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非最高级别的紧急警报,但频率急促,足以让沿途的船员纷纷驻足,脸上露出困惑和不安。
红色的故障指示灯在B区生活舱段的几个环境控制面板上疯狂闪烁。
“B区第三到第五分段环境模拟系统故障,温度、湿度读数异常波动!”
工程部门的通讯频道里传来急促的报告声。
很快,几名穿着工作服的工程师带着工具箱匆匆赶往故障区域。
陈默恰好结束了当天的体能训练,正走在返回舱室的路上,故障区域就在前方不远处。
他看到工程师们围着一个墙壁嵌入式控制面板,表情凝重。
“该死,读数完全乱了!
传感器自检通过,但就是输出错误数据。”
一个年轻的工程师用力捶了一下控制台外壳,发出沉闷的声响,“重启了单元控制器也没用。”
领头的资深工程师,一个名叫哈克的中年男人,眉头紧锁,正通过随身终端调阅系统日志。
“日志显示一切正常,没有过载,没有短路迹象。
这不像是硬件问题。”
“软件冲突?
最近没有进行系统更新啊。”
年轻工程师反驳道。
哈克摇摇头,显得有些束手无策:“按流程,需要申请更高级别的诊断权限,对核心代码进行逐行排查,这需要时间。”
陈默站在人群外围,目光平静地扫过闪烁的故障面板和工程师们忙碌的身影。
他抬起手腕,个人终端屏幕上,公共数据流如瀑布般划过。
“雅典娜,截取B区环控系统十五分钟内的所有公开数据流,对比故障前后的异常模式。”
“指令收到。
数据截取中,对比分析己启动。”
冰冷的电子音仅在陈默脑海中响起。
几秒钟后,分析结果出现在陈默的视网膜投影上——数据显示故障并非随机出现,而是在特定的数据交换节点上呈现出一种周期性的、非线性的阻塞模式。
这绝不是简单的硬件老化或软件bug。
他的大脑高速运转,瞬间模拟出几种可能性:某种未知的外部微弱信号干扰?
系统内部潜伏的恶意代码被意外激活?
甚至,是人为的破坏?
陈默走到哈克身边,语气平缓地开口:“哈克工程师,我刚才看了一下公开数据,故障似乎集中在数据包校验环节,呈现一种非典型的延迟叠加。
有没有可能尝试绕过标准校验协议,首接强制同步一次冗余备份数据?”
哈克被打断思路,抬头看了陈默一眼,眼神中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耐烦:“陈博士?
这是工程部的事。
我们必须按照标准排查流程来,不能随意跳过步骤,否则可能引发更严重的问题。”
他挥挥手,示意陈默不要妨碍他们工作。
陈默没有坚持。
他理解对方的立场,也无意在这种场合暴露太多。
他转身离开,同时低声对雅典娜下令:“雅典娜,利用己确认的系统后门,访问B区环控系统的底层诊断接口。
执行一次针对数据校验模块的深度扫描和修复脚本,动作要快,抹除所有访问痕迹。”
“明白。
正在执行,预计耗时3.7秒。”
几乎就在雅典娜回应的同时,B区那几个疯狂闪烁的红色故障灯突然齐刷刷地熄灭了。
控制面板上的温度、湿度读数一阵跳动,迅速恢复到了正常范围。
“嗯?
恢复了?”
年轻工程师惊讶地指着面板。
哈克也愣住了,他再次查看终端上的系统日志,依旧没有任何异常记录。
“怎么回事?
它自己好了?”
他脸上写满了困惑,反复检查着设备,“难道是刚才的重启延迟生效了?”
他嘟囔着,但显然连自己都不太相信这个解释。
最终,他只能向上级汇报为“故障原因不明,系统己自行恢复稳定”。
小小的骚动很快平息,船员们各自散去。
但在舰桥,船长格里森收到了这份有些含糊的报告。
他调阅了故障发生和恢复期间的相关监控录像,以及哈克的口头补充说明。
当听到哈克提到陈默曾提出一个“奇怪的建议”后不久故障就莫名消失时,格里森深邃的目光闪烁了一下。
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让通讯官联系哈克,私下里详细询问了陈默当时提出的具体技术细节。
而在安保中心的某个角落,亚当正审查着刚刚过去的几个小时内全船的网络活动日志。
虽然大部分数据都正常,但在故障发生和恢复的那几分钟里,系统日志中出现了一个极其短暂、来源IP经过多次跳转且无法最终锁定的异常数据流,其活动范围恰好与B区环控系统底层接口有关。
日志本身没有留下任何指向性证据,但亚当注意到,那个时间段,陈默的个人舱室网络接口有过一次极其微小、几乎淹没在背景噪音里的上行数据波动。
这本身说明不了什么,但结合之前陈默在研讨会上的惊人表现,以及这次“恰好”在场的“建议”,亚当那完美笑容下的眼神,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审慎。
飞船内部再次恢复了航行中的平静,仿佛刚才的故障只是一个小插曲。
但对于陈默而言,这次小试牛刀不仅验证了“雅典娜”在飞船系统中的渗透能力,也让他更清晰地感受到了来自某些方面的关注。
他知道,自己的每一步行动,都可能在无形中拨动着这艘船上错综复杂的关系网。
信任的建立和怀疑的滋生,往往就在这些看似不起眼的细节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