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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铁匠铺的门被推开,带进一股混合着血腥和尘土的味道。我没抬头。

视线还黏在那块烧红的铁块上。在我的眼睛里,它不是一整块。

它里面有无数细小的光点和暗纹,像一片浑浊的星空。我的锤子就是要砸下去,

把那些不该存在的杂质,一点点敲出去。“老板,买武器。”一个女人的声音,有点干,

有点抖。手里的锤子顿了顿。我有点不高兴。就差那么一下,刚刚那个感觉就要对了。

我随手朝着墙角指了指。“那儿,挂着一把。”她顺着我指的方向看,然后沉默了。

我能感觉到她的视线,像针一样扎在我背上。“那是……菜刀?”“嗯。”我应了一声,

重新把注意力放回铁块上。温度正在流失,得快点了。“我要的是武器,能杀渊兽的。

”她强调了一句。渊兽。我听过这个词。城里的佣兵们总在酒馆里嚷嚷。一种硬壳怪物,

很麻烦。但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是个铁匠,不是佣兵。“哦,”我终于拿起锤子,

叮的一声,清脆地敲在铁块上,火星四溅,“那就没了。店里就那一把成品。”她没再说话。

我能听见她粗重的呼吸声,还有剑柄磕碰盔甲的细碎声音。我猜,她就是那种佣兵。

又是一锤。叮——!“我只要最便宜的铁剑就行。”她好像下了很大决心。“没有。

”我回答得很干脆,“没空打那玩意儿。”剑,那东西讲究太多。平衡,韧性,还得开锋。

对我来说,那都是不纯粹的东西。远不如打一把锄头来得实在。锄头就是锄头,结实,好用,

一是一,二是二。她走到了我旁边,我能闻到她身上那股血腥味更重了。

她把半截断剑放在我的锻造台上。断口很不规则,像是被什么巨力硬生生砸断的。

“我的剑断了。外面的东西……追过来了。”我瞥了一眼那半截剑。做工很粗糙,

里面的杂质肉眼可见。断了,也是活该。“所以?”我问。“我没钱。只有几个铜板。

”她把手摊开,几枚黑乎乎的铜板躺在她满是伤口的掌心,“就买那把菜刀。

”我停下了锤子,终于正眼看了她一下。很年轻的姑娘,大概二十出头,

金色的头发乱糟糟地黏在脸上,皮甲破了好几处,眼神里是种快要熄灭的火苗。我叹了口气。

“那刀,切菜用的。”“我知道。”“没开刃,就是块磨快了的铁片。”“我知道。

”“你拿着它去砍渊兽,跟送死没区别。”“我知道。”她把铜板放在满是铁屑的桌上,

声音不大,但很清楚,“但我总得拿点什么。”外面的街上传来几声模糊的嘶吼。像是野兽,

但更刺耳。我看着桌上的铜板,又看看她。麻烦。我放下锤子,走到墙边,

把那把菜刀取下来。刀柄是随手找的木头削的,没打磨,有点硌手。刀身黑漆漆的,

是我用最普通的铁料打的。只是在捶打的时候,我顺手把里面那些“脏东西”敲出去了而已。

我把刀递给她。“拿着吧。”她愣了一下:“钱……”“下次路过,

记得带块好点的肉来就行。”我说,“这刀切肉应该不错。”她抓着那把分量不轻的菜刀,

像是抓着一根救命稻草。她没再说谢谢,只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转身跑出了铁匠铺。

