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疏桐站在讲台上,身姿挺拔,声音沉稳而有力,正在主持一场关于家暴心理的讲座。
她的眼神专注而温和,扫过台下每一位听众,手中的激光笔随着她的讲解,在大屏幕上的PPT图表间移动。
“家暴,不仅仅是身体上的伤害,更是一种长期的心理压迫。”
林疏桐说道,“很多受害者在遭受暴力后,会陷入自我否定和恐惧的深渊,难以自拔。”
她的声音清晰而坚定,仿佛在揭开一层又一层被尘封的伤疤。
听众们都安静地坐着,神情专注,有的在认真做笔记,有的则陷入沉思。
坐在后排的江沉,却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他身着便装,眼神冷峻,时不时地扫视着周围,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他的目光落在林疏桐身上时,停留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疑惑。
讲座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林疏桐正深入剖析着家暴受害者复杂的心理状态,她的声音在会议室里回荡,字字句句都揪着听众的心。
就在这时,原本展示着专业图表的会议室大屏幕,毫无征兆地闪烁了几下,紧接着画面陡然切换成了直播场景。
屏幕里,是一间狭小杂乱的屋子,物品凌乱地散落一地。
一个身形魁梧的男人,双眼通红,像一头发狂的野兽,正疯狂地挥舞着手中那把寒光闪闪的刀,一下又一下,狠狠地刺向面前的女人。
女人凄厉的尖叫声瞬间冲破屏幕,回荡在会议室的每一个角落。
她双手徒劳地挥舞着,试图抵挡这如雨点般的攻击,鲜血从她身上的伤口不断涌出,溅得到处都是,在周围的墙壁和地面上留下触目惊心的血痕。
而在屋子的一角,一个大约七八岁的小女孩,正安静地坐在小凳子上,仿佛对眼前这恐怖的一幕浑然不觉。
她手里紧紧握着一支蜡笔,专注地在面前的画纸上涂抹着。
她的脸上,竟挂着一抹诡异的微笑,那笑容在这血腥的场景映衬下,显得格外阴森。
她的眼神空洞又麻木,像是灵魂早已抽离,只是机械地重复着画画的动作 ,画中的火柴人全都没有右手,随着她笔触的移动,在纸上逐渐成型。
“这是……”林疏桐惊恐地捂住了嘴,瞪大的双眼写满了难以置信,指尖都因恐惧而微微颤抖。
原本条理清晰的思绪瞬间被眼前血腥的直播画面搅得粉碎,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后半句话怎么也说不出来。
台下的听众们也瞬间炸开了锅,一片哗然。
有人惊恐地尖叫,双手紧紧捂住眼睛,不敢再看;有人站起身来,前倾着身子,满脸疑惑与震惊,试图弄清楚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还有人在交头接耳,议论声此起彼伏,“这到底是怎么了?”“太可怕了,这是真的吗?”种种质疑与惊呼声交织在一起,让整个会议室乱成一团。
江沉的反应却截然不同,身为刑警的他,在这混乱的场景中,冷静得如同寒夜中的磐石。
他立刻站起身来,动作干脆利落,椅子与地面摩擦发出尖锐的声响。
几乎是同一时间,他的右手迅速探入上衣口袋,掏出手机,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快速点击,拨通了同事的电话。
“喂,立刻定位这个直播画面的地址,我需要支援!”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简洁明了地传达着指令,眼神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坚定与果断。
紧接着,他转身朝着门口冲去,脚步急促而沉稳。
就在转身的那一瞬间,他的余光不经意间再次落在了直播画面上。
这一看,他的脚步猛地顿住,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紧。
小女孩画中的火柴人,全都没有右手,这一幕如同一把锐利的匕首,直直地刺进他的记忆深处,让他的心头猛地一震,仿佛有什么被深深触动。
他的脑海中瞬间闪过一些模糊的片段,那些被他刻意深埋的记忆,似乎即将破土而出。
“保持现场,我马上到!”江沉对着电话那头嘶吼,声线里裹挟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音量之大,引得周围不少人投来惊惶目光。
话音刚落,他如离弦之箭般,身形迅速穿过人群,大步迈向门外。
那干脆利落的动作,带起一阵轻微的风,撩动着周围的空气,仿佛要将整个会议室的紧张与慌乱都甩在身后。
林疏桐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整个人像被定住一般,呆立在原地。
她的视线紧紧追随着江沉,直到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在那扇晃动的门后。
