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她作为“药引”伺候世子爷谢珩的第八个年头。
十四岁被一顶小轿抬进这威远侯府,如今二十二,在她们乡下,娃都能打酱油了。
可她呢?
日复一日,守着这能熏死蚊蝇的药罐子,只因为她天生体带异香,血液是世子那怪疾唯一的解药——更准确说,是引子。
每日需取她几滴心头血,混入这百味奇珍熬成的药汤里,供世子药浴。
八年,牛也得累趴下。
所以她每日还得捏着鼻子灌下这碗据说能“补气养血”的黑汤。
今日这碗,格外难以下咽。
“呕……”她干呕一声,差点真吐出来。
“小满!
小满!”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好友兼府中医女阿芷风风火火地钻进来,脸上是压不住的喜色。
“阿芷?
咋了?”
林小满放下药碗,用袖子擦了擦嘴角。
“大喜事!
天大的喜事!”
阿芷抓住她的肩膀,眼睛亮得惊人,“我刚随师父去给世子爷请平安脉!
你猜怎么着?”
林小满的心猛地一跳。
“世子的寒毒……清了!
彻底清了!”
阿芷的声音都在发颤,“师父说,脉象平稳有力,再无寒毒侵扰之象!
世子爷……好了!”
“真的?!”
林小满霍然起身,动作太大,带翻了旁边那碗黑乎乎的药汤。
浓稠的药汁泼洒一地,染黑了青砖,倒像是提前泼墨庆祝的山水画。
“那……那我是不是……能回家了?”
她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和希冀。
“当然能!
世子爷都好了,你还留在这儿做什么?”
阿芷真心为她高兴,用力抱了抱她。
林小满感觉怀里一沉,低头一看,竟是个沉甸甸的荷包。
“你回去用钱的地方多,这些你拿着,算我一点心意。”
阿芷眼圈也有些红。
林小满的眼泪“唰”地就下来了,紧紧攥着荷包,用力点头:“嗯!
阿芷,你放心,我回去就用这钱,盖间大瓦房,再找个顶顶壮实的庄稼汉,生他三个五个胖娃娃!”
她在心里把那套请辞的说辞翻来覆去演练了无数遍,终于鼓足勇气,踏进了谢珩书房所在的“听松轩”。
谢珩正斜倚在窗边的软榻上假寐,一身玄色锦袍衬得他面容愈发冷峻。
阳光透过窗棂落在他长长的睫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