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旅馆迷踪我已经忘了那天是否风和日丽。也不记得我跟白配然在路上有没有说话。
只记得,我们进了那个旅馆:顺然旅馆。进去之后,迎接我们的是几个熟悉的面孔。有杨珠,
还有蓝樱蝶。只是我不敢认她们。这几个人说熟悉却又谈不上多么认真的熟悉,
但陌生感这层薄膜早已经在过去的岁月中被揭过,于是我们假装不认识地正常攀谈。
“你们好啊。”我脸上带笑,表情也很拘谨地向他们打招呼。女生们还未来得及开口,
一个四十多岁左右的男子从狭窄的走廊这边过来,他满脸带笑地冲我道:“你好啊,小美女。
我叫晏明,你叫我老明就好,我是五天前过来这里的。”这个人我也认识。三个月前。
局里派了人,来这里调查一起车祸走失案,一辆面包车与一辆私家车在路上相撞,
事故责任方也很明确,监控和路面残留痕迹显示,是那辆银色私家车直直逆行撞向面包车的。
这条路是国道,车开得速度较快,所以,两辆车撞得景象十分惨烈。说起来,
这个事情本该是交警处理,大家一开始也都自然而然地认为这是一起恶**通事故。
可他们在车祸现场发现,私家车其中有一对孩子,竟然消失在现场,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那辆面包车内有两名两名男子,一名三十多岁的男子,也就是司机,
后座承载一名二十多岁的男子。交警发现当银色私家车撞上来时,
面包车的司机在瞬间并未有过刹车迹象,不知是太过紧张所导致还是说,他根本没打算刹车,
甚至有迹象表明,这位男司机在银色轿车撞过来的瞬间,踩了加油门。这已经很令人费解了,
更令人费解的事还在后面。银色轿车里是一家四口,丈夫妻子儿子女儿,根据资料显示,
当时开车的人是丈夫,他叫方灼,年龄三十六岁,是一家银行职员。他的妻子杨雪子,
是一个全职的家庭主妇,两人在六年前结婚,婚后不到一年,育有一对双胞胎儿女。
在这场车祸当中,很不幸,面包车以及银色轿车里的人全部死亡,除了那对消失的孩子。
这里地处w国的偏郊,地方广阔空荡,只有一处旅馆,若是再想去找别的住处,
恐怕还要走上十公里。旅馆外面就是国道,偶尔几辆车穿行而过,到了晚高峰的时候,
这里的车流量会比一日内的车流量多上一倍。可是,
这两辆车相撞的时间并不是在晚高峰时段,而是在中午一点四十分左右,
整个道路车流量最少的时间段。警方对方灼的尸体进行检查,并无任何异样。没有酗酒,
也没有吸毒。甚至没有任何致幻剂的残留。警方到的时候,两车里的司机已经均无生命体征。
全力加速的车相撞,整个私家车似乎要翻过去,车前盖撞得惨不忍睹,冒着几缕未息的残烟。
面包车里的二十岁青年当时还有呼吸,只不过车碎片将他划的伤痕累累。最终,送到医院时,
由于失血过多,或许还有他自身求生的意志力也不足的原因吧,二十四小时之后,死亡。
唯一知道当时情况的证人也死了。剩下的就是警队没日没夜的查监控,查资料等。经过调查,
才发现,上车的人还有方灼那一对儿女。可奇怪的是,当时警方及时赶到,
并未发现那对儿女,甚至连车上都没有那对儿女的血迹毛发等。这就说明,
那对儿女是在车祸发生之前就已经不在车上了,否则又不是神仙,
怎么能在车祸瞬间逃出去并且不留一丝痕迹?
