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借运莲子村 九声慢 2025-02-28 14:17: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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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子村有一传统。

若诞下的女婴不幸夭折,便会送进山上的借运塔,把去世女婴的运势借给下一个出生的儿子。

儿子将会一生顺遂无忧。

听父母说,我这平安顺遂的生活,便是借了我那夭折姐姐的运。

他们说到这事时,总是带着感激与庆幸。

但我总觉得哪里有些别扭。

有借,难道没有还吗?1我躺在宿舍里,顶着一颗被绷带卷了好几圈的木乃伊脑袋,还有些惊魂未定。

室友雷匹笑的猖狂:不是,裴运,你不是说自己运气逆天吗?我看你是倒霉逆天吧?那么多人在楼下,花盆偏偏砸你。

见我不仅没回应还脸色煞白,另一个室友陈辰拉了拉雷匹的袖子,示意他别笑了。

这种不算太严重的倒霉事,在大家看来都是好笑的。

但他们不知道,这种倒霉事发生在我身上,却是灾难来临的征兆。

因为我借过运。

听父母说,我曾有个姐姐意外夭折,父母便把她送上了后山的借运塔,将姐姐的运气借给了我。

所以我从生下来,便如被上帝眷顾一般运气爆棚。

比如幼年从二层阁楼掉下来,却刚刚好落在路过的三婶身上,她手臂骨折,我毫发未伤。

再比如高中成绩吊车尾,连考大专都悬,高考时竟然蒙对了所有选择题,一举考上了本科。

我忽然反应过来,摸向自己的脖颈。

我的脖子上一直挂着父母给我的一个小金锁,他们千叮咛万嘱咐,要我千万不能摘下来。

听说,金锁里锁着的,是姐姐借给我的运气。

从小到大,金锁没有一刻离过我的身。

因为一但金锁离身,那些我曾躲过去的灾运便会一股脑地砸过来。

我的后背忽然升起一股寒意——我的手指触及之地,是一片空空如也的皮肤。

长命锁不知所踪。

可我根本没有摘下过它啊!我又不相信一般摸了摸脖子。

真的没有了。

裴运,你找什么呢?陈辰看我不对劲,在一边小心翼翼问了句。

我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你有没有看到我的长命锁?陈辰一愣,松了口气,指向我枕头一边漏出的红绳。

不就在那呢,你自己摘下来忘带回去了吧。

我连忙抓起金锁,这才发现竟是绳扣处散开了。

我安慰自己,也许是我晚上睡觉不老实,把绳扣蹭开了吧。

雷匹见我神情终于放松下来,把椅子一转朝向我,好奇问道:你就这么相信你们那个什么借运啊?我们生在国旗下,怎么能信封建迷信呢?陈辰沉下脸,斥了他一声:你自己不信不代表别人也不能信。

雷匹朝着陈辰撇撇嘴:你俩一个地方的,不都借过运,你不就不信吗?我抬眼看向陈辰。

确实,我们同为莲子村同辈,同样借过运,但我从未见过他把金锁戴在身上过。

陈辰根本懒得搭理雷匹,他拍拍我的肩,温声宽慰:别想太多了,没事的。

雷匹攥着手机大叫一声,突然窜起来。

等等,你们看,我搜到一个帖子,说是用笔仙仪式能召唤到被借运的人!我们试试吧!听到这话,我和陈辰都微微蹙眉。

雷匹直接说一不二地一手挎住一个,往宿舍正中的大桌子那一推。

试试呗,要是这笔真动了,那你也能问问你姐姐你怎么运气突然差了,要是没动,那只能说明你们这借运术纯粹扯淡啊。

雷匹满眼兴奋地开始准备纸笔。

我心里有些毛毛的。

出生在莲子村这么一个很是迷信的村落,虽然一直说自己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但说到底,对于鬼神我是敬畏也是恐惧的,不然也不会那么听话的把金锁带在身上。

