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恒掐死我那晚,我发誓,若有来生,定让他生不如死。再睁眼,我回到了抽签选妃当日,
裴恒正对我露出伪善的笑容。他以为我还是那个为爱痴狂的傻子,殊不知,
我已披上恶女外衣。我当众宣称,为了裴恒,我愿嫁给京城最凶残的陆家小将军,替他挡灾。
裴恒的脸瞬间煞白,他算计好的一切,被我一句话彻底搅乱。他以为他重生是来弥补我的,
却不知,我重生是来让他后悔的。当他看着我与陆沉并肩而立,笑谈风月时,他终于明白,
他亲手将我推向了深渊,而我,却在地狱里开出了最艳丽的恶之花。
01喉咙上那股被死死掐住的窒息感,又一次席卷而来。那双曾含情脉脉的眼,
在东宫冰冷的烛火下,只剩下无尽的厌恶。他修长的手指死死扣住我的喉咙,
一字一句地宣判我的***:“苏晚月,你真叫我恶心。若有来生,我绝不会再看你一眼。
”我猛地睁开眼,胸口剧烈起伏,大口地呼吸着。入眼的不是东宫的帐顶,
而是承天殿华丽的鎏金穹顶。四周熏香袅袅,那股沉闷的檀香味,压得人喘不过气。耳边,
是内侍监尖细的嗓音,拉长了调子,
在大殿里嗡嗡作响:“吉时已到——请太子殿下抽正妃签!”我……回来了?
我僵硬地转动脖子,视线越过层层叠叠的朝臣,落在了那个身穿明黄太子常服的男人身上。
裴恒。他正站在金案前,脸上挂着我熟悉到骨子里的温润笑容,那笑容悲悯又无奈,
仿佛在为即将到“手”的命运而惋惜。他隔着人群看向我,
眼神里带着一丝我如今才能看懂的、猫捉老鼠般的怜悯和算计。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就是这副伪善的嘴脸,骗了我整整十年。我为他敛财,为他铲除异己,为他双手沾满血腥,
助他从一个无权无势的皇子,一步步登上太子之位。可最后呢?他登基前夜,
为了给他心心念念的白月光阮黎一个清清白白的皇后之位,亲手在东宫了结了我。
他说我恶毒,善妒,是我玷污了他。而现在,
我重生回到了改变我命运的这一天——抽签选妃。前世,就是在这场大典上,
裴恒“无奈”地抽中了代表我的签,而我,则感动得涕泗横流,以为是上天注定的缘分。
现在想来,不过是他算计好的又一步棋。他需要我苏家的财力,需要我父亲的兵权,
更需要我这把最好用的刀。内侍监已经将雕花签筒递到了裴恒面前。他伸出手,
那双曾掐断我呼吸的手,此刻正要去抽取决定我命运的竹签。不。我的命运,
凭什么再由他决定?“等等!”就在裴恒指尖即将触碰到签筒的瞬间,
我清冷的声音划破了大殿的肃静。我能感觉到,无数道目光瞬间聚焦在我身上,
带着惊愕、不解、还有看好戏的玩味。身旁的侍女吓得脸色发白,伸手想拉我的衣袖。
我轻轻拨开她的手,一步步从席位上站起,走向大殿中央。脚下踩着厚重的宫毯,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前世的尸骨上,沉重,却又坚定。
我能清晰地看到裴恒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丝错愕和被打断计划的愠怒。
他看着我,眼神里带着警告。我却对他视而不见,直接对着高位上的皇上,屈膝一福,
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启禀皇上,臣女苏晚月,心悦太子殿下,愿为殿下分忧。
”大殿里响起一片细碎的议论声。谁不知道我苏晚月痴恋太子裴恒,这话本不稀奇。
裴恒的脸色稍缓,似乎觉得一切又回到了他的掌控之中,
他甚至对我露出一个“别闹”的安抚笑容。可我接下来的话,却像一记惊雷,
劈在了所有人头顶。“臣女听闻,陆家小将军陆沉,克父克母,命格凶煞,乃京城第一凶神。
臣女不才,曾有高僧批命,说臣女命格贵重,能镇压一切邪祟。为保太子殿下日后安稳顺遂,
国祚绵长,臣女苏晚月,愿放弃太子妃之选,请皇上赐婚,嫁于陆家小将军,
