汗珠顺着脊椎往下滑,我咬咬牙推开雕花木门,热浪裹挟着牛油香气扑面而来。
包厢里靠窗的位置坐着个男人,黑色衬衫袖口随意卷起,露出腕间一块低调的腕表。
听见动静,他抬眸扫过来,目光像冰啤酒瓶外壁的水珠,凉飕飕的。
“李思甜?”
他声音低沉,带着几分审视。
我拉开椅子坐下,顺手接过服务员递来的菜单:“白晨辉?
表姐说你爱吃辣,毛肚、黄喉、鸭血都来双份?”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叩了叩桌面:“先不点,等会儿还有人。”
“还有谁?
不是说就咱俩相亲吗?”
我挑眉,心里警铃大作。
白晨辉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我妈怕我搞砸,特意让她闺蜜来当监工。”
他顿了顿,补充道,“就是你表姐的干妈。”
我在心里把表姐骂了个遍,面上却挤出假笑。
正想着找什么借口开溜,包厢门再次被推开,表姐李思玉挽着个珠光宝气的中年女人走了进来。
“哎呀,小甜都到啦!”
表姐熟稔地挨着我坐下,偷偷在桌下捏了捏我的手,“这是白阿姨,晨辉的妈妈。”
白阿姨拉着我的手上下打量,笑得一脸慈祥:“跟照片上一样水灵!
晨辉这孩子,就该多接触接触你们这些活泼的小姑娘。”
我僵硬地点头,余光瞥见白晨辉正在给白阿姨倒水,动作行云流水,哪像个需要相亲的人?
铜锅里的红汤咕嘟咕嘟翻滚,牛油泡沫破裂的声音里,白晨辉突然开口:“毛肚要七上八下,你这样涮老了。”
我夹起一片毛肚狠狠丢进碗里:“关你什么事?
我就喜欢吃有嚼劲的。”
他挑眉,不紧不慢地给自己涮了一片:“浪费食材。”
“我花自己的钱,乐意!”
我气得不行,这人怎么跟块石头似的,句句往人枪口上撞?
表姐在旁边咳嗽一声,眼神示意我别闹。
我深吸一口气,夹起一块鸭血放进白晨辉碗里:“白先生这么懂吃,尝尝这个?”
他看了眼碗里的鸭血,又看看我:“鸭血要多煮会儿,不然……”“会中毒是吧?”
我打断他,“白先生是开火锅店的,还是医学专家?”
白阿姨和表姐的聊天声戛然而止,包厢里只剩下火锅翻滚的声响。
白晨辉盯着我看了两秒,突然轻笑出声:“你这性子,倒是跟传闻中一样。”
“什么传闻?”
我警惕地看着他。
“说你是能把天聊死的杠精少女。”
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今日一见,名不虚传。”
我拍案而起,椅子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白晨辉,你……”“小甜!”
表姐眼疾手快地拉住我,脸上堆满笑容,“晨辉就是开个玩笑,快坐下,菜都要凉了。”
我气呼呼地坐下,白晨辉却像个没事人一样,继续优雅地涮着火锅。
我低头猛扒米饭,余光瞥见他给我碗里添了块煮得恰到好处的鸭血。
这个小动作让我呼吸一滞,心里某处柔软的地方突然被戳了一下。
这场相亲在白阿姨的 “年轻人多聊聊” 的殷切目光中结束。
走出火锅店时,江风裹着湿气扑面而来,我摸出手机,发现白晨辉的好友申请静静躺在列表里。
手指悬在屏幕上方许久,最终还是点了通过。
“今天火锅钱 A 一下?”
消息立刻弹了出来。
我对着手机冷笑,噼里啪啦打字:“白总日理万机,不会连一顿火锅钱都要跟女生计较吧?”
对方回复得很快:“只是不想某些人下次见面,拿‘吃人的嘴软’当借口怼我。”
我看着聊天框,嘴角不自觉上扬。
或许,这场被强行安排的相亲,会比想象中更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