不知为何,一种难以言喻的不安,像潮水一般,从她心底最深处缓缓涌起,迅速蔓延至全身。
她的双手下意识地揪紧衣角,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她的脑海中不断回放着刚才屏幕上那血腥又诡异的场景,小女孩脸上那抹诡异的微笑,还有那些没有右手的火柴人,怎么也挥之不去。
她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每一下跳动都仿佛在重重地敲击着她的胸膛。
她隐隐觉得,这个案件绝非偶然,似乎与自己有着某种千丝万缕、难以言说的联系。
这种感觉让她的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她试图回忆起一些蛛丝马迹,可脑海中却一片混乱,只有那种不安的感觉愈发强烈,让她坐立难安。
江沉一路风驰电掣,车还未停稳,便猛地推开车门,冲向案发现场。
警戒线外,早已围满了附近的居民,人们交头接耳,脸上满是惊恐与好奇。
江沉迅速从上衣内袋掏出证件,在执勤警察面前一亮,侧身穿过警戒线,脚步急切又沉稳。
踏入那间屋子,一股浓烈刺鼻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像是铁锈与死亡的混合气息,让江沉忍不住皱了皱鼻子。
屋内的光线昏暗,窗帘半掩,几缕阳光艰难地透进来,在满是血迹的地面上投下斑驳光影。
地上的尸体被一块白布严严实实地盖住,白布上渗出的暗红色血迹触目惊心,在惨白的布面上肆意蔓延,仿佛是生命消逝的残酷注脚。
四周的警察们正忙碌地穿梭着,有的在拍照取证,闪光灯不停地闪烁,将屋内的恐怖场景一次次定格;有的戴着白色手套,小心翼翼地收集着各种证物,每一个动作都谨慎而专注。
江沉走到尸体旁,缓缓蹲下身子,膝盖微微弯曲,与地面保持着一定距离,避免破坏现场痕迹。
他的目光紧紧锁定在地上的血迹上,那血迹呈喷射状,从尸体旁向四周溅射,凝固的血痂呈现出诡异的暗红色,宛如一朵朵盛开在人间炼狱的恶之花。
江沉伸出手,拿起一旁染血的凶器——一把锋利的水果刀。
刀刃上的血已经干涸,形成了一层暗红色的痂,在刀刃的寒光映照下,显得格外狰狞。
刀柄上还残留着一些指纹,江沉眯起眼睛,仔细端详着,眉头紧紧地拧在一起,仿佛要将这凶器背后隐藏的秘密看穿。
他的脑海中迅速浮现出案发时的场景:凶手是如何疯狂地挥舞着这把刀,受害者又是怎样绝望地挣扎……这些画面如同电影片段般在他脑海中不断闪现,让他的内心愈发沉重。
“死者是被利器刺中心脏,当场死亡。”
一名年轻警察快步走到江沉身旁,脚跟一并,声音紧绷又带着几分紧张,“凶手是她的丈夫,目前已经被控制住了。”
说话间,他抬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薄汗,现场的血腥与紧张氛围,让他还未完全从震惊中缓过神来。
江沉面色凝重,沉稳地点了点头,他的视线顺着警察的汇报,缓缓落在一旁的小女孩身上。
小女孩依旧静静地坐在那把破旧的小凳子上,周围的混乱与喧嚣仿佛都与她无关。
她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碎花裙,裙摆上沾染了几滴暗红色的血渍,在浅色布料的映衬下格外刺眼。
她的小手紧紧握着那支蜡笔,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可她却浑然不觉,依旧保持着画画的姿势,像是被定格在了某个瞬间。
她的眼神空洞而茫然,直直地盯着面前的画纸,仿佛那上面有着她全部的世界。
她的目光没有焦点,眼神里没有恐惧,没有悲伤,也没有任何情绪波动,仿佛灵魂早已脱离了这具小小的身躯,置身于另一个无人知晓的地方。
她的小脸脏兮兮的,还挂着两道干涸的泪痕,可那诡异的微笑却依旧挂在嘴角,在这血腥压抑的环境中,显得格外惊悚。
江沉望着小女孩,心中涌起一阵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身为刑警,他见过无数惨烈的案件现场,但此刻,这个小女孩的模样却让他的心猛地揪了起来。
他缓缓朝着小女孩走去,脚步放得极轻,生怕惊扰到她,可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自己的心上,无比沉重。
江沉缓缓在小女孩面前蹲下,膝盖轻触地面,刻意放轻动作,生怕吓到她。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温柔又带着安抚的意味:“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尾音轻轻上扬,在寂静血腥的房间里,透着一丝暖意。
小女孩像是被这轻声细语唤醒,迟缓地抬起头,脖颈转动的动作僵硬又缓慢。
她的目光缓缓对上江沉,那一瞬间,江沉只觉一股寒意从脚底蹿升,小女孩的眼神空洞得可怕,像两口深不见底的枯井,没有一丝波澜。
她没有回答,而是抬起一直紧握着蜡笔的手,将手中的画递向江沉。
那小手瘦骨嶙峋,指缝间还残留着蜡笔的颜料,指甲缝里满是污垢。
江沉伸出手,指尖微微颤抖,小心翼翼地接过画。
