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了，他终于呼吸到了没有铁栅栏阻隔的空气。
六月的阳光灼热刺眼，他抬手遮挡，手腕上的表早已停在了十年前的那个雨夜。
"3827，这是你的释放证明和个人物品。
"狱警递过来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入狱时的那部诺基亚手机、一个钱包和一把钥匙。
陈志刚愣了愣，3827，这个代号跟了他十年，几乎取代了他的名字。
"谢谢政府。
"他条件反射地鞠了一躬，随即意识到自己已经自由了。
自由，这个词在他舌尖上滚了滚，尝起来却满是苦涩。
长途汽车站人声鼎沸，陈志刚攥着释放时发放的两百元补助金，买了张回老家的票。
车上，他盯着窗外飞速后退的景色，一切都陌生得可怕。
十年前，这条路两旁还是农田，如今已林立着高楼大厦。
"师傅，城西老街还在吗？
"他忍不住问司机。
"早拆啦！
"司机头也不回，"现在那儿是商业中心，房价三万多一平呢！
"陈志刚的心沉了下去。
燕子家的面馆，就在老街。
第二章 记忆中的面香十年前的那个雨夜，陈志刚记得很清楚。
那时他二十五岁，在一家汽修厂当学徒，燕子是街对面面馆老板的女儿。
每天下班，他都会去要一碗牛肉面，就为了多看她几眼。
那天晚上，他照例去吃面，却看见几个混混在骚扰燕子。
他冲上去理论，推搡中，他抄起桌上的啤酒瓶砸在了对方头上。
血混着雨水在地上蜿蜒，像一条红色的小溪。
"故意伤害罪，判刑十年。
"法官的宣判冰冷无情。
燕子哭成了泪人，在旁听席上喊着会等他。
入狱第一年，燕子每月都来探视。
她总是穿着那件鹅黄色的连衣裙，隔着玻璃对他笑。
她说面馆生意不错，等他出来一起经营；她说学会了做他最爱吃的红烧肉；她说存了些钱，以后可以买个小房子。
第三年，燕子来的次数少了，但每次来都会带书给他。
《汽车维修大全》《电工基础》，她说等他出来开个修理铺。
陈志刚在狱中把这些书翻烂了，幻想着出狱后的生活。
第七年，燕子突然不再来了。
他写信，没有回音；托狱友打听，只听说老街拆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