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幼崽形态初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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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弦在极速飞行中彻底昏死过去。

凌清寒怀里抱着个烫手山芋,还是个带翅膀的。

他低头看着少年苍白脆弱的侧脸,眉头微锁。

霜凝剑撕裂夜幕,速度快得惊人。

脚下是无尽延绵的黑色山脊,在冰冷的月光下勾勒出沉默而狰狞的轮廓,迅速向后退去。

凛冽的罡风被凌清寒周身的灵力护罩隔绝了大半,但高速飞行带来的失重感和气流震动,依旧透过那层无形的屏障,隐隐传递到臂弯中昏迷的躯体上。

凌清寒稳稳地踏在剑身上,身形挺拔如松,目光平视着前方被剑光照亮的云气。

他的手臂保持着绝对的平稳,如同最精密的支架,托着怀里那个来历不明的少年。

少年的头无力地靠在他胸前,银色的发丝被偶尔漏进来的气流拂动,蹭着他的下颌,带来细微的痒意。

那对小小的黑色翅膀,紧贴着少年单薄的脊背,随着飞行的颠簸微微颤动,脆弱得像初生的蝶翼。

怀里的人很安静,安静得只剩下微弱的呼吸,轻得几乎感觉不到。

只有隔着一层衣料传递过来的体温,高得不正常,像揣了个小火炉。

凌清寒能清晰地感觉到少年身体深处传来的那种枯竭感,如同干涸龟裂的河床,空荡荡地透着虚弱。

那点微弱的冰系灵力波动,也如同风中残烛,时断时续,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熄灭。

维持这样的高速飞行对凌清寒而言如同呼吸般自然,消耗几近于无。

他的心神大半都分给了臂弯中这个奇异的“包袱”。

指尖残留的触感和那纯净无垢的灵体气息,依旧在他心头萦绕。

妖族?

可这灵体……从未见过如此纯粹的气息,仿佛天生地养,不染尘埃。

还有那对翅膀,形态特征也模糊,不似他所知的任何一种妖类。

是某种未曾记载的异种?

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就在凌清寒凝神思索这矛盾的存在时,臂弯里陡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痉挛!

“呃……”一声极其痛苦、如同幼兽濒死般的呜咽从少年喉咙深处挤出。

凌清寒心神一凛,瞬间低头。

只见怀中的少年身体猛地弓起,又瞬间脱力般软了下去,像被抽掉了所有骨头。

原本苍白的脸色在刹那间涌上骇人的潮红,皮肤滚烫得惊人。

那点微弱的呼吸骤然急促起来,如同破旧的风箱,每一次吸气都带着撕扯的痛楚。

变故来得太快!

凌清寒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应对,就感觉臂弯猛地一沉——仿佛抱着的人瞬间加重了十倍!

但这感觉只维持了不到一个呼吸的间隙,紧接着,重量又骤然消失,变得轻飘飘的,轻得……像个空壳。

他下意识地收紧了手臂,稳住这突如其来的失衡。

霜凝剑似乎也感应到主人的异常,发出一声低低的嗡鸣,速度微不可察地放缓了一丝。

凌清寒稳住身形,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凝重,低头看向臂弯。

目光触及怀中之物的瞬间,饶是以凌清寒千年古井无波的心境,瞳孔也骤然收缩了一下。

怀里哪还有什么银发紫眸的孱弱少年?

只剩下一个……小娃娃。

一个看起来顶多西五岁的小奶娃。

银色的头发变得细软卷曲,湿漉漉地贴在汗湿的额头和通红的小脸蛋上。

长长的睫毛紧闭着,在眼睑下投出两片不安的阴影。

原本昳丽的五官缩水成了圆润的线条,粉雕玉琢,却因为痛苦而紧紧皱成一团,小嘴微微张着,发出急促而滚烫的喘息。

最要命的是,那温度,隔着衣料都烫得惊人,像抱着一块刚从火里扒出来的炭。

更诡异的是,那对原本贴在少年背上的巴掌大的黑色小翅膀,也跟着同步缩水了!

此刻变成了两片更小、更薄的蝶翼状肉膜,覆盖着细密的黑色鳞片,软塌塌地贴在幼崽单薄得可怜的小脊背上,随着他急促的呼吸微弱地起伏着。

凌清寒的动作彻底僵住了。

他维持着低头注视的姿势,如同被施了定身咒。

高速飞行带来的气流依旧在耳边呼啸,但他所有的感知仿佛都聚焦在了臂弯这方寸之地。

这……怎么回事?

