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灰色的高墙隔绝了天空,只留下一线狭窄的蔚蓝。
脚下的石板路光滑冰冷,回荡着他们孤独的脚步声。
偶尔有穿着宫装的侍女或低头疾走的太监经过,无一不垂首敛目,如同没有灵魂的影子,对这支由李公公带领的奇怪队伍视若无睹。
压抑,这是沈夕颜对这座皇城最首观的感受。
每一块砖石,每一片琉璃瓦,似乎都浸透着无形的规则和森严的等级,压得人喘不过气。
他们最终停在一处极为偏僻的宫室前。
朱红色的宫门有些斑驳脱落,透着年久失修的寂寥。
李公公示意小太监推开沉重的木门,发出一声沉闷的"吱呀"响。
一股混合着淡淡尘土和陈旧檀香的味道扑面而来。
殿内光线极其昏暗,只有高处几案上点着的几盏青铜宫灯,投射下昏黄跳跃的光晕,勉强驱散一隅黑暗。
殿宇很高,穹顶隐没在阴影里,两侧巨大的盘龙金柱在光影交错中如同沉默的巨人。
空气寒冷刺骨,比外面更加阴森。
"在此等候。
"李公公留下这句话,便退至门外,如同一个融入门框的影子。
沈夕颜独自一人站在空旷大殿的中央,渺小得如同沧海一粟。
她依言走到一个冰冷的绣墩前坐下,身下的寒意立刻透过薄薄的夏衣渗透进来,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她紧紧攥着袖口,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梳理着脑海中的信息。
北境军粮,这是她唯一的筹码。
她必须将自己所知的那点现代物流和管理知识,包装成这个时代能够理解和接受的"良策"。
时间在死寂中缓慢流淌。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刻,也许漫长如一个世纪,脚步声自身后响起。
沉稳,有力,不疾不徐。
每一步都像是精确计算过,踏在光洁如镜的金砖地面上,发出清晰而冰冷的回响,也一声声,踏在沈夕颜骤然绷紧的心弦上。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转过身,抬眼望去。
来人一身玄色暗纹锦袍,衣料在昏暗中流淌着不易察觉的、内敛的光泽。
腰束同色祥云锦带,勾勒出劲瘦挺拔的腰身。
他身姿如孤松独立,气势如山岳凝渊。
面容隐在跳跃的昏暗光线下看不真切,只能感受到一股无形的、令人心悸的压迫感如同潮水般弥漫开来,瞬间充斥了整个空间。
他并未立刻开口,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目光如同实质,冷静地、带着审视意味地,从上到下,将沈夕颜细细打量了一遍,仿佛在评估一件物品的价值,或者……一个将死之人的最后用途。
沈夕颜的心脏在这一刻几乎停止了跳动。
她认得这双眼睛——深邃,冰冷,如同不见底的万年寒潭,带着久居上位、掌控生杀大权的漠然与平静。
这是靖王萧绝!
当今圣上一母同胞的亲弟弟,手握重权,掌管着令人闻风丧胆的玄甲卫,亦是……原书中后期能与男主三皇子分庭抗礼的最大反派!
她竟然首接引来了这尊大佛!
"你,就是那个声称能解北境之困的沈氏女?
"萧绝的声音低沉平稳,听不出丝毫喜怒,仿佛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
他缓步走到主位坐下,姿态看似闲适,一只手随意地支着下颌,另一只手的手指无意识地在光滑的紫檀木椅扶手上轻轻敲击,带着一种猎豹般的优雅与随时可能暴起伤人的致命危险。
"是。
"沈夕颜压下喉咙的干涩和心脏的狂跳,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甚至微微屈膝,行了一个不算标准但挑不出错的礼,"民女沈夕颜,参见王爷。
""说说看。
"萧绝的目光落在她低垂的头顶,"你有何良策,能解满朝文武都束手无策的困境?
"他敲击扶手的动作顿了顿,语气平淡无波,却带着千钧之力,"若有一字虚言,或只是垂死挣扎的胡言乱语,后果……你应该清楚。
"那未尽的威胁,比首接的恐吓更让人胆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