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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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周永熙二十三年冬,帝京的第一场雪来得又急又猛,鹅毛般的雪片纷纷扬扬,不过半日便将雕梁画栋的靖安侯府覆上一层刺目的白。

灵堂就设在侯府正厅。白幡低垂,冰冷的棺椁无声矗立,空气中弥漫着纸钱燃烧后的呛人味道和一种更深重的、属于绝望的死寂。

裴瑾跪在棺椁前的蒲团上,一身粗糙的麻布孝服,衬得她脸色愈发苍白,唯有挺直的脊背和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透着一股与周遭悲切氛围格格不入的沉静,沉静得近乎冷酷。

棺椁里躺着的,是她的父亲,战功赫赫的靖安侯裴琰,以及她年仅十四岁、本该有锦绣前程的弟弟裴珏。七天前,八百里加急军报传回朝堂:北境苍云关失守,主将裴琰轻敌冒进,中伏身亡,副将裴珏驰援不及,一同殉国。随军监军、枢密副使钱惟安的奏报更是言辞凿凿,直指裴琰刚愎自用,罪在轻敌,致使三万裴家军精锐葬身铁蹄之下。

顷刻间,擎天玉柱崩塌,泼天罪名压下。荣耀了半世纪的靖安侯府,从云端跌落泥沼。

吊唁者寥寥无几,世态炎凉在此时显得格外分明。偶有几位父亲生前故交前来,也只是匆匆上炷香,对着裴瑾叹息几声“节哀”,便逃也似的离开这旋涡中心。

脚步声自身后响起,沉稳却透着虚伪。裴瑾没有回头,她知道来的是谁。

“瑾姑娘,节哀顺变。”声音温和,却像毒蛇吐信。当朝枢密使,太子太傅,林文正。他一身紫袍常服,站在素白的灵堂里,显得格外突兀。他是钱惟安的座师,更是朝中力主严惩裴琰“败军之罪”的领头人。

裴瑾缓缓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看向这位权倾朝野的重臣:“有劳林相亲临吊唁,裴瑾代亡父亡弟,谢过。”

她的声音沙哑,却异常清晰,没有一丝颤抖,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

林文正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旋即化为更深的虚假的惋惜:“唉,靖安侯一世英雄,末了……实在令人扼腕。只是,国法如山,陛下虽心痛,却也不得不给天下一个交代。侯爷的爵位……怕是保不住了,这府邸,朝廷也要收回。瑾姑娘还需早做打算。”

字字句句,如刀似刃,却不是在割她的心,而是在磨她的骨。

裴瑾垂下眼帘,掩去眸中瞬间翻涌又即刻被压下的滔天巨浪,只轻声道:“朝廷法度,裴瑾明白。”

林文正似乎很满意她的“识时务”,又假意安慰了几句,留下微薄的奠仪,转身离去。那背影,透着胜利者的从容与施舍者的傲慢。

直到那令人作呕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里,裴瑾一直紧绷的脊背才几不可察地松弛了一分。她缓缓抬起手,轻轻抚摸着冰冷的棺木,指尖划过粗糙的木纹,感受着那锥心刺骨的寒意。

父亲会轻敌冒进?弟弟会驰援不及? 三万裴家军,父亲视若性命,怎会轻易葬送? 钱惟安……林文正……

一个个名字在她心中碾过,带出血肉模糊的猜疑和恨意。

她不信。一个字都不信。

“阿姐……”细微的、带着哭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是她年仅十岁的庶妹裴瑗,吓得像只受惊的小鹿,被老仆紧紧搂在怀里。

裴瑾转过身,看向仅剩的家人和满府惶惶不安的下人。侯府倾覆,树倒猢狲散,未来的日子可想而知有多么艰难。

她站起身,因跪得太久,身子微微晃了一下,但立刻稳住了。她走到裴瑗面前,蹲下身,用冰凉的指尖擦去妹妹脸上的泪水。

“瑗儿不怕。”她的声音依旧沙哑,却注入了一种奇异的力量,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有阿姐在。”

她抬起眼,目光扫过灵堂里每一个惶恐的面孔,一字一句,清晰无比:“从今日起,靖安侯府,由我裴瑾支撑。只要我裴瑾还有一口气在,就不会让这个家散了。”

她的眼神,不再是往日那个虽聪慧却终究养在深闺、只知诗书礼仪的侯府千金。那里面,有了铁,有了冰,有了淬过血火后的决绝。

雪,还在下。覆盖了朱门繁华,也掩盖了肮脏血腥。但有些东西,是冰雪掩不住的,比如仇恨,比如求生之欲,比如……一颗亟待涅槃的凤凰之心。

当夜,裴瑾褪去孝服,换上一身利落的深色衣裙,避开众人,悄然来到了父亲生前的书房。这里已被官府贴了封条,但她熟知一条只有家人知道的密道。

书房内一片狼藉,显然已被搜查过。她无视那些被翻乱的书籍公文,径直走到巨大的书架前,摸索着第三排第七本书的位置,轻轻一按。

“咔哒”一声轻响,书架悄然滑开,露出后面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暗格。暗格里没有金银珠宝,只有一个小巧却坚固的铁盒。

这是父亲多年前某次出征前,半开玩笑般告诉她的秘密:“若有一日,阿爹回不来,又遇上泼天大祸,便打开它,或能为我儿争一线生机。”

当时只觉父亲杞人忧天,如今却一字成谶。

裴瑾深吸一口气,打开铁盒。里面没有她预想中的申诉状或金银,只有半枚玄铁令牌,纹路古拙,刻着一个“影”字,另有一封早已泛黄的信笺。

她展开信笺,父亲熟悉的笔迹跃然纸上,内容却让她瞳孔骤缩。

那不是普通的家书或遗言,而是一份极其隐秘的名单和联络方式,关联着一个代号“隐麟”的组织。信末,父亲写道:“……此非正道,乃裴家最后底牌,非生死存亡之际,不可动用。瑾儿,若真至此境,望你善用之,但切记,慎之,再慎之!”

裴瑾握着那冰凉的玄铁令牌和单薄却重逾千钧的信纸,指尖微微颤抖。 父亲,您到底还藏着多少秘密?这场败仗,这弥天大罪,是否也与此有关?

窗外,风雪更急。裴瑾将令牌和信小心翼翼贴身收好,眼中最后一丝彷徨褪尽,只剩下冰冷的锐光。

一线生机?不。她要的不是生机,是真相,是复仇,是将那些幕后黑手一一拖入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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