门“哐当”一声关上。铺子里又安静下来。只剩下风箱和炭火的呼呼声。我回到锻造台前,

看着那块已经有些冷却的铁块。刚刚那种完美的感觉,已经找不回来了。我摇摇头,

把铁块重新扔进火里。真是个赔钱买卖。2接下来的几天,小城里很安静。

那种死一样的安静。我没怎么出门,铁匠铺的门也关着。我讨厌外面的味道,

渊兽的血有一种酸腐气,闻着让人不舒服。大部分时间,我都待在铺子里,守着我的炉子。

我的系统,我管它叫返璞归真。它不会说话,也没什么任务。只要我拿起锤子,

精神一集中,眼前的世界就不一样了。任何一块材料,在我眼里都会分解成无数的点和线。

亮点是精华,暗线是杂质。我的工作,就是用锤子,把那些暗线敲碎,敲散,

敲出铁块的身体。这个过程很枯燥。成千上万次的捶打,每一次的角度、力道都不能有错。

但我觉得很有意思。就像是在一块石头里,慢慢雕出一尊佛像。只不过,别人是往上加东西,

我是往里头减东西。减到最后,什么杂质都没了,就剩下一块纯粹的铁。那种感觉,

比喝了三大杯麦酒还舒坦。那天那个叫莉娜的佣兵姑娘,拿走的那把菜刀,其实是个失败品。

我本来想试试用一种新的捶打节奏,结果进行到一半,分心了。

里面还有几道最细微的应力纹没能敲掉。所以切番茄的时候,手感总觉得有点涩,不够顺滑。

我本来打算回炉重造的。这几天,我没再打菜刀。我在打一个钉子。一根普普通通的铁钉。

城里最好的木匠老约翰,前几天托我给他打一盒钉子,盖新房子用。他要求不高,结实就行。

但我有我的要求。我选了一块上好的铁料,烧红,然后开始捶打。叮,叮,叮。

铺子里只有这一个声音。我的世界里也只有这个声音。

我能“看见”铁料内部的结构在每一次捶打下被压缩,被重组。那些黑色的杂质线,

被我一锤一锤逼到边缘,然后像汗一样渗出来,变成火星,消失在空气里。三天。

我花了整整三天时间,才打好了这一根钉子。钉子不大,就我小指那么长。

通体是一种均匀的深灰色,表面光滑得像镜子,但又不反光。它就那么静静地躺在那里,

仿佛能吸收周围所有的光。我把它拿起来,放在指尖。很沉。不是重量上的沉,

是一种质感上的沉。像是整个世界的重量,都浓缩在了这么一个小东西里面。完美。

我长出了一口气,感觉浑身的骨头都舒展开了。这种满足感,外人是不会懂的。就在这时,

铺子的门被敲响了。很轻,很有节奏的三下。我皱了皱眉。又是来买东西的?

我都挂了“歇业”的牌子了。我把钉子小心翼翼地收进一个木盒里,这才走过去拉开门栓。

门外站着的,是那个金发的佣兵姑娘,莉娜。她换了一身干净的皮甲,虽然还是有些旧,

但至少没破洞了。脸也洗干净了,看着挺精神。她手里提着一个油纸包。“老板。

”她看见我,眼睛亮了一下。“有事?”我的语气不太好。她打扰到我欣赏我的作品了。

她有点不好意思,把手里的油纸包递过来:“上次……谢谢你。

这是我刚从野林山猪身上割下来的里脊肉,最好的那块。”我接过来,闻了闻。很新鲜。

“嗯。”我点点头,准备关门。“等等!”她连忙伸手挡住门,“我……我还想问个事。

”“说。”她看着我,眼神有点复杂,像是在看一个怪物。

“你那把菜刀……上面是不是铭刻了什么古代的屠龙符文?”我愣住了。啥玩意?屠龙符文?

“你在说什么胡话?”我看着她,“那就是一把菜刀。”“不可能!”她立刻反驳,

声音都高了八度,“绝对不可能!我亲眼看见的!那头钢甲渊兽,

卫兵的破甲弩都射***它的壳子,我……我就那么轻轻一挥……”她比划了一下,

像是在切西瓜。“它的腿就断了。切口……切口比镜子还光滑!

