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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十一点,老旧小区的路灯像打瞌睡的老头,光线昏黄又吝啬。陈阿喜拖着灌了铅似的双腿走出单元门,冷风一吹,让她打了个哆嗦,裹紧了洗得发白的薄外套。又一天结束了。
“阿喜啊,明天张阿姨那个体检报告,你记得早点去打印出来,家属下午要来拿!”手机里,主管李翠芬尖利的声音像根针,扎得她太阳穴突突跳。
“知道了,李姐,我一早就去。”阿喜的声音带着掩饰不住的疲惫。
“还有啊,3栋那个赵婆婆的儿子又投诉了,说你上次扶她上厕所磨蹭了五分钟!下次手脚麻利点,别给人落下话柄!我们这行,服务不好就是砸饭碗,懂不懂?”李翠芬的训斥劈头盖脸。
“是是是,我下次注意。”阿喜低声应着,手指攥紧了手机边缘。五分钟?赵婆婆腿脚不便,扶她起身、挪步、坐下,哪一步能快得了?她咽下嘴里的苦涩,挂了电话。微薄的薪水,刻薄的刁难,这就是她——一个底层养老陪诊师的日常。卑微得像墙角无人注意的尘埃。
回家的路要穿过一条窄巷。阿喜加快脚步,只想快点回到她那间小小的出租屋。就在这时,一阵刺耳的摩托车轰鸣由远及近,伴随着一声惊恐的尖叫!
“啊!我的包!”
阿喜心头一跳,借着昏暗的光线看去——只见一辆没挂牌照的摩托车呼啸着擦过一个瘦小的身影!那身影踉跄着扑倒在地,怀里一个毛茸茸的东西也摔了出去。
“张奶奶?!”阿喜一眼认出,那是独居在小区里的张奶奶!她怀里掉出来的,正是她视若珍宝的老猫福宝!
“抢东西啊!救命!”张奶奶挣扎着想爬起来,声音里满是惊恐和无助。
那两个飞车党调转车头,其中一个伸手就要去抓掉在地上的那个老旧挎包——那是张奶奶的命根子,里面装着微薄的养老金和几张为数不多的老照片!
一股热血猛地冲上阿喜头顶!身体比脑子更快,她像颗小炮弹一样冲了过去!
“住手!把包放下!”她张开双臂挡在张奶奶身前,声音因为紧张而发颤,却异常清晰。
“找死啊臭娘们!”开车的混混骂了一句,油门一轰,摩托车猛地朝阿喜撞来!
阿喜瞳孔骤缩!她想躲,可身后就是摔倒在地的张奶奶!电光火石间,她只来得及把张奶奶往旁边用力一推!
“砰!”摩托车擦着她的身体狠狠撞过!巨大的冲击力让她像断线的风筝一样飞了出去,额头重重磕在冰冷坚硬的路沿上!剧痛瞬间淹没了一切意识。
昏迷前的最后一秒,世界仿佛被按下了慢放键。她看到那只摔在一边的黄白相间的老猫福宝,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弓着背,喉咙里发出一种她从未听过的、凄厉到极致的尖啸!