我刚想拒绝,陈辰突然开了口:可以,我也有点好奇。

我下意识扭头看向陈辰,对上他漆黑的眼瞳。

做室友一年多,陈辰一向沉默寡言,对什么事都兴致缺缺的样子。

他怎么突然对笔仙感兴趣了呢?你不想玩儿吗?陈辰盯着我,好像看出了我的恐惧,眸子里染上的兴奋好奇渐渐褪去。

没关系的,我就是好奇而已,忘了你比较信这些,还是别玩了。

陈辰说着就伸手去阻止雷匹的动作。

我的斗志却一下子被激了上来。

正值弱冠之年的男子汉,阳气正盛,有什么好怕的!我壮着胆子应声:没事,试试就试试。

2一支笔,一张纸,三个人,一面桌子。

真准备好的时候,我已经心如擂鼓,甚至因为过度的紧张,耳朵微微嗡鸣。

我们是吃过晚饭回的宿舍,此时大概是晚上九点,天色阴沉的彻底。

雷匹关了灯,掏出一根上次他过生日剩下的蜡烛,拿两本书夹着,立在了桌面上。

我和雷匹手背交错,轻轻夹住中间的那支笔。

陈辰在一边把一张空白的A4纸推到了笔下。

雷匹用另一只手掏出手机,开始对着念:笔仙笔仙,你是我的前世,我是你的今生,若要与我续缘,请在纸上画圈……雷匹一口气念了三四遍,那支水笔依旧半点动静都没有。

念的话是不是不太庄重啊?雷匹嘟囔了一句。

他放下手机,尝试背诵那句话。

压抑的氛围盖在心头,掩住了我身体里逐渐加速的心跳闷响。

我的心情十分矛盾。

既希望笔仙仪式没成功,这只是一场冒险游戏。

又希望笔仙仪式成功,证明我这么多年间被父母灌输的信念,是正确的。

见依旧没动静,雷匹对我和陈辰使了个眼色,示意一起重复那句话。

我张了张嘴,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笔仙笔仙,你是我的前世,我是你的今生,若要与我续缘,请在纸上画圈……昏黄的烛光打在对面雷匹的脸上,印出一层阴影,让我有些看不清晰他的神情。

雷匹念这句话念腻了,开始毫无条理地提问:你是哪儿人啊?啥时候死的?怎么死的啊?出来唠唠呗,别躲着了。

我深呼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重复了多少遍,那支笔依旧毫无反应。

我的心跳渐渐平缓下来。

我刚要睁开眼的那刹,我感觉到那根轻轻贴住我手背的笔——轻轻地左右摇摆了一下。

视觉受限后,人的触觉敏感度会大幅度提升。

我敢确定,那支笔,就是左右摇摆了一下。

我的心一下子被提到了嗓子眼,吓得根本不敢睁眼。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雷匹突然松了手。

