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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顾衍结婚是因为一场意外。他醉酒后把我当成白月光林薇,一夜之后我怀孕了。

婚礼上他全程冷着脸,戒指套进我无名指时低声说:“你永远比不上她。

”这些年他总在林薇电话响起时抛下我。我宫缩住院那晚,

他正陪林薇看画展:“顾太太不是最擅长一个人生孩子吗?

”直到我在他书房发现林薇的病历——她需要RH阴性血,而我是唯一匹配者。

拔掉输血针管时,监护仪发出刺耳鸣叫。

顾衍疯了一样捶打急救室的门:“她要是死了我让整个医院陪葬!”真可惜,

这次要死的可不是我。第一章窗外的雨下得跟天漏了似的,噼里啪啦砸在玻璃上,

水痕一道道往下淌,模糊了外面黑沉沉的世界。屋里倒是暖和,暖气片嗡嗡响着,

我缩在沙发最里面,身上裹着条厚毯子,手里捧着杯早就凉透了的牛奶。肚子沉甸甸的,

快七个月了,动一下都觉得费劲。顾衍坐在沙发另一头,离我老远。他腿上摊着份文件,

眉头拧着,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沙发扶手。客厅里就剩下他指尖敲出的那点“哒、哒”声,

还有外面没完没了的雨声。空气闷得让人喘不上气。突然,

一阵手机震动的声音撕破了这层闷壳子。嗡嗡嗡,嗡嗡嗡,固执又急促。不是我的手机。

我的那个,安安静静躺在茶几上,像个摆设。顾衍敲着沙发的手指猛地顿住。

他几乎是立刻侧过头,视线精准地投向放在他旁边单人沙发扶手上的手机。屏幕亮着,

在昏暗的光线里格外刺眼。那光映在他脸上,我清楚地看到他紧锁的眉头瞬间就松开了,

嘴角甚至往上提了一下,快得几乎抓不住,但那份急切和专注,像针一样扎进我眼里。

他一把抄起手机,看都没看屏幕上的名字——根本不用看。手指划开接听键的动作快得带风。

“薇薇?”他的声音压得有点低,但那股子温柔劲儿,像化开的糖水,黏糊糊的,

是我从来没听过的调子。他甚至还下意识地往旁边偏了偏头,好像这样就能离我更远点,

离电话那头的人更近点。我攥着凉牛奶杯子的手紧了紧,冰凉的玻璃硌着掌心。“嗯,

你说……别急,慢慢说……”他听着电话,声音放得更柔了,眼神飘向窗外哗哗的大雨,

眉心又习惯性地蹙起,这次是担忧,“这么大的雨……你在哪儿?一个人?

”我的心也跟着那雨声往下沉,沉到冰凉的地底。又是这样。每一次,只要林薇的电话打来,

无论他在做什么,无论我在哪里,无论外面是刮风还是下雨,他都会像现在这样,

毫不犹豫地起身,离开。果然,下一秒,他对着电话那头安抚:“好,我知道了。别乱动,

找个安全地方待着,我马上到。” 语气斩钉截铁。电话挂断,

那点温柔瞬间从他脸上褪得干干净净。他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灯光下拉出长长的影子,

几乎把我整个人都罩了进去。他拿起搭在沙发背上的西装外套,动作利落地穿上,

看都没看我一眼,径直就往玄关走。“顾衍。”我的声音有点发干,喉咙里像堵了团棉花。

毯子下的手,下意识地护住了肚子。他脚步顿了一下,停在玄关的阴影里,侧过半边脸,

轮廓冷硬。他没回头,只丢过来一句,语速很快,没什么温度:“林薇车抛锚了,

在城西高架下面,雨太大,她害怕。”城西高架。离这里开车过去,不堵车也得四十多分钟。

外面这雨,跟瓢泼似的。“我……”我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想说这么大的雨,路上危险。

想说我这肚子有点不太舒服,隐隐地发紧。想说……能不能别走?就这一次?可话还没出口,

就被他截断了。他转过身,终于正眼看向我。那眼神,像淬了冰的刀子,

带着毫不掩饰的厌烦和鄙夷,直直地戳过来。“苏晚,”他叫我的名字,声音不高,

却字字砸在我心上,“收起你那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薇薇现在需要人,她不像你,皮糙肉厚,

一个人待着死不了。”皮糙肉厚。死不了。这几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得我浑身一哆嗦。

