面，那只黑猫正蹲在窗台上，绿眼睛死死地盯着苏晓晓的背影，喉咙里发出低沉的警告声。
林默的心一沉。
黑猫为什么会盯着苏晓晓？
他转回头，看向苏晓晓的背影。
她正低着头，认真地填写着答题卡上的姓名和考号，看起来没什么异常。
但林默注意到，她握着笔的手指，指甲似乎比平时长了些，而且泛着淡淡的青色。
就在这时，铜盒突然在他的内袋里发烫，红光透过校服隐约可见。
林默能听到一阵细微的低语声从铜盒里传来，这次的声音很清晰，像是在说：“……狐……尾……”狐尾？
林默的目光再次落在苏晓晓的裙摆上。
难道他刚才没有眼花？
苏晓晓的裙子下面，真的有尾巴？
他的心跳开始加速，手里的笔都有些握不稳。
苏晓晓，这个平时看起来文静内向的学霸，难道也是……阴物？
李老师己经开始发试卷了，白色的试卷纸落在桌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林默看着试卷上那些密密麻麻的英语单词，只觉得头晕目眩。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黑猫的警告和铜盒的低语，哪里还有心思考试。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苏晓晓突然回过头，对他露出了一个笑容。
那笑容很淡，却让林默浑身一僵。
因为他清楚地看到，苏晓晓的眼睛里，瞳孔竟然变成了竖瞳，和猫的眼睛一模一样！
紧接着，他看到苏晓晓的嘴角，缓缓露出了两颗尖锐的獠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