为殿下挡此凶煞!”我一番话说得“大义凛然”、“情真意切”,仿佛真是为了心爱之人,
不惜跳入火坑的痴情女子。“轰”的一声,整个大殿彻底炸开了锅。
所有人都用看疯子一样的眼神看着我。嫁给陆沉?那个年仅十六岁便上阵杀敌,杀人如麻,
据说能止小儿夜啼的活阎王?那个传闻中三任未婚妻都在订婚后暴毙的天煞孤星?我抬起眼,
直直地看向裴恒。他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那双总是带着温和笑意的眼睛里,
第一次出现了毫不掩饰的震惊、愤怒,和一丝……我看得懂的恐慌。他算计好的一切,
被我一句话,彻底搅乱了。京城,要变天了。而这天,是我亲手捅破的。02龙椅上的皇上,
那双总是半眯着的眼睛,此刻完全睁开了。他深沉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落在我身上,
带着审视,带着惊疑,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玩味。他显然也没料到,
一场走流程的选妃大典,会被我这个小小的兵部尚书之女,搅出这么大的浪来。“苏晚月,
你疯了!”裴恒的脸难看到了极点,他几乎是踉跄着几步冲到我身边,
那身明黄色的太子常服都带起了风。他压着嗓子,
声音里全是烧得滚烫的怒火:“你知道陆沉是什么人吗?你这是在找死!马上,给父皇认错!
”他伸手想来抓我的手腕,想把我拖回去。我脚下轻轻一错,他便抓了个空。我看着他,
心里只想笑。他急了,他当然急了。前世,他踩着我苏家的尸骨登顶,功成名就后,
再一脚把我踹进地狱。这一世,他大概也是抱着同样的目的回来,
想舒舒服服地再走一遍他的康庄大道。而我,就是他那条路上最重要的一块垫脚石。现在,
这块垫脚石自己长了腿,不仅不给他垫了,还要跑到他最忌惮的武将家里,
嫁给他最看不顺眼的“死对头”陆沉。他精心搭建的牌楼,第一块砖就塌了,他能不急吗?
我懒得理他,再次对着龙椅上的皇上叩首,声音里带了点恰到好处的颤音,像是激动,
又像是委屈。“皇上,臣女没有疯。臣女对殿下之心,日月可鉴。”我顿了顿,
感觉裴恒的视线几乎要在我的后背上烧出两个洞。“正因如此,
臣女才不愿看到殿下被任何不祥之事缠身。陆小将军的传闻,京中人尽皆知,
若此等凶煞之命留在京中,于太子,于皇家,终是隐患。臣女愿以己身为盾,为殿下,
为我朝,挡下这未知的灾厄。请皇上成全!”我这番话,句句不离“为太子”,
字字都是“我牺牲”。这顶用忠心和痴情编织的高帽子扣下来,谁能反驳?说我自私?
我都准备嫁给活阎王了。说我别有用心?我的心意全天下都知道是为了太子殿下您啊。
裴恒气得浑身发抖,嘴唇哆嗦着,想骂我,却发现我的理由无懈可击。
他总不能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说:“不行!苏晚月你必须嫁给我!你是我计划里的一环!
”他只能憋屈地看着我,那眼神,像是恨不得生吞了我。皇上的目光在我俩之间来回扫了扫,
最后,落在了角落里一个一直沉默不语的敦实身影上。陆沉的父亲,陆大将军。
一个刚毅木讷的武将,此刻也是一脸的震惊和茫然。皇上沉吟了片刻,缓缓开口,
声音威严:“陆爱卿,你意下如何?”陆大将军出列,
抱拳的声音都透着一股子粗粝:“臣……全凭皇上做主。只是小儿他……脾性古怪,
怕是会委屈了苏小姐。”“不委屈!”我立刻抢话,生怕这事黄了,“能为殿下分忧,
是臣女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好一朵情深义重、善解人意的解语花。
我偷偷用余光瞟了一眼裴恒,他那张俊美的脸,已经由白转青,由青转紫,
精彩得像个调色盘。“好!”皇上终于一拍龙椅扶手,金口玉言,“苏氏晚月,深明大义,
忠贞可嘉,朕心甚慰!既如此,朕便成全你的忠义之心!”他高声道:“传朕旨意,
册封兵部尚书之女苏晚月,为陆沉将军之妻,择日完婚!另,太子妃人选,改日再议!