”她一脸“你别想骗我”的表情。我看着她,有点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了。

我那把失败的菜刀,因为材质足够纯粹,所以锋利度和坚固度,可能超出了这个世界的理解。

他们不懂。他们总以为,力量是来自那些画在武器上、花里胡哨的鬼画符。“我说了,

那就是一把普通的菜刀。”我有点不耐烦了,“你要是没事,我就关门了。

”“可是……”“没什么可是。”我打断她,“你要是觉得好用,就留着。切肉切菜,都行。

”说完,我直接关上了门。门外,莉娜站了很久才离开。我提着那块里脊肉,回到屋里。

看来,麻烦要来了。3麻烦果然来了。不是莉娜带来的,

是城里那些闲得没事干的嘴巴带来的。“菜刀斩渊兽”的故事,像长了翅膀一样,

一天之内就飞遍了整个磐石城。版本有好几个。有的说,我其实是个隐居的剑圣,

那把菜刀是我的信物。有的说,我祖上是皇家锻造师,掌握着失传的神器锻造法。

最离谱的一个版本,是酒馆里的吟游诗人编的。他说我是锻造之神的私生子,被贬下凡间,

那把菜...不,那把“斩神刃”,是我用神血淬火的。我坐在铺子门口,

听着街上过路的人对我指指点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他们真能瞎掰。我照样过我的日子。

天亮了,生火,打铁。天黑了,收工,睡觉。那根完美的钉子,我已经打好了。现在,

我在打一把锄头。锄头是个好东西。它不会说谎。一锄头下去,地翻开了就是翻开了,

翻不开就是翻不开。简单,直接。我喜欢这种实在的感觉。这天下午,

我正在给锄头的木柄上油,铺子外面突然吵嚷起来。我抬头一看,一群人堵在我门口。

为首的是个年轻人,穿得像只花孔雀。一身火红色的绸缎,腰上挂着一把装饰华丽的剑,

剑柄上镶着一颗硕大的红色宝石,在太阳底下闪闪发光。我认得他。凯尔。

城里最大的武器店“烈焰工坊”的少主。他家的武器,以铭刻“烈焰符文”出名,

据说砍人的时候能冒火。死贵。凯尔身后,跟着几个他家的伙计,还有一大群看热闹的市民。

“就是这儿?”凯尔捏着鼻子,一脸嫌弃地看着我这破破烂烂的铺子。“是的,少主。

”一个伙计点头哈腰地说,“那个‘菜刀斩渊兽’的传闻,就是从这里传出去的。

”凯尔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充满了不屑。“你就是那个铁匠?”他用剑鞘指着我。我没理他,

继续给我的锄头柄上油。这可是上好的桐油,能防虫蛀。我的无视显然激怒了他。“乡巴佬!

本少爷问你话呢!”我吹了吹锄头柄,感觉油上得差不多了,这才慢悠悠地抬起头。“有事?

”“我来揭穿你的骗局!”凯尔高声宣布,像是怕周围的人听不见,“什么菜刀斩渊兽,

简直是磐石城最大的笑话!你这种不入流的铁匠,连最低级的能量引导符文都不会画,

怎么可能造出那种武器?”他顿了顿,享受着众人的目光。“我猜,

那个女佣兵根本就是你雇来的托!你们合伙编造谎言,就是想抬高你这破烂的价格!

”周围的人开始议论纷纷。“好像有道理啊。”“是啊,

烈焰工坊的凯尔少爷可是三级铭刻师,他说的话肯定没错。”“我就说嘛,

一把菜刀怎么可能那么厉害。”我听着这些话,觉得有点好笑。我的东西,需要抬高价格?

他们根本就不懂,我追求的,从来都不是钱。“说完了?”我问凯尔。“没完!

”凯尔从腰间拔出他的宝贝长剑。“锵”的一声,剑身出鞘,一道红光闪过,

周围的空气都热了几分。剑身上,密密麻麻地刻满了复杂的符文,正散发着淡淡的魔能波动。

“看见了吗?”凯尔得意地展示着他的剑,“这,才叫武器!三级铭刻,‘烈焰之刃’!

价值一千二百金币!”人群发出一阵惊叹。一千二百金币,

足够一个普通家庭过上十年富裕生活了。“而你,”凯尔用他的烈焰之刃指着我,

“你就是个骗子!今天,我就要当着全城人的面,让你这破店彻底关门!”他好像很激动,

脸都涨红了。我看着他手里的剑。在我眼里,那把剑简直就是个垃圾。

为了铭刻那些所谓的符文,剑身的材质被破坏得一塌糊涂。

里面充满了细微的裂痕和能量冲突点,就像一个得了重病的人,外表光鲜,内里早就烂透了。

这种东西,别说一千二百金币,白送我我都不要。占地方。我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油。

“你想怎么样?”我问。“很简单!”凯尔嘴角咧开一个胜利的笑容,“我要跟你比试!

