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确实写着原主父亲的名字,还有官府的红印,是真的。
她小心翼翼地把地契折好,揣进怀里,对着廉老实深深鞠了一躬:“多谢大伯。
您放心,今天的事,我不会跟任何人说。”
廉老实这才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愧疚:“大鹅,以前……是大伯对不住你们。
以后要是有啥难处,就跟大伯说,能帮的,大伯一定帮。”
“谢谢大伯。”
廉大鹅点点头,拉着阿竹转身离开了。
走出大伯家的院子,阿竹才激动地拉着廉大鹅的手:“阿姐!
我们真的把地契拿回来了!
你太厉害了!”
廉大鹅拍了拍她的手背,脸上露出一抹浅笑:“这只是开始。”
她心里清楚,拿回地契不代表万事大吉。
王氏回来知道了这事,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她们必须尽快想办法,让自己的日子好过起来,才有底气应对接下来的麻烦。
回到家,廉大鹅把地契藏在炕洞里一个隐秘的角落,又用几块砖头堵好,这才放下心来。
“阿竹,咱们家的存粮还能撑几天?”
廉大鹅问。
阿竹想了想,小声说:“野菜还有一些,粗粮就剩小半碗了,最多能撑两天。”
廉大鹅皱了皱眉。
两天,太短了。
冬天地里不长庄稼,山里的野菜也不好找,必须想别的办法弄到粮食。
她在屋里转了转,目光落在墙角一堆破旧的农具上。
那是原主父亲留下的,有锄头、镰刀,还有一个破旧的木犁。
除此之外,家里就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了。
“阿竹,村里有没有谁家需要帮工的?”
廉大鹅问。
“帮工?”
阿竹愣了一下,“冬天农闲,大家都没什么活干,很少有人雇帮工的。
不过……张大户家好像在盖新房,说不定需要人帮忙搬砖挑土。”
张大户是村里最有钱的人家,家里有几十亩地,还开了个小杂货铺。
廉大鹅眼睛一亮:“走,咱们去张大户家看看。”
姐妹俩来到张大户家门前,只见他家院子里果然热闹非凡,十几个壮劳力正在忙着垒墙,几个妇女则在一旁和泥。
一个穿着绸缎棉袄、肚子微凸的中年男人正站在门口指挥着,应该就是张大户。
廉大鹅走上前,对着张大户福了福身:“张老爷。”
张大户转过头,上下打量了她们姐妹俩一眼,见她们穿得破破烂烂,皱了皱眉:“你们有事?”
“回张老爷,我想问问您这儿还需要帮工吗?
我和我妹妹都能干活,不怕累。”
廉大鹅语气诚恳。
张大户嗤笑一声:“就你们俩?
细皮嫩肉的(其实是面黄肌瘦),能干啥?
别耽误***活。”
“张老爷,我们虽然是女子,但干起活来不输男人。”
廉大鹅不卑不亢,“您要是不信,可以先让我们干一天,要是干得不好,您一分钱不给都行。
要是干得好,就按普通帮工的工钱给我们,管顿饭就行。”
张大户见她说话有条有理,不像一般的村姑,心里有些诧异。
他看了看院子里,确实还缺个人帮忙给工匠们送水递茶、收拾杂活,就点了点头:“行,那就让你们试试。
要是干不好,立马走人。”
“谢谢张老爷!”
廉大鹅连忙拉着阿竹道谢。
张大户喊来一个管事模样的人,让他给廉大鹅姐妹俩安排活。
管事把她们带到厨房旁边的柴房,让她们负责烧开水,然后给工地上的人送过去。
这活看起来简单,但实际上并不轻松。
灶台是那种很大的土灶,烧的是柴火,烟特别大。
廉大鹅和阿竹轮流添柴、烧水,不一会儿就被呛得咳嗽不止,脸上也熏得黑乎乎的。
水烧开了,她们要把水倒进一个巨大的木桶里,然后抬到工地上去。
木桶很重,姐妹俩抬着走,摇摇晃晃的,好几次差点摔倒。
工地上的男人们见她们俩累得满头大汗,还有人打趣:“张老爷怎么招了两个小丫头来?
这能行吗?”
廉大鹅没理会他们的打趣,只是埋头干活。
她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只有把活干好,才能拿到工钱,才能活下去。
中午吃饭的时候,张大户给帮工们准备的是粗粮馒头和白菜汤。
廉大鹅和阿竹饿坏了,拿起馒头就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这是她们这几天来吃的第一顿饱饭。
下午的活更累,廉大鹅的手被柴火烫了个水泡,阿竹的肩膀也被木桶勒出了红印,但她们都咬牙坚持着。
傍晚时分,活终于干完了。
廉大鹅和阿竹累得几乎虚脱,互相搀扶着走到张大户面前。
张大户看着她们俩狼狈的样子,又看了看被收拾得干干净净的灶台和水缸,点了点头:“嗯,活干得还行。
这是你们的工钱。”
他让管事给了廉大鹅十个铜板,又额外给了她们两个粗粮馒头。
廉大鹅接过铜板和馒头,对着张大户深深鞠了一躬:“谢谢张老爷。”
拿着沉甸甸的铜板和热乎乎的馒头,姐妹俩高高兴兴地回了家。
“阿姐,我们有钱了!”
阿竹兴奋地数着铜板,小脸因为激动而通红。
廉大鹅也笑了,这十个铜板虽然不多,但足够她们买些粗粮,撑上一阵子了。
更重要的是,这是她们靠自己的劳动换来的,让她看到了在这个时代活下去的希望。
“明天我们再去张大户家问问,看能不能继续帮工。”
廉大鹅说。
“嗯!”
阿竹用力点头。
接下来的几天,廉大鹅和阿竹每天都去张大户家帮工,虽然辛苦,但每天都能赚到工钱,还能吃饱饭,日子渐渐有了起色。
王氏果然找过她们几次麻烦,跑到她们家门口又哭又闹,骂她们姐妹俩忘恩负义,抢了自家的地。
廉大鹅知道跟她讲道理没用,就任由她闹,自己该干嘛干嘛。
王氏闹了几次,见没人理会,觉得没意思,也就不闹了。
这天,廉大鹅正在张大户家的厨房烧水,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声。
她好奇地走出去,只见院子里围了一群人,一个穿着官服的人正站在张大户面前说着什么。
“……上面有令,要征召民夫去修长城,每家至少出一个男丁,要是出不起男丁,就得交五两银子……”官差的声音洪亮,传遍了整个院子。
张大户的脸一下子变得煞白:“官爷,这……这太突然了,五两银子可不是个小数目啊……这是上面的命令,谁也违抗不得!”
官差不耐烦地说,“限你们三天之内准备好,要么出人,要么交钱,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说完,官差转身就走了。
院子里的人炸开了锅,大家都在议论纷纷。
“修长城?
那可是九死一生的差事啊!”
“就是啊,我听说去年去的人,就没几个活着回来的。”
“五两银子?
我家一年都攒不下这么多钱啊!”
廉大鹅的心也沉了下去。
她没想到刚安稳了几天,就遇到这种事。
虽然她们家没有男丁,不用出人,但这征召民夫的消息,无疑会给这个本就贫瘠的村庄带来更大的灾难。
张大户愁眉苦脸地回到屋里,廉大鹅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