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纪瑶说:“我们分手吧。”她的声音很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像是随口说件小事。
我没看她,视线落在了旁边的枕头上。上面还有我躺过的凹陷,被子也堆在一边,
没来得及整理。房间里很安静,只有中央空调轻微的出风声。我重新看向纪瑶,
她的睡衣领口敞着,露出底下的锁骨。我没问为什么,也没想挽留。屋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行。”我开口,声音有点干,“不过,我有个条件。”纪瑶看着我,一点也不意外,
好像在等我接下来会怎么闹。“分手后,你给我介绍个新女友。”我身体前倾,
手肘撑着膝盖,“要求不高,照着你这样子找就行。”纪瑶的眉毛微微挑了一下。
这是她感兴趣的信号。我继续说:“分手可以,但人脉资源得交接一下吧?
给我介绍个和你差不多的,总得有点售后服务不是?”纪瑶笑了,笑容里带着点打量的意思。
纪瑶没生气,也没觉得被冒犯,反而拿起了手机,手指在屏幕上划来划去。“我身边,
跟我差不多的?”纪瑶念叨着,像是在筛选名单。就在这时,我脑子里传来一阵微弱的嗡鸣,
一种熟悉的感觉,指尖微微发麻。共情回响启动了。我没法知道她在想什么,
但能感觉到她最真实的情绪。嘴上说着嘲弄的话,可我感觉到的,是一种急切。
一种近乎焦躁、急着安排什么的感觉。她想尽快把这件事敲定。“有了。
”纪瑶把手机屏幕转向我。照片上的女孩站在纪瑶身后,笑得有些害羞。
她穿着普通的白T恤和牛仔裤,长得挺干净,但丢进人堆里,很难被人注意到。“洛梨,
我闺蜜。”纪瑶说。洛梨。我认识她。每次我们和纪瑶的朋友聚会,她都坐在最角落,
安安静静的,很少说话。“她?”我看着纪瑶,“跟你差不多的?”“她很安全。
”纪瑶收回手机,没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很适合你。”她说完这句话,
我脑子里的嗡鸣声更响了。那股急切的情绪也变得更强。她不像是在介绍女友,
更像是在办一件急事,一件必须马上搞定的事。2第二天,我的手机收到一条消息。
来自纪瑶。“晚上七点,去‘老地方’西餐厅,我已经订好位子了。
洛梨会穿一条浅蓝色的裙子。”消息下面,还附了一张洛梨的照片。照片里,
她穿着那条裙子,对着镜头,表情僵硬。我回了一个字:“好。”对话框沉默了。
没有“分手快乐”,也没有“再见”。我们的关系,
从恋人无缝切换到了某种奇怪的业务合作方。晚上六点五十,我到了餐厅。
侍者领我到一个靠窗的位置。洛梨已经到了。她和照片里一样,穿着那条浅蓝色的裙子。
头发很规矩地披在肩上,面前放着一杯柠檬水,双手紧张地交叠在桌下。看见我,
她站了起来,有些手足无措。“闻萧……你好。”“你好,洛梨。”我点点头,
拉开椅子坐下。气氛尴尬得能结出冰来。我正想找个话题,手机震了一下。
纪瑶:“问她今天过得怎么样。”我抬起头,看着洛梨,
把手机上的字念了出来:“你今天……过得怎么样?”洛梨的肩膀缩了一下,
声音很小:“还、还好。上班,下班。”手机又震了一下。纪瑶:“夸她的裙子好看。
”我深吸一口气,继续当复读机:“你今天穿的裙子,很好看。”洛梨的脸颊泛起一点红晕,
头埋得更低了。“谢谢。”这不像约会。这像一场提线木偶剧。纪瑶是那个提线的人,
我和洛梨,是两个被线操控的木偶。我决定打破这个剧本。“你喜欢这里吗?”我问。
洛梨愣了一下,这个问题显然超出了纪瑶的剧本范围。她抬头看了我一眼,眼神里有些慌乱。
“我……我都可以。”“你喜欢吃西餐吗?”我追问。“还……还行。
”她的回答永远是模糊的,安全的,没有任何个人色彩。她像一个被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
只会说“是”、“好的”、“都可以”。手机又震了。纪瑶:“别问多余的。点餐,
牛排七分熟,她跟你一样。”我关掉手机屏幕,把它倒扣在桌上。我招手叫来侍者,
对他说:“两份菲力,一份七分熟,一份……”我看向洛梨,“你呢?你想要几分熟?