那声音穿透耳膜,直刺脑海,带着滔天的愤怒和无尽的焦急,清晰得如同一个苍老男人在耳边绝望地嘶喊:
**“——滚开!畜生!别碰她!!!”**
紧接着,是无边的黑暗。
……
刺鼻的消毒水味钻进鼻腔,唤醒了陈阿喜的知觉。她费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头顶是惨白的天花板。
“醒了?丫头,你可吓死我了!”一个带着浓重担忧的苍老声音在床边响起。
阿喜艰难地转过头,看到张奶奶布满皱纹的脸,眼眶红红的。老人家枯瘦的手紧紧握着她的手,旁边椅子上,黄白相间的福宝安静地蜷缩着,一双琥珀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张奶奶…您…您没事吧?包…”阿喜声音嘶哑,挣扎着想坐起来,脑袋却一阵剧痛眩晕。
“别动别动!”张奶奶赶紧按住她,“我没事!就是吓着了,福宝也没事。包…唉,被抢走了…里面也没多少钱…就是几张老照片…”老人说着,眼圈又红了,“倒是你,为了护我这把老骨头,遭这么大罪…医生说你脑震荡,额头缝了三针,还有擦伤…”
阿喜的心沉了下去。张奶奶的子女都在国外,很少回来,那点养老金和照片对她来说就是全部念想。
“对不起,张奶奶…我没拦住…”阿喜满心愧疚,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傻孩子!说什么对不起!”张奶奶嗔怪道,眼泪却掉了下来,“要不是你冲出来,我这把老骨头被撞一下,怕是…怕是…”她没再说下去,只是更紧地握着阿喜的手,“医药费你别担心,奶奶给你垫上了。”
“垫上了?”阿喜一惊,“那怎么行!您…”张奶奶平时省吃俭用,那点养老金…
“什么行不行的!你是为了我才伤的!”张奶奶语气坚决,“安心养着,工作的事也别急,我跟你们公司那个李主管说了,替你请两天假。”
李主管?李翠芬?阿喜心里咯噔一下。果然,念头刚闪过,枕边的手机就疯狂震动起来。
阿喜硬着头皮接通,李翠芬那标志性的尖利嗓音立刻穿透听筒,在安静的病房里显得格外刺耳:
“陈阿喜!你怎么回事?!让你下班回家,不是让你去当英雄好汉!多管闲事差点把自己搭进去!公司声誉还要不要了?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家属闹起来,这责任谁负?啊?!”
“李姐,对不起,我当时看到张奶奶她…”
“她什么她!她一个孤老婆子能有什么值钱东西值得抢?就你逞能!现在好了,人躺医院,工作谁顶?我告诉你,这医药费公司可不管!还有,耽误的工作,等你回来都得给我加班补上!听见没有?!”李翠芬机关枪似的训斥根本不给阿喜解释的机会。
“听见了,李姐…”阿喜的声音低如蚊蚋,额头伤口一跳一跳地疼,心里更是堵得慌。保护老人是“多管闲事”,出了事全是她的责任。
“哼!好好养你的‘英雄病’吧!”李翠芬冷哼一声,啪地挂了电话。
病房里陷入一片压抑的沉默。张奶奶气得嘴唇哆嗦:“这…这李主管怎么这样说话!太不像话了!”
阿喜疲惫地闭上眼睛,把苦涩咽回肚子里。这就是她的现实,卑微,无力,做了“好事”反而惹一身骚。她感觉到张奶奶担忧的目光,还有旁边那道安静的、带着温度的视线——是福宝。
她侧过头,对上福宝那双清澈的琥珀色眼睛。那眼神,似乎比平时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像是有千言万语。阿喜只当自己撞坏了脑子,产生了错觉。
窗外的夜色更浓了。老旧小区里,几只夜行的流浪猫轻盈地跃过围墙,悄无声息地融入黑暗。它们互相蹭了蹭头,喉咙里发出只有同伴能懂的、低低的咕噜声。
其中一只玳瑁猫甩了甩尾巴,对着阿喜病房的方向,细声细气地“喵”了一句:
**“瞧见没?就是那个傻乎乎冲上去的两脚兽,磕破头了。她旁边那只老黄白,当时叫得可真够吓猫的…”**
两天后,医生终于放行。走出医院大门,刺眼的阳光让陈阿喜下意识眯了眯眼。额头伤口的隐痛提醒着她那晚的惊魂,张奶奶垫付的医药费单子更像块沉甸甸的石头压在心口。
“唉…”她叹了口气,捏了捏单薄的衣兜。李翠芬昨天还打电话来催问什么时候能上班,语气里的不耐烦隔着电话线都能冻死人。
回到租住的老旧小区单元楼下,阿喜正低头掏钥匙,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从旁边花坛传来,伴随着几声软绵绵的猫叫。
“喵~这新开的罐头味道怪怪的,一股子鱼腥味,还没昨天的剩饭香。”
“喵呜~知足吧你,我家那两脚兽买的便宜猫粮,硬得硌牙!”
