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脸伸过来蹭蹭,看你这穷骨头能沾上点金粉不能?!”
钞票砖块裹着蛮横的风声,狠狠砸在张翠花枯槁的左脸上。
棱角锐利的钱垛子边缘像把钝刀,撞在颧骨上发出沉闷的“噗”声。
崭新的百元大钞哗啦炸开,红色的纸片混着唾沫星子,劈头盖脸砸了她满头满脸。
张翠花“呃”一声闷哼,瘦小的身子被砸得向后踉跄两步,“咚”地撞上冰凉的土墙才没倒下。
额头***辣地痛,鼻子里一股热流涌出,铁锈味瞬间混进了劣质油墨那生冷刺鼻的气息里。
血线蜿蜒着淌过她沟壑纵横的灰黄脸颊,滴落在胸前满是补丁的旧褂子上。
散落的钞票黏在她稀疏灰白的鬓角,像戴了顶染血的花冠。
她抬手想挡,手腕抖得像风里的枯叶。
那点想捂住脸颊止疼的动作,只扯动了她嘴角撕裂的皱纹,浑浊的老泪混着血水往下淌。
她低着头,不敢看,粗糙开裂的手指神经质地抠着墙上剥落的泥块,喉咙里发出破风箱似的、压抑到极致的抽气声。
“瞧清喽!
老陈家婆子!”
王老根的声音又冷又硬,像冻透的石块砸在冰面上。
他一只粗糙黢黑、指甲缝里嵌满黑色油泥的大脚丫子,嫌弃地拨开脚边一张沾了泥巴的红色票子,仿佛那是什么腌臜秽物。
他的手指点着堂屋中间油腻木桌上那座码得齐整方正、红得刺眼的钞票堡垒,每一捆都像被勒紧了脖子的红砖。
“这才叫钱!
三十万现大洋!
新崭崭刚从农信社抬出来的!
买你这副穷骨头架子,够买你祖宗八代的坟头土了!”
张翠花肩膀更狠地缩起来,人几乎要跪到地上去:“老根兄弟……俺、俺们实在拿不出……”“拿不出?!”
王老根猛地拔高嗓门,房梁上陈年的灰扑簌簌往下掉。
他两步跨过去,一把薅住张翠花散落在颊边的几根灰白头发,蛮力地把她那颗佝偻着的脑袋拽抬起来,逼着她看向桌上那堆令人窒息的红光。
“睁开你那狗眼珠子好好瞅瞅!
老子这三十万,是给我儿讨媳妇办排场的!
是拿香烛油火烧出来的!
是垫在我王家独苗根脚底下做泰山石敢当的!
是救命的钱!
你那儿子算个什么东西?
茅坑里的蛆!
也配打这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