于是展毅警官又细细地将银色轿车的行车轨迹监控看了一遍。车祸当日。上午十点。
方灼走出小区楼道,来到小区内的地下停车场,十点十分,
方灼开着那辆银色轿车停在小区楼下。十点十五分,
杨雪子一左一右地领着孩子从楼道口出来,先是将孩子送进了后座,
然后自己上了副驾驶的座位,期间方灼并未下车。十点十七分,方灼开车,
带着妻子和孩子出了小区。展毅调了银色轿车途经的几条道路上的监控。
w国这几年发展迅速,各个道路的监控十分齐全,
因此可以无缝衔接地看到那辆银色轿车的行驶途径。监控很高清,
可以清楚地看到车后座上的两个孩子。“他们是要去哪呢?”展毅想搞清楚这个问题。
391国道,在w国郊外,从市区往东走,便是临界K国的小村庄,近几年改造,
那村庄中早没了人,国道上有十字路口,除了东西向的路,便是南北向的路,同样,
市区在北,往南走是临界Q国的地界,那是片荒地,因此从东向北而来的车流量更大一些。
让人觉得诡异的是,车子从市区开向319国道的这一路,方灼并未停下过车,那么,
方灼逆行并且向国道西边走的原因是什么?方灼到底带着家人要去干什么?野餐?度假?
那他开往的目的地绝对不是个可以野餐度假的好地方。
展毅又将目光放在了319国道上的一处建筑地。那里是个大型商场,四年前刚刚建成,
三年前开业,一年前关闭,原因是人流量太少,逐渐亏本,所以,老板便关了门。
商场位于地下一层,要进去,需要走一个蓝色的塑胶地坡。那条地坡很长,
所以很多老年人也不愿意来这个商场。这个商场就荒废了。所以,方灼的目的地不会是商场。
展毅这样想。这个地方没有公交车,只有私家车或者是出租车。展毅看着监控里的内容,
若有所思,他的目光定格在国道旁边,离荒废商场不过一公里距离的顺然旅馆处。
2 秘密行动我见过展毅,是个四十左右的男子,长得很年轻,
根本看不出已经四十岁的模样,记得当时吴如跟我说的时候,我还很吃惊。
展毅是个认真又板正的警察。但在这里,我没有见到他。十天前,
局里派晏明来这里查这起案子。消息到了,人却迟迟不归。我不禁打量起这小小旅馆,整洁,
空间逼仄,白墙,锈红的瓷砖,大厅十分狭窄,像是逛街时候的小门店那样的面积,
一楼有客房,就在大厅后面。二楼的楼梯就在大厅里,听老板说,楼上房间更多,
所以给男生们住。我看了眼同样铺着质量不怎么好的锈红瓷砖的狭窄楼梯,楼梯很矮,
我想去二楼看看,老板制止了我。他目光深沉,不爱说话,可是面目却透着一种威压之感。
我想,如果我是一名真正的旅客,我不会选择这间旅馆,有种明知是黑店,
偏向黑店行的无奈感。所以,是什么导致眼前这个面目活跃,满脸笑容的晏明要待在这里呢。
白配然很老实,尽管我脸上十分不情愿,但见他乖乖的配合旅馆老板的话时,
我也只好被动配合。“你们身上的衣物,都脱下来,换上我店里的。”老板说道,
“最近不明身份的人太多,为了安全,请你们配合。”说罢,他关上了门。
W、Q国的秘密警察近来十分活跃。而秘密警察一而再三的来此冒险,也正因如此。
那场交通事故,关乎了三国的安危。在我们来之前,警方调查到了方灼的秘密账户,
多笔大额交易的账单赫然浮出水面。他们具体在交易些什么,我们不得而知。
交易不可能只有一次。我们分了两批来到这个地方。其中一批人马在两天前彻底断了联系。
我和白配然都是刚刚刚转正的实习警察,来配合这次秘密行动,经过警局秘调科的调查,
w国郊外,319国道,在这里一定还会有一次交易,类似方灼参加的这场交易,
至于方灼为何死亡,他的一双儿女为何莫名消失,都有待调查。而我们作为调查员的一环,