就用我的‘烈焰之刃’,跟你那把传说中的‘菜刀’碰一碰!看看谁的才是废铁!

”他以为自己赢定了。我看着他那张自信满满的脸,心里叹了口气。

为什么总有人喜欢自找麻烦呢?我只想安安静静地打个铁而已。4莉娜来的时候,

看到的就是这副场景。凯尔像个斗胜的公鸡,高举着他的“烈焰之刃”,

唾沫横飞地向围观群众描绘着我这个“骗子”的丑恶嘴脸。而我,就靠在门框上,

手里拿着我刚上好油的锄头。“老板……”莉娜挤进人群,脸色有点白。

她大概是听到了风声,特意赶过来的。她走到我身边,低声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我只是……”“不关你的事。”我打断她。麻烦是自己找上门的,不是她引来的。

就算没有她,也会有别人。只要我的东西还在这里,总会被人发现。“那把刀呢?”我问她。

“在这里。”她从背后的皮囊里,小心翼翼地抽出了那把菜刀。几天不见,

这把刀看着更旧了。上面沾了不少已经干涸的暗红色血迹,还有一些奇怪的粘液。

木头刀柄也被磨得有些光滑。凯尔看见菜刀,笑得更大声了。“哈哈哈哈!

这就是传说中的神器?我的天,这不就是我家厨房里切墩布的那块铁片吗?

”他身后的伙计们也跟着哄笑起来。人群里的议论声更大了。

“真的是把菜刀啊……”“完了完了,这下丢人丢到家了。”“我就说嘛,肯定是骗人的。

”莉娜的脸涨得通红,她紧紧握着刀柄,手背上青筋都冒了出来。她想反驳,

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事实是,这东西长得确实不像一把神兵利器。我从她手里拿过菜刀。

掂了掂。手感还是那么别扭。那几道没处理掉的应力纹,像喉咙里的一根刺,让我浑身难受。

“凯尔少爷,是吧?”我开口了。“怎么?骗子先生,终于肯说话了?”凯尔嘲弄地看着我。

我把菜刀举起来,刀刃对着他。“我这把刀,是用来切菜的。”我顿了顿,

看着他手里那把冒着火光的剑。“你那把剑……它配被我的刀切吗?”我的声音不大,

但清清楚楚地传到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朵里。整个场面,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像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我。凯尔的笑容僵在脸上,

然后慢慢转为暴怒。“你……你说什么?!”他气得浑身发抖,“你这个不知死活的乡巴佬!

你敢侮辱我的作品!侮辱烈焰工坊!”“我只是在说实话。”我平静地回答。在我看来,

让我的菜刀去碰他那把破烂,确实是有点委屈我的刀了。“好!好!好!”凯尔怒极反笑,

“既然你这么有种,那就别废话了!来!就在这里!让大家看看,到底谁是废铁!

”他摆开一个架势,双手握剑,剑身上的火焰“腾”地一下窜起老高。

周围的人吓得连连后退,空出了一大片地方。莉娜紧张地拉了拉我的袖子:“老板,别冲动。

他的烈焰之刃……真的很厉害。城防队的百夫长都夸过的。”我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放心。