”洛梨的眼睛睁大了一点。她看着我,又下意识地瞟了一眼我的手机。她似乎在害怕。
“我……我也七分熟就好。”“你确定?”我看着她的眼睛。她躲闪着我的目光,点了点头。
那一刻,共情回响又一次轻轻触动。从她身上,我感知到了一丝微弱的情绪。不是紧张,
不是羞涩。是“压抑”。她正在用尽全力,压抑着真实的自己。这顿饭,
就在这种诡异的沉默和纪瑶一条接一条的指令中结束了。出门的时候,纪瑶的消息又来了。
“送她回家。”我看着走在前面,身形单薄的洛梨,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前任在旁边指导我和新女友约会,”我给纪瑶回了一条消息,“这项增值服务,
是不是得另外加钱?”三秒后,纪瑶回复。“闭嘴,照做。”3接下来的一个星期,
我和洛梨又“约会”了两次。一次是看电影,纪瑶选的爱情片,狗血又无聊。
一次是逛美术馆,纪瑶定的路线,精确到在每一幅画前停留几分钟。每一次,
纪瑶的“遥控指令”都如影随形。我感觉自己不是在谈恋爱,而是在执行一项精密的项目。
纪瑶是项目经理,我是执行者,洛梨……洛梨是项目本身。
她永远是那副紧张、安静、顺从的样子。我尝试过几次脱稿发挥。看电影的时候,
我问她:“你喜欢看这种电影吗?”她说:“还好。”逛美术馆的时候,
我指着一幅色彩浓烈的抽象画问她:“你觉得这幅画怎么样?”她说:“挺特别的。
”她的回答永远无懈可击,像一团棉花,让我的所有试探都落了空。
而每一次我试图偏离剧本,纪瑶的警告信息都会立刻抵达。“别浪费时间。”“按我说的做。
”“闻萧,这不是游戏。”最后一条信息让我很在意。这不是游戏。那这是什么?周六,
纪瑶的指令又来了。“下午三点,去城郊的‘飞鸟’攀岩馆。我已经帮你们报了初级体验课。
”我看着这条信息,皱起了眉头。攀岩?洛梨那副弱不禁风的样子,一阵风都能吹倒。
让她去攀岩?我回信息:“她行吗?”纪瑶:“她说行。”我不再多问。下午,
我开车去接洛梨。她穿着一身专业的运动服,但表情还是和之前一样,怯生生的。
车里放着舒缓的音乐,她坐在副驾,双手抱着安全带,身体绷得笔直。
“你以前……攀岩过吗?”我问。“没、没有。”她摇摇头,“纪瑶说,
应该多尝试一些新的东西。”又是纪瑶说。我有点烦躁。“洛梨。”我把车停在路边,
转头看着她,“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她被我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
眼神慌乱地看着窗外。“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在演戏。”我直截了当地说,
“从我们第一次见面开始,你就在演。演一个紧张、害羞、没有主见的女孩。为什么?
”洛梨的嘴唇抿成一条线,不说话。我能感觉到她的心跳在加速,呼吸也变得急促。
我的共情回响告诉我,她此刻的情绪是“恐惧”,混杂着一丝“挣扎”。
“是纪瑶让你这么做的,对不对?”我继续逼问,“她到底想干什么?
”洛梨的身体开始微微发抖。“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她低下头,
声音里带上了一点哭腔,“闻萧,你别问了,好不好?”看着她这个样子,我叹了口气。
我知道,再问下去也不会有结果。我重新发动车子,一路无话,开到了攀岩馆。
这个攀岩馆建在一个废弃的工厂里,钢筋水泥的结构***着,充满了工业风。
教练是个皮肤黝黑、肌肉结实的小伙子。他给我们讲解了基础的要领和安全措施。
洛梨全程都很安静,只是默默地点头。轮到我们实际操作了。教练指着一面大概十米高,
难度最低的岩壁说:“你们谁先来?”我看向洛梨。她看着那面墙,脸色有些发白,
手心似乎都在出汗。我刚想说“我先来”,她却深吸一口气,对我摇了摇头。
“我……我先吧。”她说。4洛梨走到岩壁下,教练帮她仔细检查安全扣。她抬头看着岩壁,
双手在裤子上擦了擦,然后开始攀爬。她的动作很生涩,很笨拙。每一步都小心翼翼,
身体僵硬,有好几次都差点滑下来。爬了不到三米,她就停住了,挂在墙上,一动不动。
“没关系!放松!”教练在下面喊,“调整呼吸,先找好下一个落脚点!”洛梨喘着气,
摇了摇头。“我……我好像不行了。”她的声音带着颤音。我看着她,心里有些不忍。
纪瑶到底在搞什么鬼?这不纯粹是折磨人吗?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了。攀岩馆的另一侧,
一个正在高处进行速降训练的男人,不知道什么原因,安全绳索突然脱落。一声惊呼。
男人从七八米高的空中直直地摔了下来!“砰”的一声巨响,伴随着骨头断裂的可怕声音。
整个攀岩馆瞬间陷入死寂,随即爆发出尖叫和混乱。“快叫救护车!”“别动他!