手里的牛奶杯子差点没拿稳。他不再看我,弯腰换鞋,动作干脆利落。

门锁“咔哒”一声轻响,接着是“砰”的一声关门巨响。震得墙壁似乎都跟着晃了晃。

屋子里彻底安静下来。只剩下窗外疯狂的雨声,还有我自己的心跳,咚咚咚,擂鼓一样,

撞得胸口生疼。刚才被他眼神剐过的地方,***辣地疼。那股熟悉的、冰冷的绝望感,

像这屋里的寒气,一丝丝从脚底爬上来,缠住四肢百骸。我慢慢放下冰凉的牛奶杯,

撑着笨重的身体,想从沙发里站起来。脚刚沾地,肚子猛地一抽!那一下抽痛来得又急又狠,

像有只手在里面狠狠拧了一把。我“嘶”地吸了口冷气,腿一软,

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往前栽去。慌乱中,我伸手想抓住沙发扶手,

指尖却只蹭到冰凉的皮革边缘。身体失去平衡,重重地摔倒在地毯上。

“呃……”剧痛瞬间从腹部炸开,迅速蔓延到后腰,像有无数根针在同时扎刺。

冷汗“唰”地一下冒了出来,浸湿了额发。我蜷缩起身体,手死死地捂住肚子,

牙齿咬得咯咯响,却压不住喉咙里溢出的痛苦***。痛!太痛了!

比之前的任何一次不适都要猛烈。更让我心慌的是,腿间似乎有一股温热的暖流涌了出来,

迅速浸透了薄薄的家居裤,黏腻地贴在皮肤上。血!这个认知像一道惊雷劈进脑海,

炸得我一片空白。恐惧瞬间攫住了心脏,比身体的疼痛更让人窒息。孩子……我的孩子!

“顾衍……”我下意识地喊出这个名字,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带着哭腔。可回应我的,

只有窗外更加狂暴的雨声,还有屋子里死一般的寂静。他走了。为了林薇,

把我一个人扔在这冰冷的屋子里,扔在这无边的恐惧和剧痛里。我挣扎着想爬起来,

想够到茶几上的手机。可每一次用力,都换来腹部更剧烈的绞痛,

那温热的液体还在不断涌出。眼前阵阵发黑,力气像被瞬间抽干。手机。就在几步之外,

却像隔着天堑。冷汗顺着额角滑进眼睛,又涩又痛。我趴在地毯上,

冰冷的触感透过薄薄的衣料渗进来。肚子里的绞痛一阵紧过一阵,

像有只无形的手在凶狠地撕扯。每一次抽痛都让我眼前发黑,几乎要晕厥过去。

腿间的湿热感越来越重,黏腻地包裹着皮肤,那铁锈般的腥气丝丝缕缕钻进鼻腔,

提醒着我正在失去什么。恐惧像冰冷的毒蛇,死死缠住我的脖子,越收越紧。

不行……不能这样……孩子……求生的本能压过了剧痛和绝望。我咬着牙,

指甲深深抠进厚厚的地毯纤维里,用尽全身的力气,拖着沉重的身体,一点一点,

朝着茶几的方向挪动。几米的距离,漫长得如同跋涉了整个世纪。每一次挪动,

都伴随着撕心裂肺的痛楚和身下不断扩大的湿痕。终于,指尖颤抖着,碰到了冰凉的茶几腿。

我喘着粗气,眼前金星乱冒,拼着最后一丝清明,猛地伸手,够到了放在茶几边缘的手机。

屏幕亮起,刺眼的光让我眯了眯眼。手指抖得厉害,几乎握不住。我哆嗦着划开屏幕,

找到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顾衍的。拨号。听筒里传来单调而漫长的“嘟——嘟——”声,

每一声都敲打在我濒临崩溃的神经上。快接啊!顾衍!求你了!快接电话!

时间一秒一秒过去,那“嘟”声像是永无止境。冷汗顺着我的鬓角往下淌,

混合着生理性的泪水,滴落在手机屏幕上。腹部的绞痛再次凶猛地袭来,

我忍不住蜷缩起身体,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痛哼。“嘟……嘟……咔。”电话通了!

心脏猛地一跳,我像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用尽力气对着话筒嘶喊,

声音破碎不堪:“顾衍!顾衍我……我摔倒了!流了好多血……肚子好痛……你快回来!