我向前走了两步,站在凯尔面前。“怎么比?”我问。“很简单。”凯尔狞笑着说,

“你砍我一剑,我砍你一刀。谁的武器断了,谁就跪下来给对方磕头认错,

然后永远滚出磐石城!”赌得挺大。“我没兴趣看你磕头。”我说,“也懒得滚出磐石城。

”“你怕了?”“我只是觉得麻烦。”我拎着菜刀,在手里挽了个花,“这样吧。

咱俩的武器对砍一下。一下就行。”“就一下?”凯尔愣住了。“嗯,就一下。”我说,

“我赶时间,我的锄头还没完工呢。”凯尔觉得他受到了天大的侮辱。一个破铁匠,

居然说跟他比试是浪费时间?“狂妄!”他怒吼一声,不再废话,双手举起烈焰之刃,

用尽全身力气,朝着我当头劈下!剑身上带着灼热的劲风,连空气都被烧得扭曲了。

人群发出一片惊呼。莉娜甚至闭上了眼睛。我没动。就那么站着。

我看着那把燃烧的剑在我眼前越来越大。我能清晰地“看见”,它内部那些脆弱的结构,

在魔能的催动下,正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就像一个纸糊的灯笼,看着唬人,

其实一捅就破。在剑锋离我头顶还有不到半尺的时候,我才缓缓抬起了手里的菜刀。

没有花哨的动作。没有魔能的波动。我就那么简简单单地,用刀背,向上轻轻一迎。叮。

一声轻响。像是筷子碰到了碗沿。然后,一切都静止了。5时间仿佛停顿了一秒。然后,

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凯尔手中那把燃烧着熊熊烈焰的“烈焰之刃”,

从与菜刀接触的那个点开始,无声无息地,一分为二。上半截剑身,带着熄灭的火焰,

当啷一声掉在地上,摔成了好几块碎片。凯尔还保持着下劈的姿势,手里只握着半截剑柄。

他脸上的表情,像是见了鬼。不,比见了鬼还精彩。先是愕然,然后是迷茫,

最后是彻彻底底的呆滞。他低头看看手里的断剑,又抬头看看我手里的菜刀。那把菜刀,

还是那副黑漆漆的丑样子。别说豁口了,连一道白印子都没有。全场一片死寂。落针可闻。

围观的市民们,一个个张大了嘴,眼珠子瞪得溜圆,好像看到了神迹。凯尔的几个伙计,

脸上的血色“唰”的一下全退光了,比死人还白。莉娜捂着自己的嘴,才没有尖叫出声。

她那双蓝色的眼睛里,充满了狂热和崇拜。

“这……这不可能……”凯尔终于发出了一声梦呓般的呻P吟。他手一松,

那半截剑柄也掉在了地上。

“我的……我的烈焰之刃……三级铭刻……一千二百金币……”他喃喃自语,像是傻了一样。

我收回菜刀,在裤子上蹭了蹭。“现在,我可以回去干活了吗?”我问。我的话,

像一个开关,瞬间引爆了全场。“天哪!我看到了什么?”“烈焰之刃……就这么断了?

”“被一把菜刀……给磕断了?”“那不是菜刀!那绝对是神器!传说中的神器!

”人群炸开了锅。他们看我的眼神,已经完全变了。从之前的怀疑、鄙夷,

变成了现在的敬畏、狂热。甚至有人当场就跪了下来,对着我磕头,嘴里喊着“锻造大师”。

我最讨厌这种场面。吵死了。我没再理会已经失魂落魄的凯尔,转身就想回铺子。“大师!

请留步!”一个声音拦住了我。我回头一看,是城里另一个老牌铁匠,山姆大叔。

他家三代打铁,手艺在磐石城也算数一数二。此刻,他正一脸激动地跑到我面前,

手里捧着那半截断剑,像是捧着什么稀世珍宝。“大师……这……这简直是神乎其技!

”他指着断剑的切口,声音都在发抖,“您看,这个断口,光滑如镜,浑然天成!

没有一丝一毫的魔能残留,纯粹……这是纯粹的物理切割!”他把断口举到我面前,让我看。

我瞥了一眼。确实很光滑。因为凯尔那把剑的内部结构,本来就跟豆腐渣一样。

我的菜刀材质密度远超于它,轻轻一碰,它自然就从最脆弱的地方断开了。

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大师,您……您是怎么做到的?”山姆大叔满眼都是求知的光芒,

