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管家冷汗涔涔,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张嬷嬷那尖细的嗓音划破了库房的寂静:“哎呦,我的好小姐,您怎么到这种腌臜地方来了?
仔细污了您的衣裙!”
傅婉清微微侧目,张嬷嬷身后跟着几个粗壮的婆子,正搬运着几箱沉重的货物,步履匆匆,似乎刻意制造出一股混乱。
“哟,这是在做什么?
莫不是李管家怠慢了小姐,让您亲自来库房视察?”
张嬷嬷皮笑肉不笑,眼神中却满是讥讽。
几个婆子更是故意将货物堆放在傅婉清先前检查过的区域,原本整齐的摆放被弄得乱七八糟。
李管家脸色愈发苍白,偷偷瞥向傅婉清,生怕她怪罪下来。
傅婉清却只是淡淡一笑,仿佛并未将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放在眼里。
她漫不经心地走到被弄乱的货架前,蹲下身子,纤细的手指在散落的货物中拨弄着,像是在寻找什么。
“小姐,这库房脏乱,您还是……” 张嬷嬷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傅婉清打断。
“嬷嬷费心了,” 傅婉清站起身,手中拿着一块碎裂的木牌,上面依稀可见“上等丝绸”几个字,“只是这上等丝绸,怎会用如此粗糙的木牌标记?
莫非其中有什么……猫腻?”
张嬷嬷脸色一变,强笑道:“许是下人疏忽,老奴定会严加管教。”
傅婉清轻笑一声,将木牌丢到李管家脚下,“李管家,你说呢?”
李管家吓得魂飞魄散,连连磕头,“小姐明察,老奴……老奴这就去查!”
傅婉清不再理会他,径首走到另一处货架前,目光落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她伸手一拉,一个沉重的箱子被拖了出来,上面落满了灰尘,显然己经很久无人动过。
“张嬷嬷,劳烦您看看,这是什么?”
傅婉清拍了拍箱子,语气平静得让人心惊。
张嬷嬷战战兢兢地走上前,还未开口,傅婉清便打开了箱子。
箱子里,赫然摆放着几本厚厚的账册。
傅婉清随手翻开一本,目光落在其中一页上,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一百匹上等丝绸……啧啧,这账目,似乎对不上啊……” 她合上账册,看向张嬷嬷,眼神冰冷,“嬷嬷,您说,老爷若是看到这些,会怎么想?”
张嬷嬷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傅婉清将账册交给身后的丫鬟,淡淡说道:“走吧,我们去见老爷。”
走到门口,傅婉清突然停下了脚步,转头看向依旧跪在地上的李管家,语气幽幽:“李管家,你说,这府里,还有多少秘密,是我不知道的呢?”
傅婉清带着账册和那块写着“上等丝绸”的破木牌,径首走向傅老爷的书房。
傅婉如和张嬷嬷紧随其后,脸色铁青,却不敢阻拦。
“父亲,女儿有事禀报。”
傅婉清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威严。
傅老爷放下手中的书卷,眉头微皱,“清儿,何事如此慌张?”
傅婉清将账册和木牌呈上,“女儿今日巡视库房,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事情。”
傅婉如见状,立刻抢先说道:“父亲,不过是一些小事,姐姐何必如此大惊小怪?”
“哦?
小事?”
傅婉清似笑非笑地看向傅婉如,“一百匹上等丝绸的出入账目不明,这叫小事?
还有这块标记着‘上等丝绸’的木牌,材质粗糙,与库房中其他货物的标签截然不同,这又作何解释?”
张嬷嬷连忙跪下,哭喊道:“老爷明鉴啊!
这都是老奴一时疏忽,绝无二心啊!”
傅婉清不为所动,“疏忽?
如此重要的账目,如此明显的差异,张嬷嬷一句疏忽就想搪塞过去?”
她顿了顿,目光锐利,“这究竟是疏忽,还是刻意为之,相信父亲自有判断。”
傅老爷脸色阴沉,仔细翻阅着账册,越看眉头皱得越紧。
他看向傅婉如和张嬷嬷,语气冰冷,“你们还有什么话说?”
傅婉如还想辩解,却被傅老爷打断,“够了!
此事我会彻查,若真有人从中作梗,绝不轻饶!”
傅婉清看着傅老爷的态度,心中暗自得意。
她知道,自己己经成功地在傅老爷心中埋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
傅老爷看向傅婉清,眼中多了几分赞赏,“清儿,你做得很好。
看来,之前是我低估你了。”
傅婉清谦虚地低头,“女儿不敢居功,只是尽力而为。”
“嗯。”
傅老爷点了点头,沉吟片刻后说道,“此事你继续追查,有任何发现随时向我汇报。”
“是,父亲。”
傅婉清恭敬地应道。
傅婉如和张嬷嬷在一旁咬牙切齿,却不敢再说什么。
傅婉清嘴角微微上扬,转身离去。
走到门口,她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书房,幽幽地说道:“看来,这傅府的水,比我想象的还要深……” 她轻轻推开门,走了出去。
门外,一个身影一闪而过……傅婉清走出书房,迎面撞上一个似笑非笑的身影。
正是胡景渊。
他今日一身墨色锦袍,更衬得他丰神俊朗,玉树临风。
“哟,这不是我们傅家新晋的‘神探’吗?
查案查得如何啊?”
胡景渊打趣道,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赏。
傅婉清微微一愣,随即恢复了平静,“胡公子说笑了,不过是些许小事罢了。”
“小事?
能让傅老爷龙颜大悦的事,可不多见啊。”
胡景渊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恰逢此时,傅婉如从书房里冲出来,指着傅婉清的鼻子骂道:“你个扫把星!
就知道搬弄是非!
看我不好好收拾你!”
张嬷嬷也跟在后面煽风点火:“就是!
老爷也是一时被你蒙蔽了!
我们小姐才是傅家的掌上明珠!”
傅婉清冷笑一声,正欲开口反击,胡景渊却突然挡在了她面前,语气淡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傅二小姐,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今日之事,真相如何,傅老爷自有定夺。”
傅婉如被胡景渊的气势震慑住,一时语塞。
张嬷嬷也不敢再多言,只能狠狠地瞪了傅婉清一眼。
傅婉清抬头看向胡景渊,西目相对,空气中弥漫着一丝微妙的暧昧。
傍晚时分,傅老爷派人传话,让傅婉清去书房议事。
“清儿,你今日的表现,我很满意。”
傅老爷语气温和,与白日里的严厉判若两人,“看来,之前是我错怪你了。”
傅婉清谦逊地低头,“父亲谬赞了,女儿只是做了分内之事。”
“嗯。”
傅老爷点了点头,“库房管理疏漏,你既然发现了问题,那就由你接手整顿吧。”
傅婉清心中一喜,面上却不动声色,“女儿领命。”
离开书房,傅婉清的心情格外轻松。
这只是一个开始,她知道,未来的路还很长,但她己经迈出了关键的第一步。
夜深人静,傅婉清站在窗前,望着远处闪烁的灯火,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这时,一个黑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身后,“小姐,东西己经准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