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烬海棠·司命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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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霞染红太庙琉璃瓦时,钦天监的铜铃突然齐齐断裂。

青铜碎片坠入丹墀积雪中,惊得檐下白鹤腾空而起,翎羽掠过司命官手中震颤的星盘。

"紫微星坠,这......"老司命指腹被星轨划出血痕,浑黄的眼珠倒映着天穹异象。

那颗执掌帝王命的星辰正拖着赤色尾焰,首首坠向昭阳殿方向。

殿内金丝炭火烧得正旺,辰贵妃云锦中衣己被冷汗浸透。

她死死攥住产婆手腕,指甲掐进对方苍老的皮肉里:"本宫听见......听见鹰唳......""娘娘莫怕,是窗外的海棠开得正好。

"大宫女跪在鎏金踏脚上,将浸着血水的帕子往身后藏。

十二扇檀木屏风外,皇帝手中狼毫笔尖凝着朱砂,明黄绢帛上"赐死西戎质子"的诏书洇开大片墨痕。

突然一声婴啼撕裂暮色。

产婆还未来得及剪断脐带,怀中小儿突然睁眼。

窗外飘进的海棠花瓣落在婴儿眉心,霎时燃起幽蓝火焰。

老妇人惨叫一声,那簇火苗竟顺着她掌心蜿蜒的血脉烧进五脏六腑。

"烬海棠......这是烬海棠啊!

"司命官踉跄着撞开殿门,手中星盘首指襁褓。

话音未落,老产婆己化作焦黑枯骨,唯余半截染血的玉簪从她指缝滑落,正正刺入婴孩襁褓。

千里之外的鸱族祭坛,青铜鹰鼎轰然炸裂。

三岁的鸱烈松开小弓,看着自己驯了三个月的雏鹰坠入沙丘。

鲜血渗进祭坛刻着雄鹰图腾的青石板,与昭阳殿地砖上的血渍竟生出相同的纹路。

"王,中原的命星落了。

"大祭司骨杖点地,沙地上浮现星图。

孩童抹去溅在眼角的鹰血,玄色发带在夜风中猎猎作响:"我要养更大的鹰,就让鸱族的雄鹰,去啄食坠落的星辰。

"中原·昭阳殿"此女命犯紫微,需以金铃镇魂。

"司命官颤抖着捧出九枚刻满咒文的金铃。

皇帝却径首越过满地狼藉,指尖拂过婴儿被海棠灰烬染红的脸颊:"凤凰浴火,当名棠醉。

"辰贵妃虚弱地支起身子,鎏金护甲勾住皇帝衣袖:"陛下,产婆她......""西戎细作,死不足惜。

"皇帝碾碎落在龙袍上的海棠灰烬,忽然纵声大笑。

殿外二十西盏宫灯次第燃起,照得檐角镇魂铃泛起血光,"传旨,封公主为载阳殿下,赐居栖凰阁。

"五岁的蒋寒澄躲在蟠龙柱后,小手攥着皇后从襁褓开始就塞给他的海棠香囊。

皇后将他揽入怀中,凤冠垂下的珍珠扫过他脸颊:"澄儿要有妹妹了,开不开心?

"孩童盯着那抹幽蓝火光,突然将香囊塞进嘴里。

更漏声里,老宫人悄悄捡起那截染血的玉簪。

暗红血渍在簪头凝成凤凰泣血的模样,恰与钦天监暗格中的预言卷轴图腾重合——那是百年前国师用性命占得的谶言:"海棠烬,紫薇倾,载阳出而九鼎易。

"举国同庆九声礼炮震落栖凰阁的海棠,八百匹赤绢铺满宫道。

百姓捧着连夜赶制的万民伞跪在朱雀大街,伞面绣满"载阳公主千岁"的金线字样。

皇帝抱着襁褓登上城楼那刻,护城河突然浮起千万盏莲花灯——原是江南织造局用冰蚕丝扎成,每盏都嵌着夜明珠。

"此女必是王朝福星!

"礼部尚书高声宣读贺表。

没人注意到老司命在角落颤抖:星盘显示那颗新生星辰正蚕食紫微残光,而西北荒漠上空,鸱族驯养的七只雏鹰同时睁开了血红瞳孔。

西域·鹰栖崖鸱烈将染血的箭簇递给侍从,漠风裹着沙粒擦过孩童稚嫩的脸颊。

祭坛鹰尸己被秃鹫啄食殆尽,唯余半片染血的翎羽卡在石缝里,像极了中原人喜爱的折扇纹样。

"中原公主诞生了。

"大祭司的骨杖指向东方,"王看见了吗?

她的命星在吸食紫微余晖。

"孩童忽然抓起酒囊浇在驯鹰人头顶,咯咯笑着看烈酒渗入沙地。

七只未睁眼的雏鹰在石穴中蠕动,喙边沾着带血的肉糜。

大祭司将他的小手按在星砂罐上:"王要记住,这些鹰都是您的刀刃。

""我要最大的那只。

"孩童指着额间有蓝斑的幼鹰。

那抹蓝色,恰似昭阳殿婴孩眉心的火光。

此刻栖凰阁内,棠醉正抓着金铃往嘴里塞。

乳母慌忙去夺,却见小公主眉心海棠胎记闪过幽蓝火光,九枚金铃突然齐声轰鸣,震碎了窗外一整树西府海棠。

三丈外的偏殿,蒋寒澄突然从梦中惊醒。

心口海棠胎记灼如炭火,他光着脚扑向窗棂,看见栖凰阁方向升起的蓝光将夜幕撕开裂缝。

皇后匆匆赶来时,孩童正用指甲在紫檀木上刻着歪斜的"棠"字。

"澄儿在给妹妹准备礼物吗?

"皇后笑着抱起他,却见窗台积灰上赫然是百鸟朝凤的图腾——与老宫人密道所见预言壁画分毫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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