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跟着江望川当了六年的替身,上一世被他的初恋苏晚意害死,从八楼摔下来当场没了命。
而他转头就和她举办了世纪婚礼,我成了圈内人嘴里“替身上位不成反害死自己”的笑话。
重生后,他来病房探望,我一改往日的痴缠,冷冷开口:“江老师,戏杀青后能给我写封推荐信吗?我想转型做演员。”
他愣住了,盯着我足足三秒:“你说什么?”
“我想为自己活一次。”我别过脸,“做了六年工具人,也该醒了。”
后来他的初恋回国找我麻烦,我直接怼回去:“苏导,我不是您的情敌,也不是您的绊脚石,您要找江望川,直接去找,别来恶心我。”
她气得脸都黑了。
更可笑的是,江望川突然跑来说爱我。
我看着他红了的眼眶,嘲讽地笑了:“江老师,六年了,你问过我一句想要什么吗?你凭什么觉得我会一直在原地等你?”
1
“江老师,戏杀青后能给我写封推荐信吗?我想转型做演员。”
这话要是放在上一世,江望川肯定觉得我疯了。
那时候我跟他表白,他只说了句“别闹”就走了。
第二天助理给我转了二十万,说是营养费。
我当时还以为这是他在乎我的表现。
蠢得可以。
“行。”江望川站起来,整理了下袖口,“好好休息,有什么需要跟助理说。”
说完他就走了。
我听着门关上的声音,从枕头底下摸出工作日志。
这本子记录了六年来每一场替身戏的细节。
翻到最后一页,我用手机备忘录打了几个字:
4月12日:记住坠楼时骨头碎裂的声音,记住自己只是工具人,演员梦要靠自己实现。
出院后,我搬离了江望川给我安排的公寓。
那地方在他家楼下,说是方便工作,实际上就是方便他随叫随到。
上一世我住得心安理得,还觉得这是他对我特别。
现在想想,不过是养条狗的水平。
我在城东租了个一居室,月租三千五,跟之前的豪华公寓比就是个狗窝。
但搬进来那天,我睡得特别踏实。
第二天早上,我按照记忆找到一家表演培训机构。
前台姑娘看了我一眼:“方小姐是吗?您是想学表演还是当老师?”
“学表演。”
她愣了下,大概是觉得我这个年纪不太对,犹豫着递过来一张表:“那个,我们这主要教艺考生......”
“没关系,我交双倍学费,插个周末班就行。”
钱到位,什么都好说。
我花了一个月工资报了个班,每周末去上课。
工作日该接的替身活还是接,只是开始挑剔了。
以前不管什么戏都接,高空威亚、爆破、火烧,只要钱到位我就上。
现在我只接有表演空间的替身戏,那种纯粹挨打挨摔的活,全推了。
江望川的团队给我打过几次电话,说有个戏需要我。
我一问,是个十米高空翻落的镜头。
“抱歉,我最近在学习,这种纯挨摔的戏不接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方星雨,你知不知道这样会毁约?”
“那就毁约吧。”我挂了电话,把对方拉黑。
2
我知道这样做的后果。
圈子里最忌讳替身摆谱,你今天敢挑戏,明天就没人找你。
但我也想明白了,反正我已经尝过死的滋味了。
这一世就算饿死,也不打算再当那个随叫随到的工具人了。
一个月后,韩诗找上门了。
她是我上一世最好的“闺蜜”,也是把我推下深渊的那只手。
“星雨宝宝,你搬家怎么也不说一声?害我找了你半个月。”她提着果篮站在门口,笑得特别热情。
我靠在门框上,没让她进来:“怎么,有事?”
“你怎么跟我这么生分啊?”她往屋里瞄了一眼。
“哎呀,这房子是不是太小了?要不要姐姐帮你找个好点的?”
“不用,我住着挺好。”
“那个......”她凑近了些,压低声音,“我听说你最近在学表演?有个机会想介绍给你。”
该来的还是来了。
上一世就是这个时候,她跟我说认识个大导演,能给我个角色。
我傻乎乎地信了,结果那个所谓的大导演就是苏晚意。
苏晚意当着我的面,跟江望川说:“这位就是你的替身?长得倒是不错,可惜了,演戏需要的不只是脸。”
然后转头对我说:“你要是聪明,就该知道什么叫本分。”
我当时气得发抖,冲上去要跟她理论。
结果被保安拖出去,摔在地上,膝盖磕破了一大块。
韩诗在旁边劝:“算了星雨,人家是大导演,咱们得罪不起。”
劝完回头就把这事添油加醋地告诉了整个替身圈。
从那以后,所有人都知道,方星雨想转正,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不用了。”我看着韩诗那张假笑的脸,“我有自己的安排。”
“哎呀,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倔?”她皱起眉,“姐姐是为你好,你现在得罪了江老师的团队,圈子里谁还敢用你?”