”圣旨一下,尘埃落定。我平静地叩首谢恩:“臣女,谢主隆恩。”我身旁的裴恒,
再也撑不住了。他眼睁睁看着我被赐婚给他的“死对头”,看着他重生以来所有完美的算计,
瞬间化为泡影。那股极致的愤怒、憋屈和失控感,像一头失控的野兽,猛地冲上他的喉头。
“噗——”一口鲜血,猛地从他口中喷出,溅湿了他明黄色的衣襟,红得触目惊心。
“太子殿下!”“快传太医!”大殿瞬间乱作一团,太监宫女们手忙脚乱地围了上去。
我冷漠地瞥了一眼那个被众人团团围住、狼狈不堪的身影,嘴角勾起一抹无人察觉的冷笑。
03不出三天,我苏晚月“为爱牺牲,以身饲魔”的事迹,就跟长了翅膀似的,
飞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茶楼的说书先生唾沫横飞,
差一点就把我塑造成了为爱奔赴刀山火海的痴情烈女。但传言这东西,传着传着就变了味。
“听说了吗?那苏家小姐,为了攀上太子殿下,真是脸都不要了!”“可不是嘛,
如今又想出嫁给陆家那个活阎王来博同情,我看她比陆沉还疯!”“啧啧,一个恶女,
一个凶神,这下可有热闹看了,天生一对!”于是,“京城第一痴情女”的头衔还没戴热乎,
我就成了“京城第一恶女”。我不在乎。恶女?总比前世那个蠢死的痴情女要强。三日后,
我穿着一身再简单不过的嫁衣,在一片同情、怜悯和看热闹的目光中,
被一顶小轿抬进了陆家的大门。没有十里红妆,没有宾客盈门,甚至连吹锣打鼓的都没有。
安静得像是一场葬礼。正合我意。轿子落地,喜娘为我掀开轿帘,
那张脸上堆着的笑比哭还难看。我扶着她的手走出来,
抬头便看到了我这一世的夫君——陆沉。他没穿喜服,只一身玄色劲装,
衬得他身形愈发挺拔修长。他比我想象中要年轻,眉眼深邃,鼻梁高挺,薄唇紧抿,
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冷气。他确实像一柄刚从血水里捞出来的利剑,锋芒毕露。
但他并非面目可憎,反而……俊美得有些过分。只是那双眼睛,太冷,太沉,
像一潭不见底的寒潭,正一瞬不瞬地盯着我,像在打量一件货物,要估算它的价值。
“你就是苏晚月?”他开口,声音比我想象中要低沉,带着军营里常有的沙哑。“是。
”我抬起下巴,迎上他的目光,半点不怵。既然要做恶女,就要做到底。
我环视了一圈冷冷清清的院子,和几个站得远远的、战战兢兢的下人,故意挑剔地皱起眉。
“陆小将军,这里就是我的新房?未免也太寒酸了些。我苏家嫁女,可不是来住这种狗窝的。
”话音刚落,那几个下人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头垂得更低了。
陆沉身后的一个副将模样的男人脸色一沉,往前踏了半步,刚要开口,
却被陆沉一个眼神给钉在了原地。陆沉的目光依旧落在我脸上,那审视之中,
似乎多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兴味。“哦?”他挑了挑眉,“那苏小姐想住什么样的?
