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初见帝后
富察皇后斜倚在明黄软榻上，绣着并蒂莲的丝帕掩住唇间咳意，苍白的指节攥得帕角发皱。
案头摆着的药碗己凉透，太医院新进的千年人参熬出的浓汤，也暖不透她日渐冰冷的身子。
"皇后娘娘，该换药了。
"宫女的声音怯生生的，在空旷的寝殿里显得格外单薄。
富察容音轻轻摇头，目光落在窗棂外摇曳的竹影上，恍惚又见着永琏和永琮牙牙学语的模样。
两个孩子先后夭折的剧痛，如附骨之疽，将她的生机一点点蚕食殆尽。
乾隆匆匆踏入殿内，玄色衮服上还带着北风卷来的寒气。
见皇后虚弱模样，他心头一紧，忙握住那只毫无温度的手："容音，你要坚持住。
朕听闻宫外有座玄清观，里头住着位悬壶济世的神医，定能医好你的病。
"富察容音抬眸，虚弱地笑了笑。
帝王眼中的焦灼让她心疼，指尖轻轻抚过乾隆眉间的纹路："皇上日理万机，何苦为臣妾奔波......"话音未落，又是一阵剧烈咳嗽，指缝间渗出的血珠，在丝帕上绽开红梅。
乾隆神色一凛，猛地起身唤道："李玉！
备轿出宫！
"他转身将富察皇后打横抱起，锦被裹住她单薄的身子。
皇后惊呼一声，下意识环住他的脖颈，发间的东珠流苏轻轻晃动。
"别怕，朕这就带你去寻良医。
"乾隆大步流星往外走，脚步声在长廊上回荡，惊起檐下栖息的白鸽。
宫门外，八抬大轿早己等候多时。
寒风卷着细雪扑在轿帘上，乾隆将皇后紧紧护在怀中，掌心贴着她冰凉的后背，恨不得这轿子能再快些。
队伍浩浩荡荡出了城门，朝着玄清观疾驰而去，马蹄声踏碎了城郊的寂静。
此时的玄清观内，小燕子正蹲在药田边查看新种的冬葵。
寒风掠过她的粗布棉袄，鼻尖被冻得通红。
忽听得山道上传来嘈杂人声，抬头望去，只见一队侍卫骑马开道，明黄伞盖在暮色中格外醒目。
"这是......"小燕子还未反应过来，便见李玉掀开轿帘，乾隆抱着富察皇后走了出来。
皇后苍白如纸的面容，与帝王焦急的神色，让她心头一震。
"可是玄清观的大夫？
"乾隆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朕的皇后身患沉疴，还请姑娘施以援手。
"小燕子连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恭敬行礼："民女正是。
皇上皇后请进观内。
"她引着众人进了厢房，将皇后安置在自己的榻上。
借着油灯昏黄的光，小燕子仔细为皇后把脉，指尖触到那微弱虚浮的脉象，心头便是一紧。
"皇后娘娘这是......"小燕子沉吟片刻，"接连失子之痛郁结于心，又兼气血大亏，经年累月损耗了根本。
"她望向乾隆，见帝王眼中闪过痛楚，又接着道，"不过尚有转机。
民女需采些山中灵药，再辅以静心调养之法，或许能慢慢将底子补回来。
"乾隆握紧皇后的手，转头看向小燕子："若能医好皇后，姑娘但有所求，朕必应允。
"小燕子摇了摇头，目光清澈："民女只求皇后娘娘早日康复。
山野之人，别无所求。
"说罢，她转身取来笔墨，写下药方。
字迹虽不工整，却透着一股认真劲儿，"这药方需用子午时分的露水煎服，明日一早，民女便进山采药。
"富察皇后看着眼前这个衣着朴素的姑娘，恍惚间想起年少时在后花园遇见的野丫头，同样的倔强与真诚。
她虚弱地扯出一抹笑："有劳姑娘了......"当夜，玄清观的油灯亮至天明。
小燕子守在灶台前，用陶罐熬煮安神的汤药，火光映照着她专注的脸庞。
山风呼啸，却吹不散这小小的一隅温暖，也吹不散一个悬壶济世的医者，与一位帝王皇后，在命运交错间结下的奇妙缘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