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 章 少年阿宾
“685…31…”破败的出租屋里,陈宾死死盯着手腕上廉价通讯器投射出的光幕。
文化:685。
灵能:31。
距离免除强制兵役的文化分安全线——700分,只差那该死的15分!
“干!
干!
干!”
陈宾一拳砸在开裂的墙壁上,灰尘簌簌落下。
下城区F区的空气永远弥漫着铁锈、汗臭和绝望的味道,此刻更是沉重得让人窒息。
差15分,天堂与地狱的鸿沟。
700分以上,哪怕灵能微弱如他,也能在上城区谋个文职,苟延残喘。
700分以下?
下城区的下等人,只配参加城卫军!
“咚咚咚!”
粗暴的敲门声如同丧钟,瞬间掐灭了陈宾最后一丝侥幸。
“开门!
城卫军征兵办!”
来得真快!
陈宾抹了把脸,深吸一口污浊的空气,拉开了吱呀作响的铁门。
门外,三个身着蓝白制服的城卫军,像三尊冰冷的雕塑。
为首那人目光扫过逼仄脏乱的房间,最后落在陈宾脸上,带着一种程序化的审视。
“下城F区,404,陈宾?”
“是。”
陈宾的声音有些发干。
一张表格被递到他面前,上面清晰地印着他的照片、身份信息和那个刺眼的分数——685。
旁边一行小字:“未达合格线(700)”。
“确认无误?”
城卫军的声音毫无波澜。
“无误。”
宾递回表格,眼角的余光瞥见另外两人握紧了腰间枪械的指节,泛着冰冷的金属光泽。
一丝反抗的念头,都足以让他血溅当场。
“两个选择。”
城卫军收起表格,“城防军,守城墙,年死亡率只有六成左右,月薪三千信用点,管吃管住。”
六成死亡率?
只有?
陈宾心底发寒。
这数字比前世黑煤窑还骇人。
“拓荒军。”
城卫军嘴角似乎扯动了一下,不知是怜悯还是嘲讽,“出勤死亡率,九成。”
“月薪一万信用点,分配住房,”他顿了顿,吐出最后两个字,“配妻。”
配妻?!
陈宾的心脏猛地一跳。
在这个朝不保夕、女人是稀缺资源的下城区,这两个字带着致命的诱惑力。
穿越到这个灵能肆虐、弱肉强食的蓝星十八年,挣扎在生存线上,他连女人的手都没正经碰过。
死亡?
对下城区的炮灰来说,不过是早一天晚一天。
与其像牲口一样死在城墙上,不如……疯狂一把?
至少死前尝尝滋味……“拓荒军。”
陈宾几乎没有犹豫,声音带着一种破罐破摔的嘶哑,“我选拓荒军。”
“嗤——”一枚暗红色的印章被用力按在表格上,烙下三个仿佛渗着鲜血的大字:拓荒军。
“明智。”
为首的城卫军将表格塞回陈宾怀里,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道不轻,“去后勤部领你的‘奖励’吧。”
“小子,提醒你,”他咧开嘴,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去晚了,可就只剩别人挑剩下的歪瓜裂枣了。”
铁门在身后关上,隔绝了城卫军离去的脚步声。
陈宾低头看着手中那张仿佛在灼烧的表格,“拓荒军”三个血字刺得他眼睛生疼。
……后勤部大厅空旷得像个废弃仓库,弥漫着消毒水和霉味混合的怪味。
选择拓荒军这条“速死通道”的人,寥寥无几。
陈宾刚站定,一个穿着油腻制服、叼着劣质烟卷的办事员就晃了出来,斜眼打量着他。
“陈宾?”
“是。”
办事员嘬了口烟,用烟***指了指大厅角落的阴影:“喏,你的媳妇,就剩这俩了。”
“啧,你小子运气……真他娘的‘好’。”
陈宾顺着方向看去,心脏瞬间沉到谷底。
墙角蜷缩着两个瘦小的身影,裹在脏得看不出原色的破布里,像两团被遗弃的垃圾。
乱糟糟、沾满污垢的头发遮住了大半张脸,***出的手腕和脚踝细得惊人,皮肤上布满可疑的污迹和伤痕。
一个右腿不自然地弯曲着,另一个呼吸急促,仿佛随时会断气。
她们察觉到目光,本能地瑟缩了一下,把头埋得更低。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腐气味隐隐传来。
陈宾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刚刚升起的那点“及时行乐”的念头瞬间被碾得粉碎。
这就是他拿命换来的“媳妇”?!
“现在……能改选城防军吗?”
陈宾艰难地开口,声音干涩。
“哈!”
办事员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口浓烟喷在陈宾脸上,“美得你!
拓荒军的章盖了,就是阎王爷的帖子接了!
不过嘛……”他眼珠一转,带着施舍般的恶意,“看你可怜,给你个‘福利’!
她们两都归你了。”
两张皱巴巴、沾着油污的身份卡被“啪”地拍在桌上,紧接着,一份薄薄的住房证明和一把锈迹斑斑的钥匙塞进了陈宾手里。
“东三区47号安置房,归你了!
首月津贴明天打你卡里。”
“十五天后,=准时去前线报到,迟到?
军法处置!”
办事员龙飞凤舞地在登记簿上划拉着,头也不抬,“好好‘享受’这十五天。”
他写完,终于抬起头,用烟头点了点角落那两个身影,压低声音,带着下流的腔调:“小子,知足吧。”
“《城市条例》第17条,敢遗弃配偶,等着吃枪子儿!”
“灯一关,被子一蒙,母猪赛貂蝉,何况你这还是‘买一送一’,双份的‘快乐’呢!
哈哈哈……”刺耳的笑声在空旷的大厅回荡。
陈宾捏着钥匙和身份卡,只觉得那冰冷的锈蚀感顺着指尖蔓延到全身。
他最后看了一眼角落那两个如同惊弓之鸟的身影,喉结滚动,最终只化作一声沉重到几乎压垮脊梁的叹息。
“走吧。”
他声音沙哑地吐出两个字,转身,拖着灌了铅的双腿,朝着东三区的方向走去。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踉踉跄跄的脚步声。
那两个瘦小的身影,迟疑着,相互搀扶着,努力想要跟上。
一个拖着那条瘸腿,每一步都伴随着压抑的抽气;另一个则喘息得如同破风箱,走几步就要停下来扶墙。
破布鞋在潮湿冰冷的地面上摩擦出刺耳又无力的声响。
她们不敢落后太多,也不敢靠得太近,像两只被雨水打湿、随时可能冻毙的流浪猫,在绝望的寒风中,本能地追寻着前方那唯一一点微弱、却可能是最后的光源——那个同样被命运推向深渊的年轻男人。
陈宾没有回头,只是放慢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