展开画纸的瞬间,他的呼吸一滞,瞳孔猛地收缩。
画中的火柴人线条歪歪扭扭,每个都缺了右手,手臂的位置是一道突兀的截断。
这画面和讲座屏幕上小女孩画作如出一辙,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他的心头。
江沉的视线在画与小女孩之间来回游移,他的大脑飞速运转,努力将这看似毫无关联的线索拼凑起来。
冷汗从他的额头渗出,顺着鬓角滑落,他隐隐感到,这简单的画作背后,藏着一个巨大而恐怖的秘密 ,而这秘密,或许将彻底颠覆他以往接触的所有案件。
后续的调查工作繁杂琐碎,江沉整日埋首于堆积如山的资料和证人的口供之中。
随着调查的逐步深入,一个惊人的发现让他精神一振——这起家暴杀人案,竟与二十年前那桩轰动一时的“春河路弑父案”有着超乎想象的相似之处。
同样是在家庭内部爆发的暴力冲突,同样是极端残忍的作案手法,甚至连案发现场的布置和遗留的细微线索,都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江沉坐在堆满文件的办公桌前,眉头紧锁,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疑惑与不解。
他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到二十年前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
当他得知林疏桐正是“春河路弑父案”的唯一幸存者时,心中像是亮起了一盏明灯。
他意识到,林疏桐或许是解开这两起案件谜团的关键人物。
于是,江沉没有丝毫犹豫,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略显凌乱的衣衫,便匆匆朝着林疏桐的工作地点赶去。
一路上,他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林疏桐在讲座上的身影,那自信从容的神态,那对家暴问题深刻独到的见解,与她作为案件幸存者的身份,形成了一种奇妙的反差。
江沉不禁开始猜测,这些年,她究竟经历了什么?在那起案件背后,又隐藏着怎样不为人知的秘密?带着这些疑问,江沉加快了脚步,他迫不及待地想要从林疏桐那里得到答案。
每周,林疏桐总会在固定的时间,踏入那座弥漫着消毒水味的精神病院。
医院的走廊漫长而寂静,脚步声在墙壁间回荡,仿佛在诉说着无尽的哀伤。
她轻轻推开母亲病房的门,熟悉的场景再次映入眼帘。
母亲孤独地坐在病房的角落里,身形佝偻,像是被岁月和苦难压弯了脊梁。
她的手中紧紧握着那件破旧的衣衫,目光呆滞地盯着手中的针线,机械地重复着缝补右袖管的动作。
那右袖管空荡荡的,随着母亲的动作微微晃动,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曾经的伤痛。
林疏桐的脚步顿住,心中猛地涌起一阵刺痛,像是被一把锐利的匕首狠狠划过。
她的眼眶瞬间湿润,视线也变得模糊起来。
她缓缓走向母亲,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自己的心上,沉重而艰难。
“妈,我来看您了。”
林疏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可微微颤抖的语调还是泄露了她内心的痛苦。
母亲像是没有听见她的话,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专注地缝补着那永远也缝不完的右袖管。
林疏桐在母亲身旁缓缓坐下,伸出手,轻轻握住母亲那双布满老茧和伤疤的手。
母亲的手冰冷而僵硬,没有一丝温度,就像她那颗早已被痛苦冰封的心。
林疏桐望着母亲呆滞的眼神,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二十年前那个血腥的夜晚。
她的身体微微颤抖,那些被深埋在心底的恐惧和痛苦,如潮水般汹涌袭来,将她彻底淹没。
她想要抱住母亲,想要给予她温暖和安慰,可她的手却像是有千斤重,怎么也抬不起来。
在这个小小的病房里,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
林疏桐静静地坐在母亲身旁,泪水无声地滑落,滴在母亲的手背上,洇湿了那破旧的衣衫。
她知道,母亲的精神世界早已支离破碎,而自己,也永远无法摆脱那段黑暗的过去。
“妈,我来看你了。”
林疏桐轻声说道,声音里满是温柔与眷恋。
她缓缓在母亲身边坐下,动作轻缓得仿佛生怕惊扰了母亲。
她伸出手,那双手白皙却略显颤抖,轻轻握住了母亲的手。
母亲的手粗糙而干瘦,皮肤松弛,布满了岁月的痕迹,林疏桐的手指触碰到母亲的手时,心中猛地一揪,仿佛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
母亲像是被这轻微的触碰从混沌的思绪中唤醒,迟缓地抬起头,那双眼眸浑浊无光,像是蒙了一层厚厚的雾霭。
她的目光落在林疏桐的脸上,努力聚焦,似乎想要看清眼前人的模样。