就是为了配合出巨大的陷阱闭环。展毅怀疑过监控录像可能被人恶意更改拼接,
并且找了技术员阿安来验证心中这一猜想,很遗憾,
阿安说监控视频并未有任何改动过的痕迹。展毅才不相信两个孩子会凭空消失,风过留痕,
他保持这样的心理建设来到了顺然旅馆。“一定要换衣服吗?”我心中不愿,试图反抗。
“要。”老板坚定说,“你们身上携带的管制类刀具还有武器,都要卸下来,
我这里不允许出现这样的东西。我会给你们保管好,走的时候拿走就好了。”我看向白配然,
他耸耸肩。白配然说:“我们既不是警察又不是凶徒,哪来的武器?”老板并不搭茬。
我在杨珠和蓝樱子的指引下,去了隔间的换衣室,将手铐和警用A型匕首放下的时候,
我想过,将匕首偷偷藏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蓝樱子看出了我的意图,轻轻按了按我的手,
我皱眉,看向杨珠,只见她双手环胸一脸不耐烦地垂着头站在客房的落地镜前,
没有给我一个眼神。平静的房门被敲响。一声接着一声。“咚咚咚”地打在我的心上,
一下又一下。没有时间犹豫了。我着急地穿上了老板点中配置的衣物,白色的民族服饰,
领口和袖口镶着红边,他还贴心的送了配饰,
一条红珠子项链和略带点时尚气息的红珠子耳坠。门外的敲门声愈发密集,
似纷落的雨水打在地板上。蓝樱子没说话,在这个狭小到无处可藏的地方,
她拿起我的刀具和手铐将它们塞在了我换下来的衣服里。我感到十分诧异。
这样的藏物法跟***裸摆在明面上也就差了层窗户纸,藏与不藏区别不大。
杨珠开口:“老板不动衣服,这衣服就在这里。”她的语调还是那样娇软,略略带了点傲慢。
听起来像是在为老板说话。门外的敲门者很执着,一声接着一声。蓝樱子拉着我,开了门。
门外是老板面无表情的脸,他个子不高,微胖,脸上都是横肉,耷拉着眉眼,看起来面不善。
“收拾好了?”他将手里的东西塞给我,“这是房卡,你的房间在一楼。”说完就走了,
我盯着手里的房卡,紧紧握住了它。我的房间靠近门口,我推开窗子,天色渐渐暗下来,
没有了上午时的阳光明媚。我开始整理近些日子发生的事。3 迷雾重重三个月前,
局里负责调查车祸案,负责此案的警官,也是男队队长的展毅开始着手调查,
经历了一个星期的调查,展毅与阿安来到w国郊外,并开始活不见人地向局里传递消息。
两个月前,局里派遣警官晏明和我们同一批警校毕业的实习警官吴如来此地调查,同样的,
晏明跟吴如也是活不见人地向局里传递消息。每个人的身份有特殊代码和暗语,
这是同事之间也不知道的代码,所以当这几个秘密警官和实习警官能传递回消息时,
应该还活着,白配然问我,为啥是应该,我说,凡事不能那么绝对。现在,我见到了晏明。
此时,一团巨大的迷雾将我裹挟。方灼,他们到底跟边界两国交易了什么,
那两个离奇失踪的孩子又去了哪?他们跟交易有关系么?住进这家旅馆我才发现,
旅馆内有乾坤,店面虽然狭小不堪,可内中地方却十分宽广。就一楼的房间,有将近十几个,
住了一日,我见到了许多客人,陌生的,也有几个熟悉的面孔。我与杨珠和蓝樱子攀谈,
我们不敢诉说彼此的近况,即使是面对同宿舍的女生,我总觉得,老板的眼睛就在我身后。
我们时不时会冒出一两句暗语。“今天,你真漂亮。”外人听起来,应该是杨珠在调侃我。
虽然是一句完美的暗语:“这里,有交易者。”我翻了个白眼,并未用暗语跟她交流,
因为我现在蓬头垢面的样子实在经不起她的调侃似的夸赞,何况,我担心,
交易者能听得懂暗语。现在,还有一个基础问题。我与杨珠和蓝樱子毕业后,
