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冬,故宫博物院的库房内,寒意彻骨,沈清欢呵出的白气瞬间消散在冰冷的空气中。
她是历史系的研究生,正在协助导师整理文物资料。
当她的指尖轻轻触碰到那枚羊脂玉镯的瞬间,整座库房像是被一股无形的电流击中,
所有的日光灯剧烈闪烁起来,发出令人不安的滋滋声。库房内,青铜器上斑驳的铜绿,
在闪烁不定的冷白灯光下,散发着幽森诡异的光,仿佛这些古老的器物正在苏醒,
低语着被尘封的过往。沈清欢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一颤,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
却不想后腰重重地撞上了存放唐三彩的木架,发出沉闷的声响。
一股刺骨寒意从腕间迅猛袭来,她惊愕地低头,那枚本静静躺在锦盒中的玉镯,
竟神不知鬼不觉地套在了自己手腕上。玉镯触手生凉,仿佛带着千年的幽寒,
丝丝寒意顺着血脉蔓延至全身。“沈同学?”导师的声音从档案室悠悠传来,
在这寂静的库房中格外清晰“找到永乐年间那批陪葬品清单了吗?” 她心中一惊,
慌乱地用衣袖将手腕遮住,声音不自觉地发颤:“马、马上来!”转身时,
裙摆不小心扫过一旁的青瓷花瓶,“啪”的一声脆响,花瓶瞬间碎裂,
清脆的声音在库房中回荡,惊得她浑身一颤。她急忙蹲下身去捡瓷片,恰在此时,
一滴血珠悄然落在玉镯内侧刻着的“柔”字上,血珠缓缓晕开,似要融入那古老的刻痕之中。
当晚,沈清欢第一次梦到了那个女子。朱红色的宫墙在如血残阳的映照下,
宛如一幅凝重的画卷。一位身着月白襦裙的姑娘,静静地倚在枝叶繁茂的梧桐树下。
她发间银簪垂落的流苏,被轻柔的秋风吹得微微晃动。她眼眸含情,静静地望着宫门的方向,
嘴角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似在期待着心上人的归来。“霜寒……”她轻声呢喃,
声音轻柔得如同春日微风,饱含着无尽的思念。 突然,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只见玄甲锦衣卫策马疾驰而来,马鞍上悬着的鎏金腰牌在暮色中闪烁着冷冽光芒。
沈清欢努力看清上面刻着的“陆”字。马背上的女子,正是陆霜寒。她身姿矫健,
猛地勒住缰绳,铁甲碰撞发出清脆声响,惊飞了满树栖息的寒鸦。陆霜寒摘下面甲的刹那,
露出一张英气逼人的脸庞,双眸明亮如星,
与白日里在故宫医院遇到的急诊科医生顾雪宁竟一模一样。就在这时,玉镯陡然开始发烫,
热度从手腕迅速蔓延,仿佛要穿透肌肤,融入沈清欢的骨血之中。她挣扎着从梦中醒来,
发现窗外正飘着今冬的第一场雪。细碎的雪花在昏黄路灯的映照下,如梦如幻。
空气中似乎弥漫着若有若无的苦艾香,为这清冷的夜增添了几分神秘。
手机屏幕显示此时是凌晨三点,一条未读信息来自一个陌生号码:明早八点,神武门见。
——顾雪宁沈清欢的指尖悬在回复键上,迟迟没有按下。玉镯内侧的“柔”字,
突然泛起如血丝般的纹路,在微光中若隐若现。窗外的积雪映着路灯,恍惚间,