”“我要东边采光最好的那间院子,里面的摆设全部换成金丝楠木的,
地上要铺波斯的羊毛地毯,还有,”我伸出手指,慢悠悠地划过那几个下人,
“我不喜欢这些人,看着碍眼,全都给我换了。”我把一个骄纵跋扈的恶女形象,
演得淋漓尽致。我就是在试探他,试探这个传说中“活阎王”的底线。我以为他会暴怒,
会拂袖而去,甚至会拔剑把我砍了。然而,他只是静静地看了我片刻,然后,嘴角动了动,
扯出一个没什么笑意的弧度。“好。”只有一个字。他转身,
对身后的副将吩咐道:“照她说的办。东院收拾出来,去库房把最好的东西都搬过去。人,
去牙行重新买一批机灵的。”那个副将的下巴差点掉在地上,一脸“将军你疯了”的表情,
但在陆沉的注视下,还是只能憋屈地领命而去。我愣住了。这……就完了?
我准备好的一肚子应对他暴怒的台词,全都堵在了喉咙里,不上不下。他这反应,
完全不在我的预料之内。陆沉没再看我,径直转身,丢下一句:“你随意。
”便大步流星地朝着演武场的方向走去,仿佛刚才答应我那些无理要求的不是他一样。
我站在原地,看着他高大孤冷的背影,心中第一次对这个男人产生了强烈的好奇。他走了,
院子里那股压得人喘不过气的气场才散去。我慢悠悠地踱步,
一个刚被分过来伺候我的小丫鬟战战兢兢地端来一杯茶。我接过来,连看都没看,手一歪,
整杯茶就泼在了地上,溅湿了她的裙角。“这么烫的茶,是想谋杀主母吗?
”小丫鬟吓得“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浑身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心里没有半点波澜。恶女的名声已经在外,若我不坐实了它,
往后还不知有多少麻烦。我就是要让这陆府上下所有人都知道,我苏晚月,不好惹。
这位京城第一凶神,似乎……和我认知里的不太一样。他究竟是真的暴戾凶残,
还是……另有隐情?我进入陆府,究竟是跳进了另一个火坑,
还是找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庇护所?夜里,
我躺在那个只用了半天就按我要求布置好的东院里,鼻尖是金丝楠木独有的清香。
一切都安静得可怕。没有了前世在苏家时,母亲的唉声叹气,也没有了在东宫时,
裴恒那些莺莺燕燕的吵闹。只有我一个人。我看着头顶精致的帐幔,忽然觉得,这陆府,
或许比我想象的,要有意思得多。04我在陆府“作威作福”的日子,
很快就传到了裴恒的耳朵里。他不甘心。一个被他弃之如敝履,
本该在陆家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女人,居然过得有滋有味,
甚至还把那个活阎王陆沉拿捏得死死的。这让他如何能忍?于是,他开始对我进行试探。
第一次,是在京郊的普陀寺。我借口为陆家祈福,实则是想躲个清静。没想到,
这清静如此短暂。在一棵挂满红绸的百年姻缘树下,裴恒拦住了我的去路。“晚月,
”他一开口,就是那副我熟悉到想吐的痛心疾首的模样,“你何苦如此作践自己?我知道,
你嫁给陆沉,是在与我赌气。”他往前一步,试图拉近距离,声音压得更低,
带着他自以为是的深情。“你若现在后悔,我便去求父皇,我……”“太子殿下。
”我冷冷地打断他,声音不大,却让周围几个偷听的香客都缩了缩脖子,“您是不是忘了,
我已经嫁人了?当着我夫君家的护卫,说这些不清不楚的话,是想让我回府后被家法处置吗?
”我故意提高了音量,眼神轻飘飘地扫过周围,那些看热闹的目光立刻躲闪开去。
裴恒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晚月,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他咬着牙,不肯放弃,
“你忘了我们一起在这树下许的愿了吗?你说,愿生生世世……”“忘了。
”我回答得干脆利落,两个字像两记耳光,抽得他后面的话全咽了回去。
我甚至懒得再看他那张扭曲的脸,直接对着身后的陆府护卫道:“还愣着干什么?
有不三不四的人挡路,不知道用手里的刀鞘清一清吗?陆将军养你们是吃白饭的?
”我的话尖酸刻薄,毫不留情。两名高大的护卫对视一眼,立刻上前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