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夜频梦君,情亲见君意。
——摘自杜甫的《梦李白其二》中的片段。
“泽音,你说机率不大的事情,为何还要坚持。”
“一个人面对黑暗是不是太过孤单,无法把控的感觉真的令人不爽…”
平稳低沉的话语由远及近的传进耳里,语气中的冷冽与无奈都令阮泽音音一愣。
是谁?谁在那里?
这个片段好像在那里发生过,他到底是谁?阮泽音无力地躺在床上,双手紧紧抓住淡粉色床单,额头的冷汗不停往外冒,鹅蛋脸惨白,在无声的叙说着主人的痛苦。
耳边不时响起那温柔如水的声音,一下一下的击打着她沉重的心。
“精士,你说夏日祭的火花是不是也像今天一样绚烂无比!下次我们还要一起去…………”少女低低垂着头淡淡的看着手下含苞的紫色雏菊,黑色的眸子深邃如浩瀚星辰一般,引人入醉。微黄路灯照耀下的少女显得格外温柔,平缓清冷的语调里露出一丝丝令人无法抗拒的愉悦。
又是她的声音,她到底在跟谁说话,阮泽音一个颤抖是……。
“会的。”
“下次的烟花一定会更美丽…”还是那个温柔沁人的声音。
雏菊、紫色头发的少年和穿着花色裙子的自己,这一幅幅的画面直射在她的脑海中。好难受,真的好难受。阮泽音紧拽着身下的淡粉色床单面色惨白,大颗大颗的无色水珠从额头一个接着一个的冒出来并顺着轮廓滑下形成一道道亮丽的风景线。
阮泽音只觉得自己陷进一个无底洞,里面有许多奇怪但很熟悉的画面在她脑海中一一闪过,她害怕得想叫但是她发现自己张不开嘴四肢也动不了,好像被人定住一般。
“回来吧!回来吧!”随后耳边只剩下一阵阵清冷无比的呼唤,她不时的叫唤着自己名字,她是在叫自己回去,但是她要回哪里去?阮泽音疑惑了。
第二天天大亮,耳边不时传来楼下的人弄出来的响声。
阮泽音一挺身子淡淡地坐直,黑色的大眼睛里水懵懵的迷糊着没有焦距,一头乱发。
这已经是第五天了连续梦到这些画面,没有看到脸的温柔少年和一间单调充满百合花味道的病房,还有画面中的自己。这一场又一场的对话都是那么的真实,真实到阮泽音自己都不知道她是做梦还是什么?
自从她、邓溪和南木熙三人结伴去日本游玩,但在出海的途中遇到海难被救回国后她就开始梦到这些奇怪的事情了。
“铃铃铃~~”一阵阵欢快的交响乐响起。
阮泽音不自觉的蹙着眉头,发着牢骚地乱揉了一头毛发,直到它更加乱才静下心,伸出葱白的手一把拿起身旁一直在发出响声的手机。
是溪子!阮泽音扫了一眼来电显示,手指向右一滑接通电话,电话那头传来一道沙哑低沉的女声。
“泽音,出事了。”不似平时安静毫无波澜的语调,邓溪低沉沙哑隐隐还带有着哭意。
出事了,南木熙出事了!邓溪在电话里泣不成声的说出这件事。
阮泽音一愣,身体不听指挥的僵住,过了半晌才扯着干干的嗓子。
“不可能!应该..没有..什么事,你们..是不是又在开玩笑?这么就只是过了一天就出事了。”握住手机的手微微颤抖,阮泽音艰难的扯了扯干燥的嘴角,泛白的上下嘴唇开开合合,颤颤巍巍吐露出不连串的话语。她不信,她们遇到海难都好好的没有出事,为什么现在就出事了。
电话另一头的邓溪也沙哑着声音,扯着哭哑的喉咙不停的说着,“今天早上我还和她通话,约好下午一起吃饭的!但是…………”
邓溪哽咽着,泪水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不停的流,“但是……嗯呐,阿姨打电话给我说……说她从楼上摔了下来磕到了头,还没来得及送医院就去了。”
她断断续续说着,慢慢的就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一阵阵由小到大的哭声令人难受的。
阮泽音这下彻底呆滞了没有反应,人怎么就这样说没了就没了,心底的悲伤难过压抑着她喘不过气了。如今她还记得初见南木熙时的画面,她一身大红色长裙面露温和的笑容,一双丹凤眼眯成一线嘴里吐出与其气质不符的话,“哎呦,妞从今以后我就是你的室友了。来来别害羞让小爷摸摸,看看你的手感如何?”