那支笔啪一下摔在了桌面上。

真没意思,你看吧,都是假的,哪儿有什么鬼。

我僵在原地没敢动。

直到陈辰过来拍了拍我,我才感受到一丝安全感,悄悄睁开了眼。

那支笔安静的躺在桌面上,好像刚刚那一霎那,只是我的错觉。

雷匹已经把灯打开了,从两本书中间抽走了蜡烛——原来是蜡烛快烧完了,他才忽然松手。

雷匹,刚刚那个笔动了一下,是你动的?我哑着嗓子问他。

雷匹看我这副胆战心惊的样子,好笑地安慰我:你说啥时候?我怎么没感觉到?如果是最后的话,那肯定是我抽走手的时候碰到笔了呗。

都是假的啦,不用大惊小怪的。

我盘算了一下刚刚的姿势,好像确实是最合理的解释了。

我暗暗捏了捏被紧张情绪下变得麻木的手指,松了一口气。

虚惊一场。

后颈忽地一凉,惊地我汗毛直竖,一声惊呼都要溢出嘴边了。

裴运!是我!陈辰忽然在我耳边喊了一嗓子,举起手中的湿手帕,语气有些无可奈何,我看你出太多汗了,就给你擦擦。

一连两次惊吓,我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这么一个插曲过去,浪费了不少时间。

趁着天色还算太晚,我赶忙收拾东西进浴室。

我走进浴室前最后一秒,耳边回荡着雷匹的玩笑话:你小心鬼跟你进浴室偷看你洗澡啊!一句毫无营养的玩笑话,被我左耳进右耳出地丢掉了。

我从未想过。

会一语成谶。

3我们这所学校基础设施还算完善,每个宿舍都有独立卫浴。

虽然不大,但对于基本生活需求来说,也是足够的。

我站在被分离出的淋浴间里,打开花洒冲洗身体,把脑袋偏在了小淋浴间的门口,以防伤口沾水。

热水释放出的蒸汽不断升腾,整个卫生间逐渐成了云雾缭绕的样子。

尤其是小淋浴间的磨砂玻璃,此刻被覆上一层水雾,朦胧地映着淋浴间外的物品。

我的胆子不算大,刚刚玩过笔仙游戏,虽然什么事都没发生,但心底终究是毛毛的。

而且,不知怎的,花洒里喷洒出的水明明是温暖的,我却四肢生寒。

我太冷了,打了几个寒颤之后,我把水温又向上调了调。

我根本没注意到,水温箱上赫然写着一个让人胆寒的数字—82°。

我迅速地冲着澡,忽然听到嘭一声。

重物掉落的声音。

卫生间里只有我自己,我下意识以为是外面的两人摔了,朝外面吼了一句:没事吧?没有回应。

一股寒意直直袭上脊背。

我下意识一把按在开水阀上,关掉了花洒,又朝外面喊了一句:陈辰!雷匹!没事吧?没有水声干扰,我听的格外清晰。

外面什么声音都没有。

整个世界,落针可闻。

我下意识后退了几步,把自己缩进了墙角,脊背倚上冰凉的瓷砖墙。

我这才意识到,情况有些不对。

宿舍卫生间用的就是普通木门,平时开关就总是吱呀作响,不可能有太好的隔音效果。

陈辰和雷匹如果听到我的叫声,不可能完全不回应我。

我的手开始不受控地发抖。

我好像又感觉到了,笔仙游戏最后,那支水笔在我手背上摇摆的感觉。

也许,好像,可能……笔仙游戏是成功了的。

听说,笔仙仪式在问完问题后,是需要将笔仙请回的。

但我们以为笔仙仪式并没有成功,谁都没有想起要请回的环节。

这么说的话,如果真的招来了鬼……那它真有可能像雷匹说的那样……跟着我进了浴室!脑袋嗡的一声被炸了个透凉,我僵在原地。

不知僵了多久,一种难以言喻的剧痛忽然从手臂上传开,我嚎了一嗓子一把甩开花洒。

惊魂未定地跌坐在湿滑的地面上,我紧紧盯着慢慢泛起水泡的手臂,心脏急促狂跳。

这么烫的水,我怎么完全没感受到?恍惚间,我感觉有什么东西从我身边一闪而过。

我猛地回头,下意识后退两步靠在了墙上。

眼前一幕惊的我完全喘不上气来:两个娇小的手印赫然显现在雾蒙蒙的磨砂玻璃上!这么小,高度也才到我大腿的位置,一看就是个小孩的掌印!难道是我进来的时候没看到?不对啊,我们这是大学男生宿舍,怎么可能会有小孩子呢?我绝望地闭上双眼。