饶是他见多识广,阅历千年,也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情景。

一个重伤昏迷、气息奄奄的少年,在瞬息之间,毫无征兆地……缩成了一个发着高烧的奶娃娃?

连那对明显是种族特征的翅膀也跟着变小了?

是幻术?

不,他神念扫过,怀中幼崽的体温、呼吸、微弱的心跳、以及那依旧纯净却更加微弱飘忽的灵体气息,都无比真实。

那缩水的翅膀触感也真实不虚,细密的鳞片在月光下泛着微弱的哑光。

是某种特殊的化形之术失控?

可这变化太过彻底,从骨龄到气息都完全变成了一个幼崽,没有半分幻化的痕迹。

而且,这幼崽形态透出的枯竭和虚弱感,比刚才的少年形态更加触目惊心。

凌清寒的眉头深深锁起,墨玉般的眸子里翻涌着罕见的困惑和凝重。

他本能地探出一缕更为精纯的灵力,小心翼翼地顺着托住幼崽后颈的手,渡入那滚烫的小身体里。

灵力甫一进入,凌清寒的眉心拧得更紧了。

乱。

太乱了。

幼崽体内的情况比少年形态时更加糟糕。

那点微弱的冰系灵力几乎完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更晦涩、仿佛源自血脉本源的枯竭感,如同一个巨大的、贪婪的黑洞,正在疯狂地抽取着这小小身体里仅存的生机。

高热正是这种本源枯竭带来的剧烈反应。

经脉细弱得可怜,很多地方甚至出现了细微的裂痕,显然无法承受之前少年形态的力量。

整个身体系统都处于一种即将崩溃的边缘。

“种族天赋?”

凌清寒低语出声,清冷的嗓音在呼啸的风声中几乎听不见。

他凝视着臂弯里烧得人事不省的小团子,那滚烫的温度透过衣料灼烧着他的手臂,也灼烧着他心头的疑问。

“竟能自由变化形态大小?

以幼态延缓本源枯竭?”

这解释似乎勉强说得通。

许多妖兽在重伤濒死时,会本能地退回更弱小但消耗更低的幼生形态以求自保。

可这形态转换的瞬间完成,以及那对同步缩水的翅膀,依旧透着难以解释的诡异。

幼崽在昏迷中似乎感觉到了这缕探入的、带着冰雪气息的温和灵力,如同在沙漠中濒死的人遇到甘泉。

他无意识地发出一声细弱蚊蚋的***,滚烫的小脑袋在凌清寒的臂弯里蹭了蹭,本能地朝着那清凉气息的来源——凌清寒微凉的衣襟深处拱去,寻求着那一点点能缓解痛苦的慰藉。

小小的身体蜷缩得更紧,像只寻求庇护的幼兽。

那点微弱的、带着依赖意味的蹭动,透过衣料清晰地传来。

凌清寒悬在半空、原本想进一步探查的手,微微顿了一下。

他垂眸看着幼崽紧蹙的眉头和烧得通红的小脸,那脆弱的姿态,与任何凡俗界病重的人类幼童并无二致,甚至更惹人怜惜。

那纯净无垢的灵体气息,在这幼小的躯体里,反而更加清晰地透出来,像一块蒙尘的璞玉,亟待雕琢。

心头那点因诡异变化而升起的警惕和探究,似乎被这纯粹的脆弱无声地冲淡了些许。

无论来历如何,无论形态如何诡异,眼前这确确实实只是一个命悬一线、需要救助的幼小生命。

凌清寒不再犹豫。

他收回了探查的灵力,转而将一股更为柔和、精纯的冰系本源灵力,小心翼翼地、持续不断地渡入幼崽体内。

这股灵力不再带有探查的锋芒,只专注于滋养和修复那濒临崩溃的细小经脉,同时如同冰泉般,温和地压制着那可怕的高热。

另一只手则调整了姿势,用宽大的袖袍更严密地裹住幼崽滚烫的小身体,替他挡住所有袭来的寒意。

霜凝剑再次提速,冰蓝色的光芒在夜空中拖曳出长长的尾迹。

凌清寒抱着怀里这个烫手的、缩水的“山芋”,目光沉沉地望向远方己经显露出轮廓的凌霄宗山门。

清冷的月光落在他线条分明的侧脸上,也落在他怀中那团被裹得严实、只露出一缕汗湿银发的小小凸起上。

“先救你再说。”

他低声重复了一遍,声音被风吹散,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

无论这小东西是什么,带回凌霄宗,至少能保住这条小命。

至于这诡秘的形态转换和枯竭的本源……总有弄清楚的时候。

剑光如电,朝着那云雾缭绕、仙气盎然的宗门疾射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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