竟与梦中陆霜寒战袍上的血痕重叠在一起,让她心中涌起一阵莫名的不安。
鬼使神差地翻出白天在急诊室***的顾雪宁侧影——照片里的医生正在专注地缝合文物碎片,
银针穿梭的弧度,与记忆中陆霜寒挥剑斩断顾雪柔发带的动作严丝合缝,
仿佛两个时空在此刻悄然交织。 沈清欢盯着手机屏幕上的雪花纹路,思绪飘远,
仿佛又看到了宫墙飞雪的场景。她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玉镯内侧的刻痕,
竟触到了昨夜不曾有的凹凸。借着月光仔细查看,
“柔”字旁不知何时多出了半枚血染的“霜”字,这神秘的变化让她心跳陡然加快。
神武门的琉璃瓦上覆着一层薄雪,宛如昨夜打碎的青瓷釉面,在晨光中闪烁着清冷的光。
沈清欢踩着吱呀作响的积雪缓缓走来,恍惚间,她仿佛听见虚空里传来瓷片迸裂的余韵,
那声音似远似近,萦绕在耳边。碎雪轻轻落在顾雪宁羊绒围巾的檀香木串上,
她摘手套的动作微微一顿。眼前少女呼出的白气,
与记忆中的画面渐渐重叠:三百年前同样的冬日,有人跪在雪地里,捧着一模一样的玉镯,
腕间的新月胎记浸在血泊中,宛如月食。那时的顾雪柔,满心欢喜地等待着陆霜寒,
眼中闪烁着对未来的憧憬。她低头查看沈清欢手腕上的玉镯时,
发丝轻轻扫过对方泛红的耳尖。“从医学角度……”她刻意忽略沈清欢骤然收缩的瞳孔,
指尖轻轻划过玉镯上新出现的“霜”字刻痕,“这应该是接触性创伤导致的皮下出血,
可能是接触性荨麻疹。” 戴着乳胶手套的指尖轻轻按压镯身,
她接着说道:“但从玄学角度……”此时,故宫角楼的铜铃在朔风中叮咚作响,
沈清欢闻到了对方身上若有若无的苦艾香,那香味让她莫名地感到安心。
当顾雪宁的拇指抚过内侧刻痕时,沈清欢突然握住了医生的手腕:“你梦到过吗?
穿着飞鱼服的女子,还有……”话音未落,顾雪宁突然踉跄着扶住宫墙。
朱漆剥落的墙皮下,露出了深褐色的血迹。
她眼前闪过一些零碎的画面:绣着金凤的嫁衣被匕首划破,滚落的东珠撞上青玉酒壶。
有人在她耳边哭喊着“陆大人不可”。但这些画面很快被她与陆霜寒相处的甜蜜回忆取代。
春日的御花园,繁花似锦,如一片绚烂的云霞。陆霜寒与顾雪柔并肩漫步其中,
花瓣随风飘落,洒在他们肩头。陆霜寒停下脚步,轻轻为顾雪柔摘下一朵盛开的桃花,
小心翼翼地插在她的发间,眼中满是温柔笑意,轻声说道:“雪柔,你比这花还美。
”顾雪柔脸颊绯红,似天边的晚霞,轻嗔道:“大人又打趣我。
”可眉眼间的笑意却怎么也藏不住,她轻轻挽住陆霜寒的手臂,
两人在花径中留下一路欢声笑语,引得路过的宫女们纷纷侧目,投来羡慕的目光。
夏日的夜晚,繁星点点,如镶嵌在夜幕上的宝石。她们一同坐在庭院中,微风轻拂,
带来丝丝凉意。陆霜寒紧紧握着顾雪柔的手,诉说着对未来的期许。“待局势安稳,
我便与你寻一处清幽之地,种满你喜爱的花草,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陆霜寒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在静谧的夜空中回荡。顾雪柔靠在她的肩头,眼中满是向往,
“如此,便是雪柔此生最大的心愿。”月光洒在她们身上,勾勒出一幅温馨美好的画面。
