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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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雨打芭蕉的节奏凌晨五点,我被一阵规律的“笃、笃”声惊醒。不是闹钟,

是老王父亲的拐杖敲在院里青石板上的声音,伴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像钝重的鼓点,

敲在初秋的凉空气里。我住的老家属院和老王的房子只隔一道矮墙。

自从半年前老王母亲走后,这声音就成了我清晨的固定背景音。我披了件薄外套走到窗边,

撩开窗帘一角——雨丝细密,老王父亲穿着藏青色的旧棉袄,背驼得像张弓,

拐杖每点一下地面,身体就跟着晃一下,却固执地绕着院子里那棵老芭蕉转圈子。“醒了?

”身后传来老王的声音。他不知什么时候站在我房门口,手里端着一杯温水,杯壁凝着水珠。

我回头看他。法令纹深得像刀刻,把脸颊拉出两道阴影,面色是那种长期缺觉的灰败,

两只眼睛布满红血丝,像蒙了层雾。左眼眼皮的皱褶里,

那颗米粒大的肉粒比上次见时更明显了些,泛着浅褐色。头发白了大半,

留着一公分左右的板寸,白茬子戳在头顶,倒比黑头发更扎眼。“叔又在院里转呢。

”我接过水杯,指尖碰到他的手,凉得像冰。“嗯,醒得早。”他没看我,

目光飘向窗外的雨,“医生说多走动好,他自己也闲不住。”我没接话。上周单位体检,

老王的体检报告是我帮他取的。各项指标比上次复查时好看些,

医生在“遵医嘱服药”那栏打了勾,却在备注里写了行小字:“功能性障碍未见明显改善,

建议结合心理疏导。”我知道那是什么意思——他床头柜里那盒治疗阳痿的药,

拆开快一个月了,还剩大半板。二、深蓝色的雨衣七点半,雨还没停。

老王拎着深蓝色的雨衣出门,说是要去早市买新鲜的鲫鱼。那雨衣是新的,布料发亮,

帽子边缘还挂着价格标签没撕。我记得上周他在朋友圈发过一张照片,

就是穿着这件雨衣站在早市门口,配文:“老干部的清晨,从一条活鲫鱼开始。

”底下有几个老同事点赞,他挨个回复,语气里带着藏不住的得意。“中午给你做豆瓣鲫鱼。

”他换鞋时回头说,嘴角扬了扬,试图笑出年轻时的模样,可法令纹一挤,

反而显得有些僵硬,“你忘了?以前在单位食堂,我做的鱼全科室抢着吃。”我点点头。

我当然记得。十年前我刚入职,老王是科室主任,四十出头,头发乌黑,

穿一身笔挺的中山装,站在食堂灶台前煎鱼,油星子溅到脸上也不躲,

引得几个年轻女同事围着看。有次聚餐,他喝多了,

拍着胸脯说:“当年追我的小姑娘能从食堂排到大门外,

要不是你阿姨看得紧……”话没说完,就被他母亲笑着打断:“就你会吹牛,

年轻时候连跟女生说话都脸红。”那时他母亲还在,

每天中午都来单位给我们送自己腌的咸菜。老太太爱笑,总说老王“长不大”,

做饭好吃是随了她。现在老太太走了,厨房就剩老王一个人。他总说自己什么都会做,

煎炒烹炸样样精通,可上次我去他家吃饭,看见冰箱里放着三盒速冻饺子,

菜板上的青菜切得歪歪扭扭,不像他嘴里说的“跟视频里帅厨师一样厉害”。十点多,

老王拎着鱼回来,裤脚湿了大半。他进门就冲进厨房,系上围裙,把鱼往水池里一放,

开始叮叮当当切姜片。我靠在厨房门口看他,他左手按住鱼,右手举着刀,手腕却有些抖,

试了三次才把鱼肚子划开。“你别看我现在手抖,”他像是察觉到我的目光,头也不抬地说,

“以前在单位,我切土豆丝能细得穿针。”“我知道。”我轻声说。他忽然停下动作,

抬头看我。阳光从厨房窗户照进来,落在他的白头发上,泛着浅黄的光。

“你跟我年轻时长得真像。”他说,语气很轻,像在自言自语,“尤其是眼睛,一模一样。

”我心里一沉。这不是他第一次这么说。上次科室聚餐,他喝醉了,抓着我的手不放,