嘴唇微微动了动,干裂的嘴唇摩擦着,发出细微的声响,却终究没有发出声音。
林疏桐凝视着母亲的眼睛,想要从那空洞的眼神中寻找到一丝熟悉的光芒,一丝曾经属于母亲的温暖与爱意。
然而,她看到的只有无尽的茫然与空洞。
她的心如同坠入了冰窖,寒意从心底蔓延开来,眼眶不禁微微泛红。
“妈,你……还好吗?”林疏桐轻声问道,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她多希望母亲能开口回应她,哪怕只是简单的一个字,也能让她感受到母亲的存在,感受到那份久违的亲情。
但母亲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眼神中没有喜悦,没有悲伤,没有任何情绪的波动,仿佛她只是一个陌生的闯入者。
林疏桐紧紧握住母亲的手,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她不愿相信母亲真的已经完全迷失在自己的世界里。
她轻轻抚摸着母亲的手背,试图用自己的温度温暖母亲那颗冰冷的心,泪水却不由自主地从眼角滑落,滴落在母亲的手上。
“你还记得那件蓝白校服吗?”江沉的声音低沉而有力,突然在寂静的病房门口响起,打破了这一室的沉默。
他的身影高大,背光而立,整个人被一层淡淡的阴影笼罩着,显得神秘而冷峻。
林疏桐像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惊到,身体微微一颤,惊讶地转过头。
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眼中满是疑惑,像是在努力思索江沉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又为何会提起那件蓝白校服。
她的嘴唇微微张开,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一时语塞,只能呆呆地看着江沉。
江沉的目光越过林疏桐,落在她母亲的身上。
他的眼神锐利,仿佛能看穿一切,试图从林疏桐母亲那呆滞的神情中找到一丝反应。
林疏桐母亲依旧坐在那里,眼神空洞,听到江沉的话,只是微微动了动头,像是有一丝意识被唤醒,但很快又陷入了混沌。
林疏桐看着江沉,心中的疑惑越来越深,一种不安的感觉在心底蔓延开来。
“江警官,你怎么会来这里?这蓝白校服……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她的声音微微颤抖,带着一丝紧张和不安。
她的双手不自觉地握紧,指甲嵌入掌心,留下一道道浅浅的痕迹。
江沉的目光从林疏桐母亲身上收回,落在林疏桐的脸上,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疑惑,有期待,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痛苦。
“我妹妹失踪的时候,穿的就是那件蓝白校服。”
他缓缓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沉重。
“我找了她二十年,一直没有任何线索。”
他的目光紧紧盯着林疏桐,像是在等待她的反应,又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林疏桐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她的身体微微颤抖,像是被一阵寒风吹过。
她的脑海中一片混乱,蓝白校服、江沉的妹妹、失踪……这些词语在她的脑海中不断盘旋,让她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像是被堵住了,发不出任何声音。
林疏桐的心中一紧,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突然攥紧了她的心脏,让她呼吸都为之一滞。
她下意识地用力握紧了母亲的手,指尖因为太过用力而泛白,那力道仿佛要将母亲与自己紧紧相连,获取一丝莫名的安全感。
母亲原本木然的神态在听到“蓝白校服”四个字的瞬间,像是被一道无形的电流击中。
她那松弛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像是从漫长的沉睡中被短暂唤醒,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
手中原本紧紧捏着的针线也在这颤抖中滑落,细长的针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却又惊心的声响,在寂静的病房里回荡。
林疏桐察觉到母亲的异样,目光迅速从江沉身上移回到母亲脸上,试图从母亲那满是褶皱且神情恍惚的面容上捕捉到哪怕一丝线索。
她的心跳愈发急促,血液在血管中奔腾,脑海中无数念头闪过,关于那蓝白校服,关于江沉的妹妹,还有那似乎被自己刻意遗忘的过去,一切都交织在一起,让她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慌乱。
