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魔渊绝境,残石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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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粘稠,带着刺鼻硫磺和腐烂气息的黑暗,如同沉重的铅汞,从西面八方挤压过来,包裹着林霄残破的身躯。

万葬魔渊,这个灵域闻之色变的生灵禁区,用它独有的死寂和绝望,欢迎着新的“住客”。

“噗通!”

林霄重重砸在一片湿滑、充满弹性的物质上,并未粉身碎骨,反而像是陷入了一滩巨大的、***的肉冻。

巨大的冲击力让他本己濒临崩溃的身体再次受到重创,断裂的左腿骨茬狠狠刺入周围的“肉冻”,剧痛如同电流瞬间贯穿他麻木的神经,将他从意识溃散的边缘强行拽回。

“呃……” 一声痛苦的***不受控制地从喉咙深处挤出,带着浓重的血腥气。

他艰难地睁开被血污糊住的眼睛,视野里只有一片浓得化不开的黑暗,绝对的黑暗。

神识如同被无数钢针攒刺,剧痛难忍,只能勉强感知到身体周围数尺——那是一片令人作呕的暗红色淤泥沼泽,无数破碎的骸骨和不明生物的腐烂残肢半沉半浮其间,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恶臭。

空气沉重得如同液体,狂暴混乱的灵气流如同无形的刀刃,每一次呼吸都刮擦着肺腑,带来***辣的痛楚。

修为尽废,经脉寸断,丹田破碎如漏勺,金丹……早己在蚀骨化灵散的侵蚀下彻底消散。

曾经傲视同侪的金丹巅峰力量,点滴不存。

身体残破不堪,左腿扭曲断裂,肋骨至少断了三根,内腑在锁灵阵和血狱刀的双重冲击下更是遭受重创。

蚀骨化灵散残余的毒性如同跗骨之蛆,仍在缓慢地侵蚀着他残存的生机。

彻骨的冰冷从身下的腐沼和内心的绝望深处同时蔓延开来。

林霄躺在腥臭的泥泞里,血水混着污泥浸透全身,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牵动着全身的剧痛。

死亡,从未如此真实地迫近。

林镇岳冷漠的脸,林震海狰狞的狂笑,林宏躲闪的眼神,还有那轮猩红的血月,在脑海中疯狂闪回。

恨!

滔天的恨意如同熔岩在胸腔里奔涌咆哮,几乎要将这残躯焚烧殆尽!

“我不能死…我不能死在这里!”

这个念头如同濒死野兽最后的挣扎,支撑着他涣散的意志。

他用唯一还能勉强动弹的右手,死死抠进身下冰冷滑腻的腐泥中,指甲翻卷,指骨生疼,试图拖动这具沉重如山的残躯,离开这片恶臭的沼泽。

然而,现实残酷得令人窒息。

仅仅是挪动一寸,便耗尽了刚刚凝聚起的一丝力气,剧痛如同潮水再次将他淹没。

更可怕的是,这细微的动静,似乎惊动了这片死寂沼泽里某些沉睡的存在。

“呱——!”

一声沙哑刺耳的怪叫突然从头顶的黑暗中响起,带着贪婪的兴奋。

紧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无数双猩红的光点在浓稠的黑雾中亮起,如同地狱睁开的眼睛,密密麻麻,飞速逼近!

腥风扑面!

腐尸鹫!

一种依靠吞噬腐肉和濒死生灵为生的魔渊低阶妖禽,它们对血腥和死亡的气息有着病态的敏感!

绝望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上林霄的心脏,比蚀骨散更令人窒息。

难道刚刚逃出生天,就要沦为这些肮脏妖禽的口粮?

他不甘!

他怒吼!

却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密密麻麻的红点如同坠落的血色星辰,带着令人作呕的腥风,朝他猛扑下来!

尖锐的喙在黑暗中闪烁着寒光!

就在这时!

嗡——!

一点极其微弱、几乎被妖禽怪叫和腥风掩盖的奇异震颤,突然从他身下那片暗红色的腐泥深处传来!

那感觉,像是有什么东西被他的血液和濒死的绝望气息所触动,从亘古的沉睡中苏醒了一丝!

与此同时,异变陡生!

那些俯冲速度最快、距离林霄头顶己不足三尺的几只腐尸鹫,在即将触碰到他身体的刹那,仿佛撞上了一层无形的、极其微弱的光膜!

猩红的眼中瞬间爆发出极致的恐惧!

“嗤嗤嗤!”

几声轻响,如同滚烫的烙铁烫在猪皮上!

那几只腐尸鹫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身体接触光膜的部位瞬间腾起一缕缕微不可察的黑烟,坚硬的羽毛和利爪如同遇到了烈阳的冰雪,竟开始诡异地消融!

它们发出惊恐到极致的尖啸,如同见了鬼魅,猛地扇动翅膀,拼命地向上、向远处逃窜!

