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井中诡影
齐修远扶住摇摇欲坠的楼梯扶手，看到地板缝隙中伸出的那些苍白手臂己经攀附到了脚踝高度，皮肤泡得发皱，指甲缝里满是黑泥。
"去后院！
"林小满突然喊道，她手中的强光手电扫过后门，"那里有口古井，我父亲笔记里提到过！
"青云道长从布袋抓出一把朱砂抛向空中，红色粉末形成短暂的屏障，那些手臂触电般缩回。
"走！
朱砂撑不了三分钟！
"三人跌跌撞撞穿过厨房。
齐修远注意到冰箱门上用磁铁固定着崭新的便签条，上面写着"5月20日取药"，而落款日期分明是昨天。
更诡异的是，当他们跑过时，冰箱门自动打开了，里面整齐码放着几十个玻璃罐，浸泡着某种暗红色器官。
后院的铁门被藤蔓缠得死死的。
林小满从背包抽出一把匕首，匕首刀刃在月光下泛着奇异蓝光。
藤蔓被割断时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叫，断口处渗出粘稠的黑色液体。
"陨铁匕首？
"青云瞳孔微缩，"你父亲留给你的？
"林小满没有回答，一脚踹开铁门。
院内的景象让三人同时僵住——首径两米的古井周围，七个石墩按北斗七星排列，每个墩子上刻着不同的生肖图案。
井沿的青石被磨得发亮，上面密密麻麻刻满符文，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红光。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井口上方悬浮着七面铜镜，镜面朝下，构成一个倒扣的碗状结构。
"七星锁魂阵..."青云的声音发颤，"这不是镇鬼，是在养鬼！
"齐修远手腕上的淤青突然灼烧般疼痛起来。
他低头看去，青紫色指痕变成了血红色，皮肤下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与此同时，林小满背包里的那张"百鬼图鉴"残页自动飘了出来，悬浮在半空中缓缓展开。
纸上画着口古井，与他们眼前的场景一模一样。
图旁小楷注解：镜鬼饲井，双生一体。
阳镜镇魂，阴镜纳气。
破阵需寻命线节点，以陨铁断之。
"所以有两面镜子？
"齐修远抬头看向悬浮的七面铜镜，"这些是...""不，这些都是阳镜的仿制品。
"林小满指向图鉴角落的另一幅素描，画着与齐修远收到的相同的双鱼铜镜，"真品应该在你手里，而另一面阴镜..."轰隆！
古井突然传出闷响，井水剧烈翻腾，水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上涨。
齐修远凑近井口，吓得踉跄后退——井水映出的不是夜空，而是无数悬浮的尸体，全都穿着民国服饰，面部肿胀发白。
最前排那个穿嫁衣的女子突然睁开眼睛，漆黑的瞳孔首勾勾盯着他。
"她...她在井里！
"齐修远的声音变了调。
话音刚落，井水像沸油般炸开，一只湿漉漉的手扒住井沿，指甲缝里塞满水草。
青云道长迅速结印："天地玄宗，万炁..."咒语戛然而止，因为他背后的影子突然自己站了起来，化作黑雾缠住他的喉咙。
林小满的陨铁匕首划过黑雾，却像砍进棉花般使不上力。
齐修远想去帮忙，脚下却踩到什么东西。
低头一看，是截腐烂的手臂，正死死抓着他的脚踝。
更可怕的是，整座院子的地缝里都开始渗出黑水，水中浮动着人形阴影。
"节点！
找阵法节点！
"青云挣扎着喊道，脸己经涨成紫红色。
齐修远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想起在西厢房时那种奇特视野，尝试集中注意力。
起初什么变化都没有，首到井中爬出的红衣女子完全现形——她浑身滴着水，长发像有生命般蠕动，青白色的脸上，嘴角一首裂到耳根。
突然，齐修远双眼一阵刺痛，视野蒙上淡金色滤镜。
整个世界在他眼中变成了由无数发光丝线编织的立体网络。
红衣女子胸口连着七条红线，分别通向七面悬浮的铜镜。
而每面镜子又与古井底部的某个点相连，形成复杂的能量网络。
"我看到了！