就都被秘密分配在各个队伍当中,有一种可能性,或许我们调查的不是案子的同一环。
因为我和白配然是临时分配到一起组成搭档,来调查319国道边的村落监控异常的事情,
一天前,废弃商场老板曾来警局备案。原因说是商场的电路系统被人损坏,
而他本想借用附近村子的备用发电泵,却被村中仅剩的村民告知备用电泵也坏了,
商场老板觉得这是村民不愿意借给他临时编出的理由,
便私自调了村口的监控查看是否有人恶意损坏电泵,没想到,
意外发现监控录像有经人改动过的痕迹,由于319国道案件疑点重重,警方谨慎行事,
秘密派了我们临时调查此事。从表面来看,与车祸失踪案可能和走私交易案无关。
因为我只知道车祸案,却不知现如今的调查进程。至于为何来到顺然旅馆,一是村落荒废,
二是这里的郊外只有这一家旅馆,我们希望得到老板配合,可惜,这老板不太对劲。
秘密调查,向来是比较困难的。跟卧底任务相比,潜伏期短,没有前期资料,
因为前期资料由我们来获取。于是,我和白配然误上了贼船,还碰见了熟人。
这并不是一件好事,全军出击的最坏可能,便是全军覆没。通讯工具老板并未没收,
可是秘密调查带的都是普通通讯,这里没有信号,我想,附近可能存在信号屏蔽器。
旅馆外有个小卖铺,里头是个老奶奶,卖些烟酒副食,
男生或者说是旅客们时不时会下楼买包烟或者吃食。每天,我都找杨珠和蓝樱子她们聊天。
前一两天,我还能见到从楼上下来的男生,虽然不多,但也有五六个,慢慢地,
第三天、第四天,男生的出入次数渐渐少了起来,甚至有一两个人我再也没见到。第五天,
蓝樱子和杨珠她们也不出门了。晏明是个老警察,他很风趣,时不时地出来和我们谈天说地,
说他前四十年的日子是多么的丰富,他说,如果我不是销售,我一定会去当律师,
我这副帅气模样。蓝樱子笑他:“你连话都说不明白,整日胡搅蛮缠地拉着客人买东西,
还帅气?”晏明敛了笑容,他语无伦次地解释:“那是生活所迫,律师这个职业不一样,
以我的口才和大脑,这是完美的职业,你看,杨珠妹妹就适合当演员,
她会跳一手好舞……”杨珠噗嗤噗嗤地笑起来:“什么叫‘一手’好舞,
你是想说我有一手跳舞的好技能吧?”晏明靠着门框,满脸笑容:“听懂了就行呗。”现在,
晏明也不常出来了。“一手好舞”暗语:这里有问题。此时,就算是傻子,也明白,
这个老板有问题。这两日突然降温,没有乌云的天气也阴沉沉的。
我看着窗外的已经长到半人高的荒草,心中开始莫名紧张起来,
荒草被风整整齐齐地吹得轻轻歪侧,发出“沙沙”声响。这里并不安全。
4 生死逃亡第六天,傍晚。我坐不住了,我决定去二楼找白配然,我想要见到他,
跟他分享我的所知所感。我一定要,找到他。
这是我踏上暗红色楼梯的唯一想法甚至于到了信念的程度。二楼的楼梯虽然短,
但走廊很幽长,一度让我觉得蔓延到了没有尽头的地方,楼上没有开灯,也没有声响。
窗户透出微弱的光勉强能让我看清我所踏在的地面,
周围的围墙表面不知为何附着了一层油腻的物质。我咽了咽口水,秘密警察,
更多倾向于文职职业。我的体能极打稍稍逊色,加上刚转正不久,并未遇到过任何实战经历。
我脚步很轻,开始在二楼游走。一间房间很快地吸引了我的注意,这是个很大的房间,
门也很大,像是个制作间。我费劲地推开那扇巨大的钢门,这门很结实,
没有发出吱钮的声音。同样暗红色的地板,围墙比二楼走廊的围墙更油腻,
暗红色的围墙上还粘了一些黑红的斑点,像是内脏碎末蹦上去的。里边有个大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