说:“小赵啊,你要是我儿子就好了……不对,你比我儿子长得像我年轻时候。

”他说的“小赵”,是赵志英——他年轻时的同事,也是他心里藏了一辈子的人。

我见过赵志英的照片,是老王夹在工作证里的,黑白的,梳着齐耳短发,眼睛亮亮的,

确实和我有几分像。三、朋友圈里的老干部下午三点,我在办公室刷到老王的新朋友圈。

是一段小视频,他站在厨房灶台前,正在给鱼浇汁,背景音乐是激昂的红歌。

配文:“老干部下厨,色香味俱全,年轻姑娘们快来看,会做饭的男人最有魅力!

”我点开评论区,几个老同事在打趣他:“王主任宝刀未老啊!

”“什么时候露一手给我们尝尝?”老王回复得很快:“随时奉陪,

我做的菜可比视频里那些网红厨师正宗多了。”我关掉手机,心里有些发酸。

上周我去他家送文件,正好碰到他在跟赵志英视频。他特意换上了那件藏青色的中山装,

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对着屏幕里的人笑:“我最近学了新菜,等你下次来,我做给你吃。

”可视频那头的赵志英只是淡淡笑了笑,说:“老王,我们都老了,别总想着以前的事了。

”挂了视频,他坐在沙发上发了半天呆,直到我提醒他文件的事,他才猛然回过神,

揉了揉眼睛,说:“人老了,记性就是差。”我看见他眼里的红血丝更重了,

眼皮上的小肉粒在灯光下显得格外突兀。傍晚下班,我路过老王家门口,

看见他父亲还在院里转,拐杖敲在湿漉漉的青石板上,声音比清晨更沉了些。老王站在门口,

穿着那件深蓝色的雨衣,手里拿着一条干毛巾,正等着给父亲擦汗。“回来了?”他看见我,

笑着打招呼,“晚上来家里吃吧,我做了糖醋排骨。”我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饭桌上,

老王不停地给我夹菜,说:“多吃点,你看你瘦的。以前我年轻的时候,一顿能吃三大碗饭,

现在不行了……”他顿了顿,拿起酒杯抿了一口,“你说,我要是再年轻十岁,

是不是还能追个年轻姑娘?”我看着他。他眼里带着期待,像个等待老师表扬的孩子。

我想起他体检报告上的备注,想起他床头柜里没吃完的药,

想起他在朋友圈里故作轻松的样子。“王叔,”我轻声说,“你现在就很好。会做饭,

疼老人,比很多年轻人都强。”他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这次的笑比平时自然些,

法令纹舒展开,露出眼角的皱纹。“你这孩子,就是会说话。”他拿起筷子,

给我夹了块最大的排骨,“快吃,凉了就不好吃了。”窗外的雨停了,月亮从云里钻出来,

照在院里的老芭蕉上。老王父亲已经回屋休息了,院子里静悄悄的,没有了拐杖声。

我看着老王低头吃饭的样子,白头发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忽然觉得,

他那些故作自信的话,那些朋友圈里的“老干部姿态”,

不过是想抓住点什么——抓住年轻时的影子,抓住逝去的时光,

抓住那个还能被人喜欢、被人需要的自己。吃完饭,我帮他收拾碗筷。他站在厨房门口,

看着我洗碗,忽然说:“其实……我知道自己做的菜不如以前好吃了。”我回头看他。

他眼里有泪光,却倔强地不让它掉下来。“没关系啊,”我说,“好吃不好吃不重要,

有人一起吃才重要。”他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我看见他抬手揉了揉眼睛,

不小心碰到眼皮上的小肉粒,疼得皱了皱眉。我走过去,递给他一张纸巾。他接过,

擦了擦眼角,又恢复了平时严肃的样子,说:“明天早上想吃什么?我去买油条。”“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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