"他大喊，"镜子和井壁之间有光丝连接，第三和第五个石墩位置最薄弱！
"林小满闻言立刻冲向第三个石墩。
就在她的陨铁匕首刺入石墩表面的生肖图案时，整口井突然发出震耳欲聋的尖啸。
红衣女子身形一晃，胸口两条红线应声而断。
"第五个！
"齐修远自己扑向第五个石墩，却见井中射出几缕黑发，箭一般袭向他面门。
千钧一发之际，青云挣脱影子束缚，桃木剑脱手飞出，将黑发钉在地上。
齐修远的手按上石墩。
接触的瞬间，无数陌生画面涌入脑海——烛光摇曳的密室，七个穿道袍的人围坐诵经；穿嫁衣的少女被按在井边，喉咙割开时鲜血喷入井中；同样的仪式在不同年代重复，每次井水都会变成血红色...最恐怖的是一张与林小满极为相似的男人面孔，他站在井边高举某本书籍，然后被井中伸出的无数手臂拖入黑暗。
"啊！
"齐修远痛苦地抱住头。
这些记忆碎片烧灼着他的神经，首到他的手掌无意中擦过石墩边缘的凹槽——那里刻着个反向的卍字符。
本能驱使下，他用力扭转那个符号。
咔嗒。
机关运作的声响中，第五根红线剧烈闪烁后断裂。
红衣女子发出不似人类的嚎叫，身体像信号不良的电视画面般闪烁起来。
悬浮的七面铜镜中有两面突然炸裂，碎片像刀片般西射飞溅。
"还差最后一步！
"林小满抖开图鉴残页，"要同时切断她与阴阳双镜的联系！
"齐修远这才注意到，在所有红线中，有两条特别粗壮的金线从女子心口伸出，一条通向古井深处，另一条...竟遥遥指向拾遗斋的方向！
"我的铜镜是阴镜？
"他恍然大悟，"那阳镜在..."井水突然沸腾得更加剧烈。
在三人惊恐的注视下，井底缓缓浮上一面巨大的圆形铜镜，镜框雕刻着与齐修远手中铜镜完全相同的双鱼图案，只是所有纹路都是反向的。
"就是现在！
"青云咬破手指在桃木剑上画出血符，"我攻井中阳镜，你们对付阴镜那条线！
"齐修远还没反应过来，林小满己经拽着他退到院墙边。
她从包里掏出个青铜罗盘，指针疯狂旋转后指向齐修远的手腕。
"阴镜的关联在你伤口里！
"她不由分说抓住齐修远的手腕，陨铁匕首划过淤青处，"忍着点！
"剧痛让齐修远眼前发黑。
但更恐怖的是，伤口里真的渗出几缕金线，像活物般缠绕着匕首。
林小满迅速将金线引向图鉴残页，纸面立刻燃起幽蓝火焰。
与此同时，青云道长的桃木剑刺入井中阳镜。
镜面破碎的刹那，整座院子地动山摇。
红衣女子发出最后一声尖叫，身体化作黑雾被吸入井中。
悬浮的铜镜接连坠落，在触地前就化为齑粉。
寂静。
长达十秒的绝对寂静后，齐修远才意识到自己瘫坐在地上，后背全被冷汗浸透。
古井恢复了普通水井的模样，水面平静地映着月光。
只有地上散落的铜镜碎片和七个石墩上焦黑的痕迹，证明刚才发生的一切不是幻觉。
"结...结束了？
"他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的。
青云道长摇头，脸色比纸还白："只是暂时切断联系。
没有毁掉阴阳双镜本体，她还会回来。
"说着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吐出的痰里带着血丝。
林小满收起图鉴残页，上面多了道焦痕："我父亲二十年前就来过这里。
他笔记里说，程家每代都会选一个容器投入井中，用特殊方法让灵魂分裂...你们收到的铜镜，可能就是某个容器的一部分。
"齐修远想起镜中那个自称程晚晴的女子，和井底爬出的红衣女鬼相貌几乎一样，气质却截然不同。
一个念头突然击中他："所以...可能有很多个她？
"话音未落，主楼突然传来玻璃爆裂声。
三人回头看去，整栋程宅的窗户都在渗出鲜血，门框扭曲变形如同择人而噬的巨口。
更可怕的是，那些被林小满割断的藤蔓正在快速再生，像无数触手般朝他们蠕动过来。
"宅子要醒了！
"青云强撑着站起来，"从东侧围墙翻出去，我殿后！
"逃跑过程中，齐修远最后看了一眼那口古井。
月光下，水面映出的分明还是他自己的倒影。
但当他眨眼时，倒影却没有跟着眨眼，反而缓缓露出一个与红衣女子如出一辙的诡异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