千万别动他!”人们乱作一团。我整个人都懵了,大脑一片空白。就在这片混乱中,
一个声音突然响起,清晰、冷静,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都别围着!保持空气流通!
谁有急救包?”我猛地回头。说话的人,是洛梨。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从岩壁上下来了。
她解开安全绳,迅速地跑到那个受伤的男人身边,蹲下身子。她的脸上,
之前那种紧张和怯懦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惊人的镇定。“我学过急救。
”她对围上来的人说,“救护车叫了吗?”“叫、叫了!”教练结结巴巴地回答。
“他的腿可能是骨折了,颈椎也可能受伤,绝对不能移动。”洛梨一边快速检查男人的伤势,
一边条理清晰地指挥着,“找几件衣服或者毯子过来,给他保暖,防止休克。还有,
把他旁边的这些器械都挪开,别造成二次伤害。”她的语速很快,但每个字都异常清晰。
周围的人像是找到了主心骨,立刻按照她的吩咐行动起来。我站在原地,看着那个蹲在地上,
沉着冷静地处理着一切的洛梨,感觉自己像在做梦。
这还是那个连跟我说话都会脸红的女孩吗?这还是那个连点菜都要看别人眼色的女孩吗?
她处理伤口,安抚伤者情绪,指挥现场,一切都井井有条。直到救护车呼啸而来,
医护人员接手了现场,她才默默地站起来,退到一边。
周围的人都向她投去敬佩和感激的目光。她却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又恢复了那种安静、不引人注意的样子。她走到我身边,低着头,
声音又变回了那种怯生生的语调。“对不起……我们……我们走吧。”我看着她,
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我的共情回响在疯狂地嗡鸣。这一次,我从她身上感知到的情绪,
不再是压抑,也不是恐惧。那是一种……长久压抑之后的“释放”。以及,一丝转瞬即逝的,
对我的“歉意”。我明白了。她刚才的笨拙,全是装的。5回程的车里,一片寂静。
我没有开音乐,也没有说话,只是握着方向盘,感受着车轮碾过路面的轻微震动。
洛梨坐在副驾,头靠着窗户,看着外面飞速倒退的风景。路灯一盏一盏地亮起,
昏黄的光线打在她脸上,明暗交替。她好像又变回了那个我熟悉的洛梨,沉默,内向,
没什么存在感。但我知道,不一样了。有些东西一旦被揭开,就再也盖不回去了。
“你到底是谁?”我终于开口,打破了沉默。她的身体僵了一下,没有回头。“我就是洛梨。
”“不。”我摇摇头,把车停在了一个无人的江边公园,“刚才那个指挥现场,
冷静得可怕的女人,是谁?那个连攀岩都会害怕发抖的女孩,又是谁?”她转过头,看着我。
路灯的光透过车窗,在她眼睛里映出两点微弱的光斑。“你是在演戏给我看,
还是在演戏给导演看?”我问。她咬着嘴唇,沉默了很久。“有区别吗?”她轻声说。“有。
”我说,“演给我看,说明你想骗我。演给导演看,说明你身不由己。”她低下头,
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我没有想骗你。”“那你就是身不由己了。”我看着她,
“纪瑶到底让你做什么?”她还是不说话。我的共情回响告诉我,她此刻的情绪很复杂。
有“疲惫”,有“无奈”,还有那种我之前感知到的“歉意”。“洛梨。”我放缓了语气,
“我不是你的敌人。从头到尾,我都是被动接受这一切的。我只是想知道真相。
”“没有真相。”她摇摇头,“纪瑶只是……想让你开始一段新的感情,尽快忘了她。
”这个理由太拙劣了。拙劣到我一个字都不信。“是吗?”我笑了笑,
“那她为什么要让你扮演一个和她截然相反的人?她不是说,
给我介绍一个和她‘同款’的吗?你现在的样子,哪里和她同款了?”我的话,
似乎击中了她的要害。她的身体又开始微微发抖。“我……”她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你根本不是现在这个样子,对不对?”我看着她的眼睛,“你很聪明,很冷静,
有很强的能力。但你一直在伪装。伪装成一个纪瑶希望你成为的样子。”“别说了!