“这种境界,别说磐石城,就算是在王都,我也闻所未闻啊!”“没什么,就是多敲几锤子。

”我随口敷衍道。这个解释,显然不能让山姆大叔满意。但他看我不想多说,也不敢再问。

他转而看向我手里的菜刀,眼神火热得像是要把它融化。“大师,

您这把神兵……可否让我……”“不卖。”我直接打断他。倒不是因为舍不得。这把失败品,

我早就不想要了。只是,我懒得跟他讨价还价。“不是不是,”山姆大叔连忙摆手,

“我不是想买。我只是想……瞻仰一下。就一下,可以吗?”他的姿态放得很低,

近乎于哀求。我叹了口气,把菜刀递给了他。山姆大叔像是接过圣旨一样,

双手颤抖地接了过去。他先是举在眼前,翻来覆去地看,

然后又用手指小心翼翼地在刀身上抚摸,嘴里不停地发出“啧啧”的赞叹声。“朴实无华,

返璞归真……这才是锻造的至高境界啊!”周围的其他铁匠,也都围了上来,

一个个伸长了脖子,想一睹神器的风采。我看着这群人,感觉自己像个耍猴的。

而那个始作俑者凯尔,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在一片混乱中,被他的伙计们架着,

灰溜溜地跑了。也好,省得我再看见他那张蠢脸。我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菜刀上,

悄悄地退回了我的铁匠铺。然后,插上了门栓。世界,终于清静了。我走到我的锻造台前,

拿起那把做到一半的锄头。还是这个感觉对。简单,纯粹,不掺杂任何乱七八糟的东西。

外面那些人,他们永远不会懂。6我以为关上门,就能把喧嚣隔绝在外面。我错了。

从那天起,我的铁匠铺就成了磐石城最热闹的地方。门口从早到晚都围着人。

有来看热闹的市民,有想拜师学艺的年轻铁匠,还有更多的是来求购武器的佣兵和冒险者。

他们把我的门敲得“砰砰”响。“大师!开开门啊!”“大师!求您给我打一把剑吧!

多少钱都行!”“大师,我这里有块百年玄铁,您看看能不能……”我烦不胜烦。

我把“歇业”的牌子挂出去,结果第二天牌子就被人偷走了。估计是拿回去当圣物供起来了。

***脆用木板把门窗都钉了起来。但这也没用。他们开始往我的烟囱里塞东西。有塞钱袋的,

有塞委托信的,还有一次,不知道谁塞了一只活鸡进来,差点把我的炉子给堵了。

我快被逼疯了。我只是想安安静静地打个铁,怎么就这么难?莉娜来过几次。

她会帮我把门口的人劝走,然后从门缝底下,给我塞进来一些食物和水。“老板,你还好吗?

”她在门外问。“不好。”我在门里回答,“再这么下去,我就要用锄头刨个地道跑路了。

”莉娜在门外轻笑了一声。“他们都把你当成神了。”她说,“现在整个佣兵圈子都在传,

磐石城出了一位能锻造神器的隐世高人。”“我不是高人,我就是个铁匠。”我纠正她。

“可……”“那把菜刀呢?”我问。我不想再纠结于那个话题。“哦,在这里。”莉娜说,

“那天山姆大叔他们研究完了,就还给我了。我一直带在身上。”“你卖了没?”“卖?

”莉娜愣了一下,“怎么可能!这是您……这是神器啊!我怎么能卖掉!

”“那东西留着没用。”我说,“你不如把它卖了,换点钱,买一套好点的装备。

”“我不要!”莉娜的语气很坚决,“老板,这把刀……它救了我的命。对我来说,

它比什么都重要。”我隔着门板,都能感觉到她那股子倔劲。我叹了口气。“随你吧。

”又过了几天,门口的喧闹声总算小了一些。不是因为他们放弃了,

而是因为城里出了更大的事。渊兽潮。规模空前的一次渊兽潮,从北边的裂隙里涌了出来,

正在逼近磐石城。城里的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城主下了征召令,

所有的佣兵团和冒险者都被组织起来,前往北城墙协防。我的铁匠铺门口,终于没人了。

我拆掉钉在门上的木板,走了出去。街上空荡荡的,所有人都去了城墙那边。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紧张肃杀的气息。远处,隐隐约셔能听到震天的兽吼和厮杀声。

