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泼翻的墨汁浸透整条长街。
刘浩天蜷缩在警车后座,腕部手铐随着颠簸叮当作响。
他死死盯着自己颤抖的指尖——那里还残留着汽油与血混合的腥气。
三小时前,他亲眼看着那辆渣土车撞飞孕妇。
急刹时他的额头磕上挡风玻璃,温热血迹滑进眼眶的刹那,世界突然被撕开一层薄膜。
他看见孕妇隆起的腹部里蜷缩着双头婴儿,看见肇事司机胸腔内跳动的机械心脏,最后是医院停尸房里,无数具尸体睁开的灰白色眼睛。
"又一个癔症患者。
"做笔录的女警敲着键盘,屏幕上反射出她后颈蠕动的肉瘤。
刘浩天尖叫着推翻桌椅,直到被五六个警察按在地上注射镇静剂。
记忆最后定格在急救车顶闪烁的蓝光,像极了那双头婴儿幽蓝的瞳孔。
此刻他仰头望着"青山精神病院"的铸铁门牌,爬山虎在月光下扭动成无数抓挠的手。
穿白大褂的男人从阴影里走出,金丝眼镜后闪过一线诡异的银芒:"我是你的主治医师陈墨。
从现在起,你看到的一切都是病症的投射。
""那这个呢?
"刘浩天突然抓住陈墨的袖扣。
金属表面倒映着三楼某扇窗户,一个浑身长满眼球的人形生物正扒在玻璃上,黏液顺着窗棂缓缓流淌。
陈墨脸色骤变,身后两名护工立刻钳住刘浩天的手臂。
禁闭室铁门合拢的刹那,刘浩天听见陈墨对护士低语:"加大量氯丙嗪,不能让037号接触地下..."话音被厚重的铁门截断。
他扑到送餐口前,却只看到走廊尽头陈墨白大褂的一角,像被黑暗吞噬的幽灵。
午夜时分,刘浩天被金属刮擦声惊醒。
月光透过栅栏在地上投下牢笼般的影子,而真正的牢笼正在他视网膜上燃烧——自从车祸后,那些常人看不见的东西就像附骨之疽纠缠不休。
此刻他清晰看见自己皮肤下游走着细小的符文,随着刮擦声忽明忽暗。
他屏息将耳朵贴上墙壁。
刮擦声来自楼下,混杂着类似鳞片摩擦混凝土的窸窣。
当啷!
某处传来铁链坠地的巨响。
刘浩天突然想起入院时瞥见的楼层索引图,负一层标注着"锅炉房",但此刻他的瞳孔自动调节焦距,仿佛能穿透层层水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