阿喜的动作猛地顿住!钥匙哗啦一声掉在地上。
她僵硬地转过头,看向花坛阴影里。一只胖乎乎的橘猫正慢条斯理地舔着爪子,旁边蹲着一只毛色油亮的黑猫。刚才那清晰的对话…是从它们那里传来的?!
幻觉!一定是撞坏脑子留下的后遗症!
阿喜用力甩甩头,弯腰捡起钥匙,手指有些发颤。她快步走进单元门,几乎是小跑着上楼。楼道里光线昏暗,一只瘦骨嶙峋的三花猫蜷缩在角落的旧纸箱里。
“喵…好饿…上次那个好心女孩给的猫条真好吃,不知道今天还能不能遇到她…”
阿喜的脚步像被钉住,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那声音,带着清晰的渴望和怀念,直接在她脑子里响起!她惊恐地看向那只三花猫,对方也正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无辜地望着她。
“啊!”阿喜低呼一声,几乎是逃也似的冲上自己所在的楼层,砰地关上门,背靠着门板大口喘气。
“疯了…我一定是疯了…”她捂着嗡嗡作响的脑袋,额头的伤口也跟着突突跳。“脑震荡…肯定是严重的脑震荡产生了幻听!得休息…休息一下就好了…”
她把自己摔进吱呀作响的旧沙发里,试图把那诡异的“猫语”甩出脑海。可越是想忽略,越是清晰。窗外传来几声悠长的猫叫,像是在互相打招呼,在她听来却成了:
**“嘿,老黑,东头垃圾站那边今天翻出来不少鱼骨头!”**
**“真的?等等我!别让隔壁小区的‘大花脸’抢光了!”**
“够了!”阿喜猛地捂住耳朵,痛苦地蜷缩起来。这感觉太真实了!真实得让她恐惧。难道那一撞,真把脑子撞出毛病了?以后怎么办?工作怎么办?张奶奶的医药费怎么办?巨大的惶恐和无助瞬间将她淹没。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小心翼翼的敲门声。
“阿喜?阿喜你在家吗?我是张奶奶。”
阿喜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起身开门。张奶奶站在门口,怀里抱着蔫蔫的福宝,老人家脸上满是愁容。
“张奶奶,您怎么来了?快进来坐。”阿喜连忙侧身。
“唉,不坐了不坐了。”张奶奶没进门,只是忧心忡忡地把怀里的福宝往前递了递,“阿喜啊,你快看看福宝,它这是怎么了?从医院回来这两天,它…它不吃也不喝!喂它最喜欢的鱼肉罐头,闻都不闻一下!这可怎么办啊?”张奶奶的声音带着哭腔,“它年纪大了,可经不起这么折腾啊!”
不吃不喝?阿喜的心也跟着揪紧了。福宝可是张奶奶的精神支柱!她低头看去,福宝确实恹恹的,平时神采奕奕的琥珀色眼睛也半眯着,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难受?抗拒?
“您别急,张奶奶,”阿喜安慰道,强忍着脑子里还在嗡嗡作响的各种“猫语”杂音,“我…我看看它?”她试探性地伸出手,想去摸摸福宝的头。如果是以前,福宝虽然不会抗拒,但眼神总是带着点独属于猫主子的高冷。可此刻,当阿喜的手指即将触碰到它时,福宝那双半眯的眼睛突然睁开了!
那眼神锐利、清醒,甚至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了然?它直勾勾地盯着阿喜。
阿喜的手停在半空,一种莫名的直觉让她心跳加速。她深吸一口气,像是要推开一扇未知的大门,带着最后一丝“这一定是幻觉”的侥幸,硬着头皮,将指尖轻轻落在了福宝毛茸茸的头顶。
就在触碰的瞬间——
一个苍老、慈祥、带着明显无奈和一丝疲惫的**男声**,如同平地惊雷,毫无阻碍地在她脑海中轰然炸响,清晰得如同贴在她耳边说话:
**“唉,丫头,别怕!不是我不吃,是那‘神医’给的药粉味儿不对!一股子毒耗子的恶心味儿!闻着就想吐,哪还吃得下东西?!”**
轰——!
