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蒸汽佛窟·敦煌星图
表盘玻璃内侧凝结的青铜锈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吞噬着罗马数字。
这位匈牙利探险家不知道，二十西小时前他在莫高窟第17窟撕下的《金刚经》残页，此刻正在骆驼背囊里渗出淡蓝色黏液。
陆熵在窒息中醒来，喉咙残留着青铜汁液的灼烧感。
藏经洞潮湿的空气中飘着藏香与机油的混合气味，他右手下意识摸向腰间——那柄商朝玉钺变成了德国毛瑟手枪，枪管上篆刻着大篆铭文："元光元年，御史大夫监制。
""哑巴，把这筐经卷搬出去！
"王道士的拂尘抽在脊背，陆熵突然听懂对方浓重的甘肃口音中夹杂着二进制代码的嘀嗒声。
当他抱起经卷时，最上层的《般若心经》突然泛起金属光泽，西夏文字在羊皮纸上重组为纳米机器人结构图。
洞窟外传来骆驼的惨嘶。
陆熵冲出甬道时，看见斯坦因的探险队员正在量子化。
他们的英式猎装如像素般崩解，露出体内青铜齿轮与硅晶片的混合结构。
领头测绘师的面部裂开机械口器，用伦敦东区口音尖叫："文明污染超过阈值！
"王道士的拂尘突然喷射蒸汽，滚烫的白雾中伸出机械佛手。
那些正在搬运经卷的僧人撕开袈裟，露出后背的差分机齿轮组，诵经声化作莫尔斯电码在洞窟间震荡。
陆熵的手枪自动上膛，准星里浮现出商朝星图——子弹轨迹竟与三千年前他射向青铜祭司的骨箭完全重合。
"砰！
"中弹的斯坦因没有流血，怀表坠地碎裂的瞬间，微型核反应堆的蓝光吞没了整片戈壁。
陆熵扑向最近的经书箱，指尖触及《维摩诘经》的刹那，梵文突然立体悬浮，组成二十三世纪的空间站结构图。
敦煌星图完整度37%机械提示音在耳蜗深处响起时，陆熵发现自己的道袍正在纤维化。
粗布麻衣褪成纳米防护服，腕间浮现的倒计时显示：距离藏经洞量子坍塌还剩7分31秒。
哑巴画匠突然抓住他的手腕。
这个从不开口的敦煌匠人用颜料笔在洞壁疾书，赭石粉末混合着青铜汁液，勾勒出商朝祭坛的俯瞰图。
当最后一笔落下时，整面壁画突然开始逆向绘制——飞天手中的琵琶化作骨笛，璎珞变成数据电缆，飘带重组为基因链。
"你......"陆熵的瞳孔骤然收缩。
画匠脖颈处蔓延的青铜纹路，与商朝那位巫祝女被献祭前的症状完全相同。
远处传来王道士的嘶吼，他的道冠炸开，露出颅骨内转动的青铜浑天仪。
量子化的斯坦因在蓝光中重组，手中《金刚经》残页燃烧着幽绿火焰："观测者，你来得太迟了。
"经书灰烬里浮现的却是二十二世纪林镜车祸现场的监控画面，挡风玻璃裂纹正与青铜鼎裂痕重叠。
陆熵的太阳穴突突跳动，前世记忆如高压电流贯穿神经。
他夺过哑巴手中的颜料瓶泼向洞顶，朱砂与石青在空气中混合成纳米机器人集群，瞬间啃食掉正在坍塌的量子屏障。
当最后一丝蓝光消散时，他看见自己倒映在斯坦因怀表碎片中的面容——左眼是商朝奴隶的刺青，右眼流转着数据洪流。
"小心...轮回协议..."哑巴突然开口，声音却是林镜的电子合成音调。
画匠的皮肤如经卷般剥落，露出下面赛博格躯体的瞬间，陆熵的手枪自动对准了她的眉心。
莫高窟突然响起《广陵散》的变奏，这是文明崩溃的前奏。
所有正在量子化的僧人与探险队员同时定格，他们撕裂的胸膛里伸出青铜枝条，在月光下绽放出敦煌星图的全息投影。
陆熵的纳米防护服突然反向包裹住哑巴，在皮肤上烙出"归零纪元"的篆体警告。
当第一缕晨光刺破戈壁时，陆熵在废墟中拾起半枚青铜钥匙。
钥匙齿痕与二十三世纪实验室的量子锁完全匹配，柄部刻着细如发丝的小楷："大中祥符三年，曹氏供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