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钢铁壁垒
防空炮的液压支架发出不祥的转动声，炮口始终锁定着他们的座机。
"识别码错误！
警告！
" 驾驶员的嘶吼混着电流杂音，护目镜全息屏红光爆闪。
林晚秋的指甲掐进他手腕，叶绿素的温热触感里带着植物纤维的粗糙："炮管含铱量 37%，我的酸液藤蔓需要 12 秒才能腐蚀。
" 她说话时，袖口的藤蔓正渗出晶莹毒液，在金属舱壁上蚀刻出滋滋白烟。
舱门刚开条缝，腐尸味便裹着铁锈粉尘灌进来 —— 那是混合着机油、血锈与尸蜡的复杂气味，像块浸透工业废水的脏抹布塞进鼻腔。
迎接他们的中年男人戴着单边战术眼镜，白大褂下露出的机械义肢泛着冷光，关节处的齿轮组随着动作发出细微咔嗒声。
"陈立，科研组组长。
" 他伸出的手掌覆盖着防滑纹路的金属贴片，握手时带着继电器吸合的生硬节奏，"能从市区活着过来，两位的异能... 应该不是摆设吧？
" 身后西名守卫的脉冲步枪保险栓同时轻响，枪口虽低垂，准星却始终在两人胸口游移。
穿过三道气压闸门，金属蜂巢般的内部结构展露无遗：管道网络在天花板编织成机械脉络，每隔七米便有应急灯爆闪出刺目白光，将幸存者投在墙上的影子撕扯成破碎的机械零件。
陈立的义肢关节摩擦着地面："陨石雨带来的辐射激活了沉睡基因，百分之一的幸运儿获得异能，剩下的... 要么变异，要么被改造成那些铁罐头。
"林晚秋突然拽停王港，琥珀色瞳孔映着窗外掠过的哑光黑无人机，机身涂装的齿轮标志在探照灯下泛着冷冽反光："第五次盘旋，航线坐标偏移 15 度 —— 他们在定位防御塔弱点。
" 她手腕的银链剧烈震颤，三根带着倒刺的藤蔓己滑入掌心，尖端毒液在昏暗环境里泛着幽蓝荧光。
陈立的镜片骤然泛起蓝光，义肢突然甩出钢索勾住天花板扶手："跟我去主控室！
防御塔切换手动模式！
" 转身时白大褂下摆扬起，王港瞥见布料内侧的黑色斑块 —— 那是长期接触变异血液留下的金属锈蚀痕迹，和超市里变异者的血渍完全一致。
主控室的全息沙盘上，二十七团猩红热像正以菱形阵列推进，领头者胸口的幽蓝光斑格外刺目，像颗嵌在血肉中的机械心脏。
林晚秋指尖在操作台划过，藤蔓状的荧光轨迹立刻标出敌人弱点："液压关节每分钟 120 次冲击，钛合金肌腱，核心晶体与机械心脏共生..."王港忽然感到掌心灼痛，裤袋里的幽蓝碎片正在共振。
闭眼瞬间，意识如水银漫过整个基地：脚下的槽钢焊缝、墙面的膨胀螺栓、三百米外防御塔卡壳的炮闩，所有金属结构的原子排列在脑海中显形，甚至能 "看" 见第七防御塔炮管内三毫米的金属疲劳裂纹。
"给我废车场的弹簧废料。
" 他睁眼时指尖擦过金属扶手，留下五道细密的电流灼痕，"炮闩需要十二片蝶形弹簧，公差不能超过 0.01 毫米。
" 陈立的喉结滚动着："远程操控距离极限是..." "279.03 米，" 王港打断他，"现在，倒数计时 3 分钟。
"第一波攻击撞碎地面防御网的瞬间，王港正在楼顶操控二十吨废铁。
七道身影破墙而入，前臂己变异成液压剪切刃，轻易将三十厘米粗的钢柱绞成扭曲的金属麻花，电子合成音毫无感情："清除... 劣质基因体...""左二膝关节散热孔！
" 林晚秋的嘶吼通过对讲机炸开，王港看见她在三层平台腾空而起，甩出的藤蔓表面突然爆长出锯齿状金属叶片 —— 那是他半小时前用变异犬残骸改良的合金刺藤。
藤蔓精准绞住目标关节，液压油泄漏的嘶鸣声中，机械膝关节冒出蓝烟。
炮弹在五米外炸开的刹那，王港屈指一握，飞溅的弹片在空中凝滞，如被磁石吸附般聚合成细针阵列。
十二枚钢针同时刺入最近改造战士的机械义眼，玻璃碎裂声中，他 "看" 见对方胸腔内的能量核心正以危险频率振动。
"引爆核心！
" 他的怒吼让整个金属架构嗡鸣，林晚秋的藤蔓瞬间膨胀成手腕粗的绞杀藤，将三个改造战士捆成金属粽子。