陈阿喜整个人彻底石化!
指尖传来的温热触感无比真实,福宝柔软的毛发触感也无比真实,而脑中那清晰无比的、带着情绪和完整信息量的“人话”更是…真实得让她瞬间血液倒流,头皮发麻!
她僵硬地维持着抚摸的姿势,眼睛瞪得溜圆,嘴巴微张,却发不出半点声音。脑子里只剩下那个苍老的男声在反复回荡:
“神医…药粉…毒耗子味儿…恶心…”
所有的“幻听”理论在这一刻被炸得粉碎!
她能听懂猫说话!
福宝在跟她说话!
而且,它说…张奶奶的药粉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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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仿佛在那一刻凝固了。陈阿喜的手指还僵在福宝温暖的头顶,脑海里那个苍老的男声——“毒耗子味儿”、“恶心”——如同魔音贯耳,震得她魂飞天外。
张奶奶焦急的声音打破了这诡异的寂静:“阿喜?阿喜你怎么了?脸色这么白?是不是伤口又疼了?”她担忧地晃了晃阿喜的手臂。
这一晃,让阿喜像被烫到似的猛地缩回手,踉跄着后退一步,后背重重撞在门框上,才找回一丝脚踏实地的感觉。她惊恐地瞪着福宝,那只黄白相间的老猫依旧安静地窝在张奶奶怀里,琥珀色的眼睛平静地看着她,甚至带着一丝…安抚?
“我…我…”阿喜喉咙发干,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她想尖叫,想说自己撞鬼了!想说猫在跟她说话!但理智死死拽着她——这话说出来,张奶奶怕是得立刻打120把她送回精神科!她用力掐了自己大腿一把,钻心的疼让她勉强维持住一丝清醒。
“张奶奶…”阿喜强迫自己把目光从福宝身上撕开,看向老人满是愁容的脸,声音还在发颤,“您…您刚才说…‘神医’给的药粉?是…是给福宝吃的?”
“哎呀,不是福宝!”张奶奶误会了,连忙摆手,“是我!是我吃的!前些日子我总觉得心口闷,去菜市场买菜,碰上那位‘王神医’在搞义诊,排了好长的队呢!人家可是大地方退下来的老专家,号了脉就说我心脉淤堵,气血不足,再不调理很危险!给我开了几副祖传秘方配的药粉,说是用名贵药材磨的,调理心脉最管用!就是…就是贵了点…”张奶奶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点心疼。
名贵药材?毒耗子味儿?!阿喜的心沉到了谷底。福宝的话像警钟一样在她脑子里疯狂敲响!
就在这时,福宝的声音再次毫无征兆地在她脑海中响起,这次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
**“呸!什么名贵药材!那瘦得跟竹竿似的‘神医’,手指头搭在老太婆手腕上抖得跟抽风似的,连我家隔壁刚断奶的小崽子挠痒痒都比他有劲!还心脉淤堵?老太婆那天就是早上没吃饱饿得慌!”**
阿喜倒抽一口凉气,差点又没站稳!福宝…福宝它真的在“说”!而且内容如此…劲爆!
福宝似乎感受到了她的震惊,那双猫眼转向她,眼神里透着一股“你接着听”的了然,苍老的声音继续吐槽:
**“那骗子,嘴里就没句真话!什么‘再不调理活不过三个月’!呸!吓唬老太婆!骗她把攒了好久的买菜钱都掏出来买了那堆破药粉!那味儿,我隔老远就闻着不对劲,一股子刺鼻的化学味儿,跟下水道死耗子沤烂了的味道混在一起!丫头,你闻闻,那药粉是不是有股怪味?”**
阿喜的心脏狂跳,几乎要冲破胸腔!她猛地看向张奶奶:“张奶奶!那…那药粉…您带来了吗?能…能给我看看吗?”她的声音因为激动和恐惧而拔高。
张奶奶被她的反应吓了一跳:“啊?药粉?有…有啊,就在我口袋里…”她疑惑地掏出一个用旧报纸包着的小纸包,小心翼翼地打开。
一股难以形容的、混杂着劣质香料和某种刺鼻化学药剂的味道瞬间弥漫开来!那味道极其怪异,阿喜下意识地皱紧了眉头。她凑近仔细闻了闻,一股难以言喻的、带着点腥臭的“死老鼠”似的味道隐隐约约钻入鼻腔!
