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华清宫里的“活标本”与暗流
林晚意躺在柔软的锦被里，脖子上缠着厚厚的白色棉布，只露出一张没什么血色的脸。
她闭着眼，呼吸平稳绵长，仿佛陷入了深沉的睡眠。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意识清醒得像浸泡在冰水里。
太医留下的药膏带着薄荷的凉意，暂时缓解了***辣的疼痛，但每一次细微的吞咽动作，都像有砂纸在摩擦喉咙。
更让她心惊的是门外那两道如同石雕般、几乎听不见呼吸声的影子——皇帝派来的监视者。
他们像两尊门神，也像两道无形的枷锁，将她牢牢锁在这看似舒适的囚笼里。
“祥瑞？”
林晚意在心中嗤笑。
封建帝王自欺欺人的把戏罢了。
老皇帝那浑浊眼底一闪而过的精光，她可没漏看。
那绝不是一个迷信老头看到“祥瑞”的单纯喜悦，更像是……一头老迈的秃鹫，发现了一块能让他苟延残喘甚至重获力量的腐肉。
他在评估她的价值，也在警惕她的“异常”。
原主林晚意的记忆碎片，如同沉船打捞上来的破烂瓷器，带着水渍和淤泥，零散地、模糊地冲击着她的大脑。
她费力地拼凑着：一个家世普通、空有美貌、被皇帝一时兴起纳入后宫的可怜女子；一个在后宫倾轧中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透明贵妃；一个因皇帝病重、被皇后一派以“情深义重”之名推出来殉葬的牺牲品……懦弱、胆怯、逆来顺受。
这就是原主的关键词。
林晚意无声地叹了口气。
这开局身份，简首是地狱模式里的噩梦难度。
唯一的“金手指”——那个报错后强制休眠的破烂系统——现在也彻底死寂，像一块没电的板砖，怎么在脑海里戳都没反应。
指望不上系统，只能靠自己了。
活下去！
必须活下去！
而且要活得有价值，让那个老皇帝舍不得杀她！
一个清晰的念头在她脑中成型：**展现“价值”，让皇帝觉得她这个“祥瑞”有用！
**什么价值？
她一个现代科研人员，在这落后的古代，能展现什么价值？
科学！
知识！
技术！
林晚意的思维飞速运转起来。
提纯酒精？
制作抗生素？
改良农业？
发明火药？
不行，这些都太超前、太危险，一个弄不好就是“妖言惑众”、“图谋不轨”，死得更快。
必须从最微小、最不起眼、但又最能“神化”她“祥瑞”身份的地方入手。
她需要一个契机，一个能让她小范围、安全地“显圣”的机会。
就在她绞尽脑汁盘算时，偏殿那扇沉重的雕花木门，被无声无息地推开了一条缝隙。
没有脚步声。
只有一股极其微弱、却无法忽视的、带着冷冽皂角味的气息，如同暗夜中悄然弥漫的寒雾，侵入了弥漫着药香的室内。
林晚意全身的汗毛瞬间倒竖！
心脏猛地一缩，几乎要跳出嗓子眼！
是他！
萧彻！
他怎么进来的？！
外面那俩“门神”是摆设吗？！
她死死闭着眼，努力控制着呼吸的节奏，不让一丝一毫的异样泄露出来。
但身体的本能反应却难以完全抑制，藏在被子下的手指，不受控制地微微蜷缩了一下。
那道冰冷的目光，如同实质的探针，从门口的方向投射过来，在她“沉睡”的脸上停留了片刻。
那目光带着审视、探究，还有一种毒蛇锁定猎物般的专注，仿佛要将她每一寸伪装都剥开。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偏殿里静得可怕，只有她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声在耳边轰鸣。
终于，那目光移开了。
林晚意感觉到那道气息的主人似乎并没有再靠近，反而像是在门口阴影里静静观察着什么。
他在看什么？
林晚意强忍着睁开眼的冲动，用尽所有感知去捕捉空气中的异样。
片刻之后，极其轻微的、几乎细不可闻的衣料摩擦声响起，接着是窗棂处传来一声比落叶飘落还轻的微响。
那股冷冽的气息，如同潮水般退去，消失得无影无踪。
走了？
林晚意依旧不敢放松，又等了足足一刻钟，确认外面没有任何异动，才极其缓慢、极其小心地掀开一点眼缝。
昏暗的光线下，偏殿内空无一人。
门缝依旧是她感知到气息时的那条缝，仿佛从未有人动过。
窗纸完好无损。
但林晚意的目光，却猛地定在了靠近门口的地面上。
那里，落着几片极小的、新鲜的木屑。
她的心脏再次狂跳起来！
目光锐利地扫向门轴上方那根用来固定厚重门扉的、不起眼的木楔子！
她记得很清楚！
之前太医和宫人进出时，这扇门开关都很顺滑，没有异响。
但现在……萧彻刚才在检查门轴？
或者说，他在确认这扇门是否被人动过手脚？
比如……那根被替换过、导致白绫意外断裂的木楔？
林晚意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椎骨窜上来。
这个萧彻，心思缜密得可怕！
行动也快得诡异！
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在监视者的背后，他竟能如此悄无声息地潜入，精准地探查他想要的信息！
他果然在查白绫断裂的真相！
而且，他显然没有完全相信她“意外获救”的说法！
他怀疑她，或者说，怀疑她背后有人！
这个认知让林晚意既心惊肉跳，又隐隐看到了一丝希望。
如果萧彻也在追查真相，那他们就有了一个共同的、潜在的敌人——那个真正想要她命（或者想要萧彻背黑锅）的人！
这或许……能成为她撬动这位未来暴君的一个支点？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刻意放轻的脚步声和低语。
“娘娘还没醒吗？”
“没有，一首睡着呢。
陛下那边……”是监视她的太监在交谈。
林晚意立刻闭上眼睛，恢复“沉睡”状态，但大脑却在高速运转。
萧彻的深夜探访，像一剂强心针，也像一盆冰水，让她彻底清醒。
这深宫里的暗流，比她想象的更加汹涌。
她必须尽快恢复体力，找到自保和展现价值的机会。
她需要一个实验室！
哪怕是最简陋的！
一个能让她施展“科学魔法”的舞台！
她的目光，在昏暗的室内逡巡，最终落在了墙角那个小小的、用来焚烧废纸的铜盆上。
一个微小、安全，又能制造“祥瑞”效果的实验，在她脑海中渐渐成型。
就从……制造一点纯净的“仙露”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