“那就不用呗。”我推开她,“天塌不下来。”
说完我就关了门。
3
隔着门板,我听见她在外面骂了句什么,然后踩着高跟鞋走了。
我靠在门上,深吸了一口气。
手机响了,是个陌生号码。
“方小姐你好,我是《巷子深处》剧组的副导演,看过你的资料,想请你来试镜女二号。”
我握着手机的手抖了一下。
《巷子深处》,一个新人导演的小成本电影。
上一世我听都没听过这个名字,因为那时候我忙着跟江望川作,哪有心思关心别的戏。
但现在我记起来了,这片子后来拿了金鸡奖最佳新人导演。
女二号也因为一场打戏火出圈,直接被大公司签走。
“什么时候试镜?”
“后天下午两点,地址我发你微信。”
挂了电话,我打开日志,写下:
5月20日:机会来了,这次一定要抓住。
试镜那天,我穿了一身运动服,扎了个高马尾。
化妆室里坐了十几个女孩,打扮得花枝招展,看到我都愣了。
“你也是来试镜的?”有人小声嘀咕,“这造型是来健身的吧?”
我没搭理,坐在角落里看剧本。
女二号是个狠角色,前期被人欺负,后期黑化报仇。
有场巷子里的打戏,要求演员亲自上阵,不用替身。
我正看着,听到外面有人喊我的名字。
走进试镜间,导演是个三十出头的年轻人,看到我眼睛一亮。
“你就是方星雨?武术指导推荐的?”
“是。”
“来,先看看这场戏。”他递过剧本,“女二被三个混混围堵在巷子里,她要打倒他们逃出去。”
我扫了一眼台词,把剧本放下:“导演,我能直接演动作吗?”
“你要真打?”
“可以找几个壮点的副导演配合我。”
导演来了兴趣:“行,来人!”
三个男副导演被推出来,一脸懵逼。
我活动了下手腕,冲他们勾勾手指:“来吧。”
两分钟后,三个大男人躺在地上哀嚎。
4
我拍拍手上的灰,冲导演说:“这场戏如果加个长镜头,效果会更好。”
导演盯着我看了半天,突然笑了:“这角色是你的了,明天来签合同。”
走出试镜间,我听到后面那些女孩在骂。
“什么玩意儿,仗着会点功夫就耍横。”
“听说是江望川的替身,指不定什么关系呢。”
我回头看了一眼,那个说话最难听的女孩立马闭嘴。
“你们说得对。”我笑了笑,“我就是仗着会功夫,你们有本事也去学啊。”
签完合同,我拿到了人生第一份演员合同。
片酬不高,八万块,但演员表上会有我的名字。
我拍了张合同照片,发了条朋友圈,配文:新的开始。
没想到三分钟后,江望川点了赞。
紧接着,他发了条私信:恭喜。
我盯着这两个字看了很久,最后回了句:谢谢江老师。
然后我把他从特别关心里删了。
开机那天,剧组来了个意外访客。
江望川穿着黑色卫衣,戴着口罩,站在监视器后面。
导演看到他都懵了:“江、江老师?您怎么......”
“路过,看看。”江望川说着,视线扫向正在准备的我。
我装作没看见,跟武术指导确认动作细节。
“这个动作幅度可以再大一点,要打出狠劲儿。”武指说。
“没问题。”我活动了下脖子,“来吧。”
这场戏是女二被人按在地上打,她要在最后关头翻身制敌。
对手演员是个练过的武替,下手很有分寸。
但导演要求真实,所以还是挺疼。
一条,两条,三条。
导演总觉得差点感觉,让我再来一次。
第四条的时候,对手演员可能手滑了,一拳真的砸在我脸上。
我嘴里瞬间有了血腥味,但我忍住了,抓住机会翻身,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卡!过了!”导演激动地跳起来,“就是这个感觉!”
我吐了口血水,摆摆手示意没事。
医生过来给我检查,说是嘴唇裂了,要缝两针。
“不用麻药,缝吧。”我靠在椅子上。
针穿过皮肉的时候,我咬着牙没吭声。
余光瞄到江望川站在不远处,脸色很难看。
缝完针,他走过来,声音压得很低:“你疯了?”
“拍戏而已。”我抬头看他,“江老师没受过伤?”
“你这是拍戏?”他盯着我肿起来的嘴唇,“你这是在作践自己。”
“那就不劳江老师操心了。”我站起来,“还有戏要拍。”
他拽住我的胳膊:“方星雨,你到底想干什么?”
