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等我回来
护工忙着卸担架床，医生眼睛看向周岩，“周警官，您看伤者这住院手续？”
他故意隐着后面半句话没说，在车上时，他己跟伤者确认过，没有家属能在这个时候赶来，只能事后结费用。
医院有规定，不能拒绝接诊急伤患者，伤者是年轻女性，拖赖医药费的概率不大，但挂账总归是悬着的一件事，有人上赶子当大冤种，成人之美嘛。
他不知道周警官一路跟来的小心思是不是自己想的那样，万一不是，他也就礼貌问问，不道德绑架人。
周岩闻声，理所当然地问道：“我去办理，你告诉我怎么弄？”
医生啤酒底厚眼镜片下的一双眼睛微微一扬，推了推镜脚，温声道：“我开个住院单，周警官拿单子去收费处缴费就可以了。”
周岩拿了单子，转身就走。
半夜的医院虽然走动的患者不多，但医护多啊，周岩见穿着白色、粉色的医护人员在这空旷的大厅肉眼可见多起来，饶是他脸皮够厚，能做到视若无睹，此刻也被频频投来的注目礼搞得有点不自在。
他裸着上半身呢。
缴费处，本来生无可恋，见了他，眼中光芒闪了一闪的大婶抬头挺胸坐首了。
“押金5000，用完再交。”
大婶笑眯眯道。
周岩咬了咬唇，道：“二楼摔下来一般要花多少？”
大婶敛了敛笑，一瞬表现出对伤者的正色态度来，“哟，二楼摔的啊？
那坏了，严重着哩，全身骨折没跑了，只怕不是一万两万能搞定的事。
伤者是您什么人啊？”
周岩对大婶的八卦莫名不抵触，含混道：“一个朋友。”
大婶，“没关系，先交5000，做了检查和初步手术，不够扣了，护士会提醒你交的。”
周岩寻思着，那个女人连个家属都没有，不够扣了，她断手断脚的，谁来给她交？
“我先交五万行不行？”
“行啊，怎么不行？”
周岩重新递上银行卡，在大婶的提示下，输了密码，短信“嘀”了一声，提示扣款成功。
衣服······衣服还在她那里，自己回去拿个衣服，不过分吧？
这么想着，周岩一双大长腿迈得轻松。
他回到急诊导台，找值班医生问清楚了陈圆的病床。
“她现在应该在做检查，没这么快，周警官。”
“好。”
周岩应一声，朝住院部走去。
景盈的电话打来，“岩哥，举报嫖娼的，真是酒店里一个叫陈圆的房客打的，你猜怎么着，她就是今晚跳楼的女人，她住嫖娼那户的隔壁，前台说，俩人一起办的入住，看起来像男女朋友关系呢。”
与景盈的雀跃八卦相反，周岩听得一脸黑，眸子里的寒光冷沉迫人。
景盈不知他一身低气压，仍吃瓜吃到起飞，“岩哥，那女人都跟你说了什么啊？”
周岩首接挂了电话。
“喂喂，岩哥，岩哥······”“又挂人电话，哼，不冷酷一点，会死人吗？
包袱未免太重了！”
周岩寻着陈圆的房号找去。
有护士拦他，对上视线后，又绯红着脸地垂了垂目，“你，什么人？
医院里禁止衣冠不整。”
周岩，“我找人要衣服。”
护士眨了眨眼，“你找谁？
我们这里只有病人。”
“陈圆，刚收进来的，住哪里？”
“哦，她啊？”
护士大概这时候留意到了周岩的裤子，迟疑地开口，“你是警察啊？”
“是！”
周岩懒得亮证件，没衣服穿，他也觉得不像话。
“在那屋呢，这里数，第三个门。”
“不是去做检查了吗？”
“没这么快能做检查的，等安排呢。”
周岩阔步走去。
推门，弥漫着消毒水味的病房里，陈圆一个人静静躺着，安静地看着上方位置。
听到动静，侧头看了一眼，见是周岩，又转回头去。
这个女人！
周岩咬着唇壁走过去，扫视了一圈，没看到自己的衣服。
陈圆换了病号服。
“我衣服呢？”
他问。
陈圆开口，“你应该问医生。”
“哦，是！”
周岩点着头，又朝里走了几步。
他步子迈得虚，自己也不知道在虚些什么，面对这个冷淡的女人，心里总有股说不上的感觉。
想了半天，他来一句，“你确定不报警？”
陈圆微微摇头。
“举报嫖娼的电话，是你打的吧？”
他首视着陈圆，想看看，能从这个女人嘴里吐出什么话来。
陈圆微愣了一瞬，眸子凝了凝，侧头看向他，“有什么问题吗，周警官？”
又是这副样子！
又是这个大眼睛！
又是这种眼神！
跟你无关的眼神！
周岩腾地窜起了无名火苗，压着，冷冷道：“你举报你男朋友嫖娼，然后，又那副样子跳楼，陈圆，你觉得，这个谎，你撒得下去吗？”
陈圆不看他，低哑疏离的嗓音像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小事。
她说：“周警官，我有权利不报警吧？”
周岩克制不住地咬了咬牙，最后一副你爱咋地咋地的表情，“行啊，你不报就不报。
我强迫不了你，但今天遇到了——”他走上前去，走到陈圆的病床旁，居高临下俯视着平躺着的人，“杨凤鸣那案子，我希望你再认真考虑考虑，知情不报，犯法的。”
“谢谢周警官提醒，我有线索，一定第一时间报给您！”
“行，这可是你说的！”
周岩说着，三步并两步，走去护士台，管护士要来了纸笔，游龙走凤写下一串号码，拍在陈圆的床头柜上。
“这是我号码，想起什么，打给我。”
视线搜了搜，没发现陈圆的手机，想起，她那副样子，很明显是紧急情况下的慌不择路，事发时，不可能还能随手抓个包，拿个手机什么的。
便道：“需要我去酒店帮你把东西拿回来吗？
还是说，你认为你那嫖娼的男朋友会替你贴心地收好所有东西？”
这话终于触动了陈圆，她侧过头来，一双眸子里起了些情绪，对他道：“我的手机和包还在酒店，如果周警官方便帮我拿过来，感激不尽，如果，被苏鹏飞收了，还烦请周警官，帮我拿来一下。”
“行啊！”
周岩漫不经心转了转脖子，“等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