还有那次,顾雪柔在为病人采药时不慎滑倒,扭伤了脚踝。消息传到陆霜寒耳中,
她心急如焚,立刻放下手中事务,快马加鞭赶来。见到顾雪柔受伤的那一刻,
她的眼中满是心疼,小心翼翼地将她背回府中。一路上,她不停地叮嘱顾雪柔“莫要乱动,
仔细疼着”,那紧张的模样,让顾雪柔心中满是感动。回到府中,陆霜寒又亲自为她敷药,
动作轻柔得仿佛顾雪柔是世间最珍贵、最易碎的宝物,每一个动作都饱含着深深的爱意。
“顾医生!”沈清欢慌忙扶住她,两只玉镯相碰,发出清脆而清越的声响,
打断了顾雪宁的回忆。 太和殿方向传来悠远的钟声,顾雪宁望着少女焦急的眉眼,
忽然想起昨夜急诊室的情景。当时沈清欢抱着摔碎的青瓷瓶冲进来,
碎瓷在她掌心划出狰狞的伤口,可她却执意要先登记文物编号。鲜血滴在值班台上时,
顾雪宁注意到她腕间有道新月形胎记,与梦中自刎女子颈间的伤痕如出一辙。“沈小姐,
你相信前世今生吗?”顾雪宁摘下听诊器,任由冷风灌进衬衫领口,
“最近我总梦见……有人将鸳鸯佩摔在我面前,说‘来世若不相认,便叫我魂飞魄散’。
” 顾雪宁话音刚落,太和殿飞檐下的惊鸟铃突然齐声作响。
沈清欢腕间的玉镯应声裂开细纹,渗出的血珠沿着“柔”字的沟壑蜿蜒成符。
远处传来文物修复车间的电动卷帘门开启声,
与梦中陆霜寒挥剑斩断宫门铜锁的铿锵声诡异地重叠在一起。 “明天来修复室。
”顾雪宁站起身来,将沉香灰抹在沈清欢的胎记上,暗红的痕迹竟显露出鸳鸯佩的纹路,
“有些东西,该物归原主了。”回到家后,沈清欢心绪难平。她坐在书桌前,灯光昏黄,
将她的身影拉得长长的。犹豫片刻后,她从抽屉深处取出一本泛黄的日记。
这本日记是她前段时间在整理家族旧物时发现的,纸张脆弱,散发着陈旧的气息,
仿佛在诉说着被岁月尘封的过往。翻开日记,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那是顾雪柔的手记。
日记中详细记录了当年顾家被奸人陷害的真相,以及顾雪柔为了保护陆霜寒,
与家族暗中谋划的每一个细节。其中有一段内容让沈清欢的手瞬间颤抖起来:“今日,
我与父亲商议,决定以改药方之名,引敌人入局,为霜寒争取生机。只是这计划太过凶险,
若霜寒知晓,定会阻拦,我只能瞒着她。但愿一切顺利,待危机解除,我再向她解释。
”沈清欢反复研读着日记,心中五味杂陈。她深知,
这本日记或许能彻底解开陆霜寒心中最后一丝疑虑。她盼着能与顾雪宁一同分享,
可又隐隐担忧,不知这真相会带来怎样的波澜。次日,沈清欢怀揣着日记,
推开修复室的玻璃门。只见顾雪宁正戴着乳胶手套拼接瓷片。银镊子夹着青瓷碎片的弧度,
与昨日梦中陆霜寒擦拭剑锋的动作完美重合。顾雪宁抬头,发现了站在门口的沈清欢。
她刚要开口,沈清欢却抢先说道:“雪宁,我有重要的东西给你看。” 说着,
她急忙走向顾雪宁,不想途中不小心碰倒了一旁的工具架,“哗啦” 一声,工具散落一地。
在弯腰收拾时,沈清欢的衣袖拂过桌面,一个装有碎瓷片的盒子被带落,
半枚断裂的玉佩从瓷片堆里滚落出来,裂纹处的暗红血沁在灯光下如活物般流动。
“这…… 这是从你修复的瓷片堆里找到的?” 沈清欢惊讶地问。顾雪宁看着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