送我去医院!求你了……”电话那头,却是一片嘈杂的背景音。隐约能听到舒缓的音乐,

还有人群模糊的谈笑声,像是在某个高雅安静的场所。与我这边的死寂和痛苦,

形成了地狱与天堂般的对比。短暂的沉默。死一样的沉默。然后,顾衍的声音传了过来。

隔着电波,那声音显得异常遥远,异常冰冷,带着一种被打扰后的浓浓不耐。“苏晚,

”他连名带姓地叫我,语气里没有一丝波澜,只有厌烦,“你又搞什么?我在陪薇薇看画展,

她心情刚好了点。”画展?陪林薇看画展?我这边血流如注,命悬一线,

他却在陪他的白月光看画展,嫌我打扰了他们?巨大的荒谬感和冰冷的绝望瞬间将我淹没。

我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粗重的、带着血腥味的喘息。

他似乎连听我解释的耐心都没有,声音冷硬地继续传来,像淬了毒的冰锥,

狠狠扎进我早已千疮百孔的心:“顾太太,”他刻意加重了这三个字,充满了讽刺,

“你不是最擅长一个人待着吗?生个孩子而已,自己解决。”“嘟…嘟…嘟…”忙音响起,

干脆利落,毫不留情。手机从我脱力的手中滑落,“啪”地一声掉在地毯上,屏幕暗了下去。

生个孩子……而已?自己……解决?最后一丝支撑彻底崩塌。世界在我眼前旋转、扭曲,

最终被无边的黑暗吞噬。剧痛和冰冷的感觉也消失了,

只剩下一种轻飘飘的、坠入深渊的虚无。第二章消毒水的味道,浓烈得刺鼻。

意识像是沉在冰冷浑浊的水底,费力地挣扎着,一点点往上浮。眼皮沉重得像是灌了铅,

每一次试图掀开,都牵扯着神经末梢的钝痛。“醒了?感觉怎么样?

”一个冷静的女声在耳边响起,带着职业性的关切。我艰难地掀开眼皮,

刺目的白光让我瞬间又眯起了眼。适应了好一会儿,

才看清头顶惨白的天花板和晃眼的吸顶灯。鼻子里插着氧气管,冰凉的氧气直冲喉咙。

左手手背上扎着针,冰凉的液体正一滴滴输进血管。右手手腕上缠着监护仪的线缆。

我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身上盖着白色的薄被,肚子……肚子似乎平坦了一些,但被被子盖着,

感觉不到里面那个小生命的动静。心猛地一沉!“孩子……”我的声音嘶哑得厉害,

像破旧的风箱,刚一开口,喉咙就***辣地疼。穿着白大褂的女医生站在床边,四十岁上下,

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平静无波的眼睛。她手里拿着病历夹,闻言看了我一眼,

语气没什么起伏:“送来得还算及时,孩子暂时保住了。”暂时保住了……悬到嗓子眼的心,

并没有完全落回去。“暂时”这两个字,像悬在头顶的利剑。“但是,”医生翻看着病历,

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严肃,“胎盘位置偏低,

这次出血就是剧烈活动加上情绪激动诱发的胎盘早剥迹象。非常危险。

接下来必须绝对卧床静养,不能下地,不能有任何情绪波动,更不能劳累。否则,下一次,

神仙也难保。”绝对卧床。不能下地。不能激动。每一个字都像沉重的石头,压在我心上。

我下意识地看向病房门口。那里空荡荡的,只有走廊里偶尔走过的护士身影。

“我……我丈夫……”我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带着一丝连自己都觉得可笑的希冀。

医生合上病历夹,那双平静的眼睛里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了然的情绪,快得让人抓不住。

“送你来的邻居说你家里没人,打了120。至于家属,”她顿了顿,“目前还没联系上。

”还没联系上。心口那点微弱的火星,彻底熄灭了。冰冷的现实像潮水般涌来。

他当然联系不上。他在陪林薇看画展,享受高雅艺术,嫌我打扰了他的兴致。

他甚至让我“自己解决”。医生似乎见惯了这种场面,

语气没什么变化:“你现在需要的是安心静养。情绪稳定比什么都重要。记住我的话,

绝对卧床。有任何不适,立刻按铃。”她指了指床头红色的呼叫按钮。我闭上眼,点了点头,

喉咙里堵得发不出声音。眼泪无声地从眼角滑落,渗进鬓角的头发里,冰凉一片。

病房里只剩下仪器的“嘀嗒”声和我压抑的呼吸。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个小时,

也许是更久。走廊里传来一阵不疾不徐的脚步声,停在了病房门口。门被推开。

顾衍走了进来。他身上还穿着昨天出门时那身挺括的深灰色西装,只是领带松开了些,

随意地挂在脖子上。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脸上看不出什么疲惫,

只有一丝淡淡的、被打扰后的不耐。他手里拎着一个……超市的塑料袋?