所有的画面都定格在她笑意满面的那刻,而如今她却早早的离她们而去,这么突然让人没有防备。
阮泽音挂了电话双手一蒙脸埋头就大哭起来,她心底难受总觉得那股名叫悲痛的情绪一直在叫嚣着,她怎么也压不下。
稍微平静下来之后她便和邓溪一同去了南家,看着好友惨白没有生气的躺在灵柩里,耳边哭声一直响着从不停止,直到她们送完南木熙一程。她们没有再提起这件事,时间飞快流逝着,过了几个月。
她浑浑噩噩的待在房间,一直在放空,以为这件事情后便不会再发生什么了,直到…
“泽音,当你收到这个留言时,我已经在前往神奈川的路上,我始终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关闭窗户,黑暗笼罩一切的房间里,不断回响着邓溪低沉无力的声音。
又不在了,一个月前邓溪留言独自前往神奈川之后,就离奇失踪了。这一个月来,阮泽音无数次前往日本,打探消息还是无果。
再次走出大使馆,她抬头望了望天。天灰沉沉的一片,阳光被乌云遮盖住了大风也随之刮起,明明刚才出门时还是晴空万里阳光明媚的而如今却是这般。阮泽音低垂着眼眸,心里平静如水,漫不经心的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回到家打开门就看到弟弟一脸沉闷的坐在沙发上,听到门边的响动抬起头朝她看了过来。眼里布满了血丝,嘴唇也是黑紫色的。
阮泽音面无表情的走了过去在他身旁坐下,沉默不语。
过了好一会阮廖凡才开口道,“姐,日本的那次海难之前你们到底做了什么?”低沉沙哑的嗓音响起,语气中带有浓浓的恳求。
阮泽音没有反应,她也不知道她们做了什么不好的事?她也是一头雾水,她们能做什么呢,现在这个局面,她很无力,短短几个月接连失去人生中两个挚友。。
黑色的眸瞳直勾勾的盯着身旁的阮泽音继续说着,“海难过后你昏睡了一个月把我们都吓到了,我们都担心你醒不过来。你好不容易醒来了嘴里一直念叨着怎么回来了,怎么回来了。”阮泽凡如陷进一个无法自拔的璇窝里,不停的念叨着。
阮泽音一双黑眸瞳孔迅速扩大,一脸惊讶的看着眼前的弟弟,对于弟弟所说的那个月,她完全不知道的一个月。她只以为自己那个月是在日本养伤,如今听到弟弟提起这才发现一直以来她无法链接的点,原来断在这里。
不理会自家姐姐的惊讶,不慌不慢的继续讲诉着“好不容易恢复正常如今可好,南姐莫名其妙死了就连……溪子也不见了。姐你告诉我你们在日本到底发生了什么?我真的好怕下一个出事的就是你。”
说到最后阮廖凡激动的一把死拽着阮泽音的胳膊,语调也不似刚才的平静而是颤抖着有些害怕,他涨红了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她,黑色布满血丝的眸子深处写满了担心害怕,几乎是处于癫狂状况之下。
阮泽音静静地看着他蠕动了双唇,最终还是没有说些什么。
自从那次彻谈以后弟弟就请假留在家里,看着自己。阮泽音知道他怕些什么的担心着什么,所以对这事也没有说些什么。她只是默默的接受着来自家人的关心。日本之行后她们三人已经有两个莫名的死去和消失不见,就连她也是每天深陷在梦里无法自拔。
这天天气阴凉暴雨不断阮泽音闲来无事,想起了她们在日本照的相便想看看,翻开相册一一浏览着她们在日本照的相片,照片上的三人都是一脸灿烂的笑容。轻抚过照片上三人的笑脸,阮泽音不自觉的笑了心里温暖不少直到停留在一张在神庙照的相片,阮泽音笑意止住眼底疑惑一闪而过。神情有些恍惚地盯着照片上笑意浓浓的三人,她记得那天她们并没有在这里面照过,如今…………
手一抖随瞬间觉得照片上的人笑得有些诡异,害怕的低呼一声下意识的就把相册丢在一旁。冰冷爬上心头阮泽音身子一抖鸡皮疙瘩起一身,面色苍白嘴唇也是白白的。诡异,她觉得周围都好诡异。
“你该回来了。”
“你该回来了。”
耳旁突兀的响起那到冰凉无情绪波澜的女声,她在召唤着自己,在叫她回去。
“快回来吧!
快回来吧!!”
那少年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声音里的恳求,渴望与那浓浓的绝望情绪都令她发疼。阮泽音惨白着脸,修长白皙的手指紧紧抓住胸前的白色衬衣,疼!从心底深处蔓延而来的疼痛感,疼得她无法呼吸。阮泽音紧咬着双唇止住涌上口的热流。
她想回去!她想弄明白这一切,她无法压制心里头的空虚感,她身子一松整个人都跌倒在地。这交加的疼痛让她实在忍不住,双眼一翻只觉眼前一晕就这样昏死过去了。
夏日初晴,上身着着一件白色麻纺的宽松衬衣下身穿着一条黑色修身铅笔裤的阮泽音静静地站在宽敞明亮的房子中央,侧首抬眸望着,一双黑色的大眼睛里写满了疑惑。
“这是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