都说人在恐惧的时候,大脑会不自觉的检索到相关的记忆。

看过的恐怖电影在脑海中一闪而过,我甚至能通过手印位置,想象到一个七窍流血的小孩,扒在磨砂玻璃上,微微歪着头,冲我咧嘴一笑。

你们看,我搜到一个帖子,说是用笔仙仪式能召唤到被借运的人!雷匹的话忽然炸响在脑海。

所以,这个被招来的鬼真的是我的姐姐吗?我像是看不见就百鬼不侵一样,紧紧闭起双眼,又把后背死死贴在墙壁上,企图从冰凉的瓷砖墙中汲取一点安全感。

在静如寂静岭一般的浴室里,响起我颤颤巍巍的声音:你……你是我姐姐吗?我对……对不住你,但这事也不是我能决定的啊!话音落地,浴室依旧落针可闻。

等了好半晌,久到我都要以为刚刚的一切不过就是我太害怕导致的错觉了。

整个浴室像是被隔绝在了世界之外,我只能听到自己一下重过一下的心跳捶打着耳膜。

没有回应……难道真是自己吓自己?我双手下意识半护住头,悄悄眯起眼睛凑在指缝间望。

热气散去有一会儿了,朦胧雾气从磨砂玻璃上褪去。

磨砂质感的玻璃让隔间外的食物都变得模糊不清,但可见度还是有的,一眼望去,狭窄的浴室一览无余,没有什么可疑的黑影,连同那个小小的手印都消失不见了。

我暗暗想,也许真是我神经太紧张了吧。

但我还是没彻底松掉那口气。

——胳膊上逐渐泛起的水泡和刺痛感提醒着我,我刚刚确实鬼使神差的没感受到滚烫的水温。

烫伤药膏就在马桶旁的小架子上,离我不过两步远。

我喘了一口劫后余生的气,再次环顾四周。

确认了没有一点可疑的影子之后,我才跨步走出隔间。

我蹲下身,仔细辨认着各种瓶瓶罐罐上面的字,下意识嘟囔了一句:烫伤……嘶……伤口处钻心的疼中忽然夹杂了酥酥麻麻的痒。

烫伤之后该痒了吗?我下意识低头。

心跳漏跳了一拍,我正在挑拣瓶子的手一抖,瓶子啪一声落地。

像春风拂过柳梢一样,一缕细软的长发搭在我的手臂上,正来回荡漾。

左摆,右晃。

心脏像是狂奔的野马,肆无忌惮地跳动着。

那些我曾不屑的鬼神说,我曾一度动摇的信念,在这一刻终于坍塌瓦解。

我僵硬着抬起头,目光随着长发缓缓向上——对上一双血红的眼。

小女孩浑身***,倒吊在天花板上。

她的腹部刻了一朵莲花,源源不断的血液从莲花里渗出,逐渐淌过她的脖子和脸颊,再漫进眼睛里。

滴答。

血液砸在地板上,发出一种粘稠的闷响。

女孩忽然咧嘴一笑,皲裂的嘴角缓缓向上弯起来……我的身体不受控的抖了起来。

她忽然眼珠一转,血淋淋的眼睛直直看向我。

四目相对。

绝望感汹涌如海水,一瞬间将我淹没,吞掉我急促的呼吸。

幼童的嗓音带了几分空灵,她笑了起来:该你了!4裴运?裴运!谁在叫我?双眼像是被水泥浇筑了一样,沉的我根本睁不开。

耳畔的声音还在响着,忽然掺杂进另一个声音:我看小说里都是直接摁人中的啊。

朦胧的意识逐渐清醒起来,我好像意识到了什么,想挣扎着自己醒来……下一秒,人中处被人用尽全力的一压!不得不说,这个方法极其管用。

我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年代久远的木板床嘎吱嘎吱响了两声,像在控诉我的暴力行径。

我捂住自己的人中,疼的泪花直冒,连控诉的声音都发不出来。

雷匹摸了摸鼻子,有点心虚道:那个,是你在厕所砰的一声,我们进去看发现你晕倒了,叫不醒你只能出此下策了……晕倒?昏迷前的意识忽然回笼,女孩倒吊的身体,腹部那朵带着粘稠血液的莲花,一下子全涌进脑袋里。

我浑身一激,看向厕所的方向。

厕所居然大敞着,木门歪斜着倚靠在墙边。

顺着我的视线过去,雷匹后怕的摸了摸自己的手臂:你说你,大家一个寝室多久了,洗个澡还得防着我们,把厕所门插的死死的,我们只能撞进去了。

我心底咯噔一下,下意识问了一句:我什么时候锁了厕所门?陈辰那双浓深的黑眸转向我,带了点探究意味:不是你锁的?四目相对,我莫名感受到了昨晚感受过的那种凉意。

对视几秒,我强忍着剧烈跳动的心跳,装作若无其事挪开了视线,鬼使神差的岔开了话题。

脑袋有点晕……我都忘了我锁了门,还不是因为那个笔仙游戏,搞得我洗澡的时候害怕的不行。

我顺势转向雷匹,硬说自己过不去心里的坎,苦大仇深地请求他再查一下送走笔仙的方法。

按照仪式进行完,我马不停蹄把几件衣服塞进包里,打了个车准备回莲子村。

这一切太诡异了,还是回去问清楚才好。

再者,那个倒吊着的女孩始终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我连看一眼卫生间的勇气都没有,再在寝室里待下去,说不定我就要疯了。

临走前,一向待人接物不失礼数的陈辰居然没像往常一样送我到门口,他只是坐在寝室书桌前,微微侧过头,说了句:一路小心。

暖光台灯打在他半边脸上,我看不清他眸中的情绪,只是脑子里冒出了一个念头:陈辰最近,真的很反常。

特别是那双总是带着探究的眼睛,给我一种强烈的不适感。

晚上十点多,我站在寝室门口,在自己的不断臆想里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5出租车一路颠簸,终于停在了莲子村门口。

我掏出手机看了一眼。

23:47。

村子偏僻难寻,即使是在现代化的今天,晚上也不会像城市里一样灯火通明。

刚刚太急,只想着趁学校寝室没关门赶紧溜出来问清楚,没考虑到原来都已经这么晚了。

此刻从外望去,莲子村只有几户人家点着灯,零星亮光透过窗子洒在小路上。

我没敢下车。

听司机师傅念叨了一路的社会生活,多少感受到点亲近,我跟司机师傅打商量:师傅,能不能再往里开个一百米,我多算您一公里钱行不行?司机师傅听了我的话,顺着后视镜看了我一眼,目光在我身周绕了一圈,不情不愿道:行吧,送人送到底。

我心下一喜,连忙道谢。

等出租车停在家门口,我才松了一口气,下了车绕到副驾驶扫码。

司机师傅举起二维码给我,环顾了一下四周,眼底露出一点困惑不解。

我顺着他的目光四处打量了一下,这就是我家的瓦房啊,有什么奇怪的?我边扫码边问道:怎么了师傅?师傅赶紧收回视线,像是感到冒犯,摆摆手示意没什么。

山区的网好像特别的差,付款页面一直在转圈,我把手机举高,想找找信号。

师傅在一边等着,终究是没压抑住说话的欲望,继续滔滔不绝:小伙子啊,不是我说你,我家也有老二,每次让老大带带,老大就带着孩子钻到朋友堆里去了,深更半夜才回,那哪儿行啊!师傅念叨了一路,我都应和着左耳进右耳出,现下满心都是扫码付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