我对此毫无兴趣。我去了趟市场,买了些面粉和蔬菜。回来的时候,路过“烈焰工坊”。

凯尔的店,大门紧闭。我听说,自从那天之后,他就把自己关在锻造室里,谁也不见。

烈焰工坊的生意,也一落千丈。没人再去买那些华而不实,还死贵的铭刻武器了。

大家都在传,真正的好武器,是像我打的那种,朴实无华,但锋利无比。

这可真是个天大的误会。我回到铺子,和了点面,给自己烙了几张饼。吃饱喝足,

我准备继续我的工作。那把锄头,还差最后一道工序——淬火。我把烧得通红的锄头,

夹出炉子。就在我准备把它浸入水槽的那一刻,我的铺子门,又被撞开了。

“砰”的一声巨响。这次不是敲,是直接用身体撞的。一个人影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

浑身是血。是莉娜。她的金发被血染成了暗红色,身上的皮甲破破烂烂,

腹部插着一根黑色的骨刺。她身后,还跟着一个东西。一个两米多高,浑身覆盖着黑色甲壳,

长着四条手臂的怪物。渊兽。它的一只眼睛瞎了,脸上有一道深深的伤口,

几乎把它的头劈成两半。那是被我的菜刀砍的。“老板……快跑……”莉娜撑着最后一口气,

对我喊道。那头渊兽发出一声愤怒的嘶吼,举起锋利的爪子,朝着莉娜的后心掏去。

我皱了皱眉。真麻烦。我手腕一翻,把手里那把烧红的锄头,朝着渊兽,甩了过去。

7那把锄头,在空中划出一道亮红色的弧线。没有风声。甚至没有破空的声音。

它就像一个幽灵,安静而致命。那头渊兽显然没把这块“烧红的烙铁”放在眼里。

它的注意力全在莉娜身上。它要先杀了这个砍瞎它眼睛的人类。然后,锄头的尖端,

就碰到了它的脑门。“噗嗤。”一声很轻微的声音。像是热刀子切进了黄油。

那把烧红的锄头,从渊兽的额头正中央没入,穿过后脑,又飞出去了十几米,

最后“当”的一声,插在了对面的墙上。渊兽的动作,僵住了。它那只独眼里,

充满了难以置信。它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口,又想抬手摸摸自己的脑袋。但它没机会了。

它的身体,从中间裂开了一道细细的红线。从额头,到下巴,再到胸口,腹部。然后,

像被劈开的木柴一样,轰然向两边倒去。内脏和鲜血,流了一地。铺子里,

瞬间充满了浓烈的血腥味。我捏了捏鼻子。“说了让你跑,你怎么……”莉娜靠在门框上,

话说到一半,就看到了地上那两半尸体。她整个人都傻了。眼睛瞪得像铜铃,

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这……这……锄……锄头?

”她结结巴巴地指着墙上那把还在冒着热气的农具。“嗯。”我点点头,“还没淬火,

有点烫手。”我走过去,把锄头从墙上拔下来。墙上只留下一个不大不小的洞。

我检查了一下锄头尖。完美。没有丝毫卷刃,甚至连一点血迹都没沾上。看来这次的锻造,

很成功。“你的伤。”我提醒了一下还在发呆的莉娜。她这才反应过来,捂着肚子上的伤口,

痛得吸了一口冷气。那根骨刺还在她肉里。“我……我没事……”她嘴上这么说,

但脸色已经白得像纸。我摇摇头,从柜子里翻出一个急救包。这是以前一个老顾客送的,

据说是军用品,效果不错。我让她坐下,撕开她的皮甲。伤口很深。“忍着点。”我说。

然后,我握住骨刺,猛地向外一拔。“唔!”莉娜痛得闷哼一声,额头上瞬间全是冷汗。

我把伤口清理干净,撒上止血粉,再用绷带一圈一圈地缠好。我的动作很熟练,

以前在地球当工程师的时候,没少受工伤。处理完伤口,我把那把菜刀从她腰间抽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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