甚至有几只慌不择路,撞在一起,狼狈地跌入远处的腐沼,溅起大片的泥浆。

后面扑来的腐尸鹫群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怪叫连连,扑击的势头猛地一滞,猩红的眼中充满了惊疑不定,盘旋在林霄头顶数丈高的黑雾中,发出焦躁不安的嘶鸣,却再也不敢轻易靠近。

怎么回事?

林霄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

他勉强集中最后一丝残存的神识,艰难地扫向身下那传来微弱震颤的位置。

腐泥之下,似乎埋着什么东西。

他伸出那只沾满污泥和血污的右手,忍着剧痛,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向那片淤泥深处挖去!

冰冷的淤泥混合着腐烂的骨渣和黏腻的组织,触感令人毛骨悚然。

指尖很快触碰到一个坚硬的物体。

他精神一振,不顾指尖被磨破的疼痛,奋力地刨开周围的腐泥。

很快,一个约莫拳头大小、形状并不规则的漆黑石块被他挖了出来。

石块表面布满细密的孔洞,触手冰凉,沉重异常,比同体积的精铁还要重上数倍。

它通体漆黑,仿佛能吸收一切光线,但在那漆黑深邃的表面之下,却似乎有无数极其微小的、难以用肉眼察觉的暗金色光点,如同呼吸般极其缓慢地明灭着。

正是这种明灭,带起了之前那微弱的震颤感。

刚才那无形光膜…是这东西发出的?

林霄死死盯着这块其貌不扬、甚至有些丑陋的黑石。

它看起来毫不起眼,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灵气波动,如同路边的顽石。

但那些凶戾的腐尸鹫,却对它避如蛇蝎!

就在林霄的手指紧紧握住黑石,试图感受其中奥秘的瞬间——嗡!

黑石内部那些微小的暗金光点猛地一亮!

一股微弱却极其玄奥的波动,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瞬间扩散开来!

林霄残破的神识如同被一道无形的闪电劈中!

眼前的世界骤然扭曲、分解!

不再是黑暗的深渊,不再是腥臭的腐沼,不再是盘旋的妖禽!

他“看”到了!

他看到身周那狂暴混乱、如同亿万根杂乱丝线般纠缠碰撞的灵气流!

这些丝线颜色各异,代表着不同属性的狂暴灵气,它们互相吞噬、湮灭,形成恐怖的灵气乱流,足以撕碎任何试图吸收它们的生灵!

他看到头顶盘旋的腐尸鹫体内,一团团浑浊、散发着微弱红光和浓烈死气的能量核心在缓缓搏动,那是它们赖以生存的妖力本源!

其中几只能量核心的边缘,赫然缠绕着一丝丝极其细微、却散发着毁灭气息的暗金色能量丝线——正是刚才接触无形光膜后留下的痕迹!

这丝线如同跗骨之蛆,正在缓慢地侵蚀、分解着那些浑浊的妖力!

他甚至“看”到了自己残破的身体内部:断裂的经脉如同枯死的藤蔓,破碎的丹田如同干涸的池塘,蚀骨化灵散的残余毒性如同墨绿色的蛛网,死死缠绕在每一寸血肉、每一条断裂的经络之上,不断吞噬着那本就微乎其微的生命力!

这一切信息的洪流,以一种超越语言、首达本源的奇异方式,瞬间涌入林霄濒临崩溃的意识深处!

“呃啊!”

巨大的信息冲击让他本就脆弱的神魂如同被重锤猛击,眼前一黑,几乎再次昏厥过去。

紧握着黑石的右手传来一阵滚烫,仿佛握着一块烧红的烙铁!

他猛地松开手,那诡异的“视野”瞬间消失,眼前依旧是令人绝望的深渊黑暗。

黑石跌落在他的胸口,表面的暗金光点恢复了缓慢的明灭,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濒死的幻觉。

但林霄知道,那不是幻觉!

他急促地喘息着,胸腔如同破旧的风箱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

冷汗浸透了他冰冷的额头。

刚才那短暂而恐怖的“洞察”,消耗了他仅存的精神力,带来了剧烈的头痛,但也让他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属于这片狂暴混乱灵气流中的、相对“温和”的青色丝线!

那似乎是…一丝木属性的生机灵气?

虽然同样狂暴,但比起其他属性的毁灭乱流,它蕴含着一丝微弱的生发之意。

一个疯狂而渺茫的念头,如同在无尽黑暗中点燃的第一缕火苗,在他冰冷绝望的心底,顽强地、微弱地跳动起来。

他颤抖着,再次伸出右手,这一次,不再是紧握,而是带着一种近乎朝圣般的虔诚和孤注一掷的疯狂,轻轻覆盖在了那枚冰冷、沉重、布满孔洞的黑色奇石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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