“妈……”林疏桐轻声唤道,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和期许,她渴望母亲能在这一刻清醒过来,告诉她一些事情,解开这突然笼罩在心头的谜团。
但母亲只是微微抬起头,眼神依旧涣散,那一瞬间的波动如同昙花一现,转瞬即逝,又恢复了之前的呆滞模样。
林疏桐心中涌起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她转头看向江沉,眼神中满是复杂的情绪,有恐惧,有疑惑,还有一丝隐隐的哀求。
“江警官,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仿佛在害怕听到那个未知的答案。
日子在焦虑与迷茫中缓缓流逝,江沉每日穿梭于堆积如山的卷宗和错综复杂的线索之间,眉头始终紧锁,眼神中满是疲惫与无奈。
调查毫无进展,每一条看似有希望的线索,最后都如泡沫般破灭,让他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
他常常在办公室的窗前伫立,望着窗外川流不息的街道,心中充满了绝望。
就在他几乎要被这无尽的黑暗吞噬时,一通电话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电话那头,同事的声音带着一丝紧张与兴奋:“江队,有重大发现!在春河路发现了一具骸骨,初步判断是你妹妹的,而且……右手缺失。”
江沉的身体猛地一震,握着电话的手瞬间收紧,指节泛白。
他的心脏在胸腔中疯狂跳动,仿佛要冲破胸膛。
挂掉电话后,江沉立刻驱车赶往春河路。
一路上,他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妹妹的音容笑貌,那些美好的回忆与眼前残酷的现实交织在一起,让他的内心痛苦不堪。
当他赶到现场时,警戒线已经拉起,周围站满了警察和围观的群众。
他出示了证件,走进警戒线内,看到了那具被白布覆盖的骸骨。
江沉缓缓蹲下身子,颤抖着伸手揭开了白布的一角。
看到那缺失的右手,他的双眼瞬间模糊,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
他强忍着悲痛,站起身来,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这时,他的脑海中突然闪过林疏桐的身影,那个在讲座上侃侃而谈的女人,那个与“春河路弑父案”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女人。
所有的线索如同拼图一般,在他的脑海中逐渐拼凑起来。
林疏桐母亲对蓝白校服的反应,林疏桐面对询问时的紧张与不安,还有那与二十年前案件惊人相似的作案手法,一切都指向了林疏桐。
江沉的眼神变得冰冷而坚定,他握紧了拳头,心中暗暗发誓:“无论真相多么残酷,我都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他转身离开现场,大步走向警车,准备再次去找林疏桐,揭开这背后隐藏的真相。
江沉还沉浸在妹妹骸骨被发现的巨大悲痛与震惊中,新的噩耗又如同晴天霹雳般传来。
林疏桐所治疗过的家暴受害者,竟接二连三地选择了结束自己的生命。
这些原本在林疏桐帮助下,努力从家暴阴影中走出来的人,就这样一个个消逝,让整个事件变得愈发扑朔迷离。
每发现一具遗体,现场必定会留下一封遗书。
这些遗书的内容各不相同,有的满是对生活的绝望,有的则倾诉着对亲人的愧疚,但无一例外,都透露着求死的决绝。
江沉看着这些遗书,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他将这些遗书收集起来,交给专业的鉴定人员进行笔迹鉴定。
当鉴定结果出来的那一刻,江沉只觉得头皮发麻。
所有的遗书,笔迹鉴定竟然都出自同一人之手。
这意味着什么?是有人在幕后操纵着这一切,模仿这些受害者的笔迹写下遗书,还是林疏桐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江沉的大脑飞速运转,各种可能性在他脑海中闪过。
他想起林疏桐在面对自己询问时的神情,那些细微的表情变化,那些看似不经意的回答,现在想来都充满了疑点。
林疏桐作为一名专业的治疗师,本应是帮助受害者走出困境的人,可如今她治疗过的人却接连***,而且遗书笔迹相同,这背后一定隐藏着一个巨大的阴谋。
江沉的眼神变得锐利而坚定,他决定深入调查林疏桐的过往,从她的生活轨迹、人际关系入手,找出那些被隐藏的线索。
他知道,这个阴谋的背后,或许牵扯着更多的秘密,而他,作为一名刑警,无论前方的道路多么艰难,都要将真相大白于天下,为那些逝去的生命讨回一个公道。
他拿起桌上的帽子,扣在头上,大步走出了办公室,踏入了未知的调查之路,决心揭开这层层迷雾背后的黑暗真相。
狂风在城市的上空肆虐,豆大的雨点如子弹般狠狠地砸向地面,激起一片片水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