里面似乎装着些水果。他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目光扫过我苍白的脸,

插着管子的鼻子,扎着针的手,还有旁边闪烁的监护仪。那眼神,

像是在评估一件出了故障的、给他添了麻烦的物品。“醒了?”他开口,声音平淡无波,

听不出任何关切,甚至没有一丝愧疚。我没说话,只是看着他。

看着他这副衣冠楚楚、仿佛只是出门办了点小事的样子。

看着他手里那个廉价的、与他的身份格格不入的超市塑料袋。“医生怎么说?

”他随手把塑料袋放在床头柜上,发出轻微的塑料摩擦声。里面的苹果滚出来一个,

红彤彤的,刺眼。“胎盘早剥迹象,要绝对卧床保胎。”我的声音干涩沙哑,像砂纸摩擦。

他几不可察地皱了下眉,似乎觉得这很麻烦。“那就躺着吧。”他语气敷衍,

像是在处理一份无关紧要的文件,“公司最近很忙,有个大项目在关键期。”公司很忙。

大项目。我扯了扯嘴角,想笑,却比哭还难看。是啊,忙着陪林薇看画展,

忙着挂断我求救的电话。“林薇……没事了?”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问,

带着一种自虐般的平静。顾衍整理袖口的动作顿了一下,抬眼看向我,

眼神里带着审视和一丝警告。“她没事。车拖走了,人受了点惊吓,我陪了她一会儿。

”他顿了顿,语气加重,“苏晚,薇薇胆子小,那种情况她一个人害怕很正常。你,

”他目光扫过我盖着被子的腹部,带着一种冰冷的、事不关己的漠然,“不是没事吗?

”不是没事吗?我躺在冰冷的病床上,靠着仪器和药物勉强保住腹中的孩子,在他眼里,

就是“没事”。心口像是被豁开了一个大洞,冷风呼呼地往里灌。我闭上眼,不再看他。

再多看一眼,都觉得自己像个彻头彻尾的笑话。他似乎也懒得再多待,

抬手看了看腕上价值不菲的手表。“我下午还有个会。护工我已经联系了,晚点会过来。

”他交代任务般说完,转身就朝门口走去,没有丝毫留恋。“顾衍。”我叫住他。

他停在门口,没有回头,只留给我一个冷漠的侧影。“我饿了。”我说,声音很轻,

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不是真的饿,只是想抓住点什么,证明自己还活着,

证明这个丈夫,或许还有那么一点点残存的责任感。他沉默了几秒,似乎觉得这要求很麻烦,

但还是开了口,语气依旧没什么温度:“想吃什么?我让助理去买。”“馄饨。

”我盯着惨白的天花板,吐出两个字,“医院门口那家老店的,虾仁馅的,不要香菜,

多放紫菜和虾皮。”那家店,我们刚结婚时,他偶尔心情好,会顺路给我带过一次。

我记得很清楚。顾衍的背影似乎僵了一下。他慢慢转过身,眉头紧锁,

眼神里充满了困惑和不耐烦,仿佛我在提一个极其无理的要求。“虾仁馅?”他重复了一遍,

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质疑,“你不是不吃虾吗?上次家里做虾,你碰都没碰。

”空气仿佛凝固了。我躺在那里,像一具被抽空了灵魂的躯壳。

冰冷的液体顺着输液管流进血管,一直冷到心脏深处。他不记得。他根本不记得我吃什么,

不吃什么。他记得林薇所有的喜好,记得她怕黑,怕打雷,怕一个人待着。却连他的妻子,

他孩子的母亲,对虾过敏这件事,都忘得一干二净。那家老店的馄饨,

他大概也从未真正留意过我喜欢什么口味。巨大的悲哀和荒谬感将我淹没。我扯了扯嘴角,

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疲惫地闭上了眼睛。脚步声再次响起,门被拉开,又轻轻关上。

病房里彻底安静下来。只剩下仪器规律的“嘀嗒”声,还有床头柜上,那个红得刺眼的苹果,

静静地躺在廉价的塑料袋里。第三章护工张阿姨是个手脚麻利、话不多的中年女人。

她按时来了,帮我擦洗,盯着我按时吃药,扶我小心翼翼地解决生理需求。

她沉默地履行着职责,像一台设定好的机器,不多问一句,也不多看一眼。

这反而让我觉得轻松。日子在惨白的病房里一天天熬过去。绝对的卧床,

像被钉在了这张床上,连翻个身都需要人帮忙。时间变得粘稠而漫长,

每一分每一秒都清晰可数。窗外偶尔飞过的鸟,走廊里护士推车经过的轱辘声,

都成了奢侈的风景。顾衍再没出现过。只有他的助理小李来过两次,

一次送来一堆昂贵的补品,堆在墙角像座小山,包装精美却冰冷。

另一次是送来一份需要签字的文件——关于他名下某个公司的股权变更。小李公事公办,

放下东西,等我签完字,立刻就走,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仿佛我只是他老板一个需要偶尔处理一下的麻烦。这天下午,阳光难得地好了一些,