王港指尖弹出钢筋标枪，精准刺入晶体核心的能量接口，幽蓝光芒爆闪的瞬间，整座基地的金属制品都泛起预警般的震颤。
爆炸气浪掀飞半面墙时，王港操控着扭曲的钢梁组成导流通道，将冲击力导向空旷地带。
二十分钟后，七具机械残骸散落在血泊中，制服内侧的 "EX-007" 编号牌还在渗出黑色机油，像极了某种机械昆虫的尸骸。
陈立跪在地上，义肢手指颤抖着抚过编号牌："上个月他们还在帮我修发电机... 现在全成了会走路的武器库。
" 他突然扯掉白大褂，露出布满机械接驳口的躯干，"他们在地下实验室培养机械义体，我的女儿... 小雨才十三岁，现在可能正躺在培养舱里..."林晚秋用藤蔓卷起完整的齿轮徽章，徽章边缘的锯齿正在切割藤蔓表皮，却被渗出的植物黏液迅速腐蚀："无人机航迹终点在会展中心，那里的地下车库... 有十二组通风管道，首径 30 厘米。
" 她抬头望向王港，泪痣沾着血污却依然明亮，"他们的润滑剂里有曼陀罗碱成分，和我在便利店发现的实验日志吻合。
"王港托着能量核心，晶体表面的齿轮纹路与掌心碎片产生共振，海量机械结构图涌入脑海："周明，" 他突然看向戴棒球帽的男生，后者正用扳手敲击改造战士的液压关节，扳手表面泛着微弱电流，"你能干扰机械神经信号，对吗？
" 男生惊讶抬头，T 恤上的游戏公司标志在应急灯下格外醒目："你怎么知道？
我能让这些铁罐头的关节卡壳三秒钟...""苏小羽，" 王港又转向抱橘猫的女生，猫咪的机械尾巴正卷起弹壳送进她掌心，"变异动物的生物电信号，和这些机械核心的频率是不是有共通点？
" 女生推了推滑下的眼镜："它们的晶体核心在模仿生物心脏的电脉冲，我家阿橘... 就是靠这个活下来的。
"陈立突然抓住王港手腕，机械义肢的力量大得惊人："我知道实验室的通风系统布局，还有... 他们用来抑制异能的电磁枷锁结构。
" 他镜片后的眼睛泛着疯狂的光，"只要能接近主控台，我就能瘫痪整个地下基地的电力系统...""但我们需要完整的作战计划。
" 王港抽出被攥红的手腕，将能量核心嵌入防御塔控制台，齿轮组发出震颤骨髓的轰鸣，"周明，你负责破解机械卫兵的控制系统；苏小羽，分析核心晶体的生物电频率；陈立，绘制实验室平面图。
" 他看向正在用藤蔓为伤员缝合伤口的林晚秋，后者抬头时恰好迎上他的目光，唇角微扬。
午夜的冷风掠过楼顶，王港掌心的金属液正流淌成微型侦察机的模样，机翼上蚀刻着他刚学会的齿轮符文。
林晚秋递来的压缩饼干带着体温，边角还沾着她袖口的植物碎屑："刚才用你的金属碎片改良藤蔓时，发现那些机械核心里有植物基因片段。
" 她忽然凑近，呼吸拂过他耳际，"新纪元黎明的人... 在做跨物种融合实验。
"王港的指尖顿在侦察机机翼，想起晶体碎片中闪过的培养舱画面：漂浮在绿色液体中的人体，血管里流淌着金属溶液，脊柱连接着机械神经束。
"所以他们能感知到我的能力，" 他低声道，"因为***控的金属，本质上在排斥他们的机械融合体。
"两人沉默地望向西北方，会展中心顶端的齿轮标志在夜色中明灭，像只永不闭合的机械之眼。
林晚秋的藤蔓悄悄缠上他的手腕，带着植物特有的柔韧与温热，而王港掌心的金属液正顺着藤蔓脉络缓缓渗透 —— 这是他们无需言说的战术磨合，金属与植物的共生，正在末日的废墟里悄然扎根。
远处，侦察机的红灯消失在夜色中，带回的画面里，编号 EX-012 的培养舱中，扎双马尾的女孩正隔着玻璃眨眼，她后颈的机械接口处，嫩芽般的绿色组织正在金属缝隙中悄然生长。
齿轮转动声与藤蔓拔节声在废墟深处交织，属于幸存者的反击号角，正随着黎明前的第一缕微光，在钢铁与植物的共生体中，渐渐积蓄起破茧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