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樱花郡”别墅群下挖出一截婴儿脊骨,骨上刻着九菊一派的镇魂钉,钉子正钉在秦岭龙脉的喉结处。
现在,我的罗盘指针正对着自己的胸口,滴滴答答,倒计时开始。
我是豢龙氏后人。下山前,师傅把罗盘按在我额头,说:“往北,去秦岭,那里藏着你的命数。”
踏入秦岭的那刻,喉间骤然袭来的窒息感像冰手攥住了肺叶。我踉跄着扶住身旁的老松,树皮皲裂的触感竟比不过那双手的存在——它正一寸寸收紧,逼得我眼冒金星。
“往北,秦岭藏着你的命数。”师傅临行前塞给我罗盘时,沙哑的声音混着北风。此刻罗盘在我掌心发烫,倒像是要烙穿皮肉。怀里爷爷留下的青铜龙章也在蠢蠢欲动。
我死死咬住舌尖,铁锈味混着山风里的腥气灌入鼻腔。这不是普通的山岚,是被什么东西腌透了的怨毒,黏在皮肤上像层化不开的油脂。
山路突然活了过来。脚下的碎石猛地一滑,我像片被狂风撕扯的叶子,顺着陡坡滚了下去。脊梁骨撞在凸起的岩石上,疼得眼前炸开一片血红。等终于撞上棵歪脖子树停下时,右脚踝已经肿成了紫茄子,稍一挪动就像有把钝刀在骨头缝里搅。
我咬着牙撕下裤腿缠紧脚踝,抬头时,心脏突然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了。
远处山坳里,“樱花郡”三个鎏金大字在阴沉的天色下泛着诡异的光。那片别墅区像头蛰伏的巨兽,白墙在密林间若隐若现,活像一块块嵌在山里的墓碑。
越靠近,空气里的腥甜就越浓。直到踏上别墅区外围的石板路,我才看清那些被苔藓半掩的图案——根本不是什么装饰性的纹路,而是用朱砂混着什么东西画成的符咒,蜿蜒交错,在地面上织成一张巨大的网。
“风雷七十二钉阵……”我倒吸一口凉气,后脖颈的汗毛全竖了起来。这阵法我只在古籍里见过,七十二根深埋地下的玄铁钉,不仅能钉死龙脉,更能像海绵一样吸取周围的生魂。可那些古籍里分明写着,此阵早已失传,而且……
我的目光扫过那些符咒交汇的节点,那里的石板颜色明显更深。蹲下身撬开牢固的石块,一股腐臭扑面而来。
石板下不是泥土,是一截小小的指骨。
紧接着,我在第二处、第三处节点下都找到了同样的东西——细小的肋骨、尚未完全钙化的乳牙、带着砍痕的腿骨……
“打生桩……”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我扶着墙干呕起来。那些古籍里语焉不详的禁忌,此刻化作最鲜活的噩梦——建阵时,用活生生的孩童埋在阵眼,他们的血肉能让阵法威力倍增,魂魄会被永远锁在这里,日夜受玄铁钉的穿刺之苦。
脚踝的剧痛突然变得微不足道。我盯着那些在暮色中逐渐清晰的符咒,仿佛能听见无数细碎的哭声从地下渗出来,顺着石板的缝隙,顺着我的耳膜,钻进五脏六腑。
就在这时,别墅群深处突然亮起一盏灯。
不是家家户户该有的灯火,是一盏孤零零悬在半空的白灯笼,正缓缓朝着我这边飘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