“呕…”阿喜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猛地捂住了嘴!这味道…真的和福宝描述的一模一样!福宝没有骗她!那个王神医…真的是骗子!他骗走了张奶奶省吃俭用的养老钱!
“怎么了阿喜?这药…味道是不太好闻,神医说了,良药苦口嘛…”张奶奶看着阿喜的反应,有些不安地解释。
阿喜强压下恶心,看着张奶奶浑浊眼睛里那点被骗子强行灌输进去的信任和惶恐,一股怒火猛地窜了上来!不行!她不能让张奶奶继续吃这种来历不明、闻着就恶心的东西!
“张奶奶!”阿喜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自然,带着点恰到好处的疑惑,“这药粉的味道…真的好怪啊。我上次在新闻上看到过,好像有些骗子就是用这种气味很冲的、不知道什么东西配的药粉冒充祖传秘方,专门骗老人家的钱!新闻里说,那些药粉好多都加了乱七八糟的东西,吃下去非但没用,还可能伤身体呢!”
“新…新闻?”张奶奶愣住了,捏着药粉的手抖了抖,浑浊的眼睛里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动摇,“真的假的?可…可王神医看着挺有派头的,好多人排队找他看…”
“哎呀张奶奶!”阿喜抓住机会,再接再厉,语气里带着后怕,“知人知面不知心啊!新闻里还说,那些骗子可会装了!专门挑人多的地方摆摊,找托儿排队,吹得天花乱坠!骗了钱就跑路!您想想,他要真是大专家,怎么不在大医院坐诊,跑到菜市场义诊?”她故意把“义诊”两个字咬得很重。
这番话像一盆冷水,浇在张奶奶被焦虑和“神医”光环笼罩的心头。她低头看着手里散发着怪味的药粉,又看看怀里蔫蔫的福宝福宝适时地发出一声虚弱的“喵呜”,再想想自己那省吃俭用才攒下、如今却换回这么一包恶心东西的养老钱…老人家的眼圈瞬间红了,嘴唇哆嗦着:
“那…那我这钱…我这钱不是白花了?还…还差点害了福宝?”她心疼地摸着福宝的头,又气又悔,“我就说这味儿这么冲,福宝闻着都吃不下饭…我…我真是老糊涂了啊!”
看到张奶奶终于开始怀疑,阿喜悬着的心稍稍放下一点。但看着老人伤心自责的样子,她心里更不是滋味。骗子该死!张奶奶的钱…必须想办法追回来!
就在这时,阿喜口袋里的手机又催命似的响了起来。屏幕上跳动着三个字:李翠芬。
阿喜心头一紧,刚接通,李翠芬那尖利刻薄的声音就穿透耳膜:
“陈阿喜!在家挺尸呢?张老太太那边你不管了?赶紧给我滚回来上班!明天一早赵婆婆那边还有检查,你敢给我迟到试试!还有,再让我听见你‘多管闲事’撺掇客户,小心我扣光你这个月工资!”
电话啪地挂断,只剩下冰冷的忙音。
阿喜捏着手机,指尖发白。多管闲事?扣光工资?李翠芬的警告像一盆冰水,浇在她刚刚燃起的、想为张奶奶讨个公道的火苗上。
她抬起头,对上张奶奶担忧又带着点期盼的眼神,还有福宝那双仿佛能洞察人心的琥珀***眼。
那猫眼深处,似乎闪过一丝…鼓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