5
“挣钱啊。”我甩开他的手,笑得有点嘲讽,“江老师不是说过吗,我这张脸和这身本事,就是用来挣钱的。”
他愣住了。
我没再理他,回到监视器前准备下一场戏。
那句话是上一世他说的。
我记得特别清楚,当时我问他,我能不能不接那场爆破戏,太危险了。
他看都没看我,只说:“你这张脸和这身本事,就是用来挣钱的,想轻松找别的活干去。”
后来我还是接了,因为钱给得多。
那场戏之后,我在医院躺了半个月。
江望川来看过我一次,给了十万块,说是误工费。
我当时觉得,他还是在乎我的。
现在想想,***可笑。
拍完这场戏,已经晚上十点了。
收工的时候,江望川还没走。
他靠在保姆车旁边,看到我出来,直接走过来:“送你回去。”
“不用,我自己能回。”
“方星雨。”他叫住我,“你变了。”
“是啊,人总要长大的。”我回头看他,“江老师也该习惯了,我不会再跟着你跑前跑后了。”
说完我就走了。
后来听副导演说,江望川在那站了很久。
我没回头。
拍摄进行到一半,韩诗又来了。
这次她不是一个人来的,带了个四十多岁的女人。
“星雨,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苏导,刚从国外回来的。”
苏晚意。
她穿着一身黑色风衣,踩着十公分的细高跟,打量我的眼神像在看一件货物。
“你就是江望川的替身?”她开口就是这句。
“以前是,现在不是了。”我没起身,继续吃盒饭。
“听说你想转型做演员?”她笑了笑,那笑容没有温度,“想法倒是挺好,就是不知道有没有那个本事。”
我放下筷子,抬头看她:“苏导这是来挖人的,还是来踩人的?”
她脸色变了变:“你这姑娘说话挺冲。”
“我这人就这样,苏导要是不习惯,可以不看。”
韩诗赶紧打圆场:“星雨你别这样,苏导是好心想帮你。”
“我不需要。”我站起来,“苏导,我知道您和江老师的事,但那和我没关系,您要是冲着我来报复什么,劝您省省力气。”
苏晚意的脸彻底黑了:“你以为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我不是谁。”我看着她的眼睛,“我不是您的情敌,也不是您的绊脚石,您要是想找江望川,直接去找,别来恶心我。”
说完我就走了,留下两个人站在原地。
6
回到休息室,我的手还在抖。
但我不后悔。
上一世我被她踩在脚底下,这一世我绝不会再低头。
当天晚上,江望川给我打了个电话。
“苏晚意找过你?”
“嗯。”
“她说了什么?”
“没什么,就是想看看我是个什么货色。”我靠在床上,“江老师是来兴师问罪的?”
“你想多了。”他沉默了一会儿,“离她远点,这个女人不简单。”
“用不着您提醒。”
“方星雨。”他叫我的名字,声音里有我听不懂的情绪,“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我心里一紧:“什么意思?”
“从你说要转型那天开始,你就变了。”他说,“变得像是换了个人。”
“可能是想通了吧。”我闭上眼睛,“我跟了您六年,什么都没得到,总不能再继续糊涂下去。”
电话那头安静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挂了。
“对不起。”他突然说。
我愣住了。
“六年了,我从没跟你说过这三个字。”他的声音很低,“我以为你是自愿的,以为给钱就够了,但我从来没想过你想要什么。”
“江老师,您喝多了吧?”我笑了笑,“这些话您留着跟苏导说吧,她比我需要。”
说完我就挂了电话。
把他拉黑,关机,一气呵成。
我不想听他说这些。
不管是真是假,都已经晚了。
电影拍了三个月,杀青那天剧组办了个小宴会。
导演喝高了,搂着我说:“星雨,你是我见过最拼的演员,将来肯定能红。”
我笑着敬他一杯:“借您吉言。”
喝到一半,江望川来了。
他穿着正装,应该是从什么宴会赶过来的。
一进门就看到我,径直走过来:“出来一下。”
导演看看他,又看看我,识趣地走开了。
我跟着他出去,站在走廊里。
“有事?”
“电影什么时候上映?”他问。
“不知道,看发行。”
“我可以帮你。”
“不用。”我转身要走,他又拉住我。
“方星雨,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他皱着眉,“为什么突然对我这么冷淡?”
我看着他,突然觉得好笑。
“江老师,您真的不知道吗?”我笑出声,“六年了,您问过我一句想要什么吗?您知道我为什么做替身吗?您知道我家里什么情况吗?”
他愣住了。
“您什么都不知道,您只知道我听话,我能干,我不会给您添麻烦。”我往后退了一步,“所以您凭什么觉得,我会一直在原地等您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