”她突然打断我,声音提高了一些。车厢里再次陷入沉默。过了很久,
她才用一种近乎耳语的声音说:“闻萧,算我求你。别再问了。
就当……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好不好?我们只要按照纪瑶说的去做,就可以了。
”“如果我不想呢?”她猛地抬起头,眼神里充满了震惊。“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当一个木偶。”我说,“而且,我对真实的你,有点兴趣。”说完这句话,
我清晰地感觉到,从她身上传来了一阵剧烈的情绪波动。是“震惊”,是“慌乱”,
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期待”。6我决定绕开纪瑶。
我要见一次真正的洛梨。这件事不容易。洛梨的生活似乎完全被纪瑶掌控着。她的手机,
她的行踪,可能都在纪瑶的监视之下。我需要一个纪瑶无法干涉的机会。周一上班,
我打开电脑,开始搜索洛梨的信息。她和纪瑶是大学同学,同一个社团。毕业后,
在一家不大不小的公司做行政,工作内容清闲,朝九晚五。社交网络上,
她的账号干净得像一张白纸。偶尔发几张风景照,或者转发一些公司新闻,
没有任何个人生活的气息。这太不正常了。一个二十二岁的女孩,生活不该是这个样子的。
除非,有人刻意抹去了她存在的痕迹。我没有直接联系洛梨。我知道,任何通过手机的联系,
都可能被纪瑶截获。我找到了她公司的地址。下午,我找了个借口提前下班,
开车去了她公司楼下。我把车停在对面的咖啡馆,点了一杯咖啡,静静地等着。五点半,
写字楼里陆陆续续有人走出来。我看到了洛梨。她穿着一身职业套装,背着一个帆布包,
混在下班的人潮里,毫不起眼。她没有坐地铁,而是走到公交站台等车。我发动车子,
不远不近地跟在她乘坐的公交车后面。公交车摇摇晃晃,穿过了半个城市,
最后在一个老旧的小区门口停下。洛梨下了车,走进小区。我把车停在路边,跟了进去。
这个小区很有年代感,楼房破旧,墙壁上爬满了青苔。洛梨走进一栋楼,上了二楼。
我看到一扇窗户的灯亮了起来。我没有上楼。我在楼下站了一会儿,然后转身离开。第二天,
我用一个陌生的手机号,给洛梨发了一条信息。“昨晚你家楼下,路灯坏了一个。”发完,
我就把手机卡取出来,掰断扔了。我不知道她能不能看懂。这是一种试探。
如果她把这条信息告诉纪瑶,那么纪瑶一定会来质问我。如果她没有……那就说明,
她心里也有一颗反抗的种子。我等了一整天。纪瑶没有任何动静。我的心,定了下来。周三,
我用同样的方法,给她发了第二条信息。“周五晚上七点,江边公园,那辆黑色的车。
”这一次,我没有再用一次性的手机号。我在赌。赌她会来。也赌她不会出卖我。周五晚上,
六点五十,我把车开到上次和她谈话的那个江边公园。我关掉车灯,静静地坐在车里。
江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七点。七点零五。七点十分。她没有来。
我自嘲地笑了笑。也许,是我太自作多情了。她根本不想打破现在的局面。
我正准备发动车子离开,车窗被人轻轻敲了两下。我转过头。洛梨站在车外。
她没有穿那条浅蓝色的裙子,也没有穿职业套装。她穿了一件简单的白色卫衣,牛仔裤,
头发扎成一个马尾。脸上没有化妆,素面朝天。她的眼神不再躲闪,而是平静地看着我。
她拉开车门,坐了进来。“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来?”她问。这是她第一次,
用一种平等的、不带任何怯懦的语气对我说话。“我不知道。”我说,“我只是在赌。
”“赌什么?”“赌你也不想当一辈子的木偶。”她沉默了。车里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呼吸声。
过了很久,她才开口。“你想知道什么?”“所有。”我说,“关于你,关于纪瑶,
关于这场荒唐的‘恋爱游戏’。”7洛梨看着窗外的江面,江水在夜色中泛着粼粼的波光。
“从哪里说起呢?”她轻声自语,像是在问我,也像是在问自己。“从你和纪瑶开始。
”我说。她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整理思绪。“我们不是闺蜜。”她终于开口,声音很轻,
但很清晰,“我们是……姐妹。”我的心猛地一沉。“姐妹?”“同父异母。”她补充道。
这个答案,像一颗炸弹,在我脑子里轰然炸开。纪瑶的家境,我一直都知道。
她父亲是成功的商人,家产丰厚。但我从来没听她提起过,她还有一个妹妹。
“纪瑶的母亲是正室。我的母亲……”洛梨的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是那种,
上不了台面的。”我明白了。“所以,纪瑶一直都知道你的存在?”“当然。”洛梨说,
“从我记事起,她就是我生活的一部分。她是高高在上的大小姐,我是她影子里的附属品。
”“她……对你不好?”我小心翼翼地问。“不,她对我‘很好’。
”洛梨加重了“很好”两个字的发音,“她会给我买新衣服,带我吃好吃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