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在地板上投下几道暖黄的光带。张阿姨扶我半坐起来,

在我背后垫了好几个枕头,让我能稍微舒服地靠着。

她刚把削好的苹果切成小块放在床头柜上,病房的门就被敲响了。笃笃笃。声音很轻,

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张阿姨走过去开门。门口站着一个女人。

她穿着一身质地精良的米白色羊绒连衣裙,剪裁合体,衬得身段玲珑。

外面罩着一件浅驼色的长款风衣,手里拎着一个精致的小手袋。妆容淡雅,

恰到好处地突出了她温婉的五官,尤其是那双眼睛,水盈盈的,带着点我见犹怜的柔弱感。

林薇。她怎么会来?我靠在枕头上,身体瞬间绷紧了。腹部的肌肉下意识地收缩,

带来一阵隐痛。我立刻强迫自己放松下来,手悄悄按在肚子上,

心里默念着医生的话:不能激动,不能激动。“请问,苏晚姐是住这间病房吗?

”林薇的声音柔柔的,带着点怯生生的味道,目光越过张阿姨,朝病房里张望。

张阿姨有些无措地回头看我。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复杂情绪,

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无波:“张姨,让她进来吧。”张阿姨侧身让开。

林薇走了进来,高跟鞋踩在光洁的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哒、哒”声。

她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和歉意,目光快速地在病房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在我身上。

“苏晚姐,”她走到床边,声音放得更柔了,带着浓浓的歉意,“真对不起,现在才来看你。

那天……都怪我不好,车偏偏坏在那种地方,又下那么大的雨,我吓坏了,

才给阿衍打了电话……没想到害得你……”她欲言又止,眼圈微微泛红,

一副自责又心疼的模样。我看着她,没说话。她身上那件米白色的羊绒连衣裙,

款式简洁大方,颜色温柔。很眼熟。我衣柜里,也有一件几乎一模一样的。

是顾衍去年让人送回来的,说是品牌方送的,尺码不合适,让我处理掉。我当时还纳闷,

品牌方怎么会送错尺码?现在明白了。原来,是林薇的尺码。他买给林薇的,

只是不小心送到了家里。而我,成了那个“处理掉”的人。林薇似乎没注意到我的沉默,

或者说,她根本不在意。她的目光在我脸上停留片刻,

然后很自然地落在了我盖着被子的腹部,眼神里飞快地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情绪,

像是……探究?或者别的什么?快得让人抓不住。“孩子……还好吗?”她轻声问,

语气里满是关切。“暂时没事。”我回答,声音干巴巴的。“那就好,那就好。

”她像是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个温婉的笑容。随即,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微微侧过身,

抬手轻轻拢了一下耳边的碎发。随着她抬手的动作,

颈间一道璀璨的光芒瞬间吸引了我的视线。一条项链。铂金的细链,

坠子是一颗切割完美的、足有鸽子蛋大小的梨形钻石。在病房惨白的灯光下,

折射出冰冷而夺目的火彩,几乎能灼伤人眼。这条项链,我见过。

在顾衍书房一个没上锁的抽屉里,一个深蓝色的丝绒首饰盒里。当时我鬼使神差地打开看过,

被那钻石的光芒刺得心口发疼。后来,那个盒子就不见了。原来,戴在了这里。

林薇的手指状似无意地抚过那颗硕大的钻石,脸上带着点羞涩和甜蜜,

声音轻得像羽毛:“阿衍也真是的……我都说了不要破费,他非说这个衬我肤色,

硬要买给我。这么贵重的东西,戴着都怕弄丢了。”衬她肤色。硬要买给她。每一个字,

都像淬了毒的针,精准地扎在我心口最软的地方。我盖在被子下的手,指甲深深陷进了掌心,

用疼痛提醒自己保持冷静。张阿姨端着一杯水走过来,想递给林薇:“林小姐,喝点水吧。

”“谢谢。”林薇微笑着伸手去接。就在她的指尖快要碰到杯壁时,不知是手滑,

还是别的什么原因,那杯刚倒出来没多久、还冒着热气的温水,突然毫无征兆地倾斜!“啊!

”林薇短促地惊呼一声,猛地缩回手。大半杯滚烫的水,连同杯子,

直直地朝着我盖在腿上的薄被泼了过来!“小心!”张阿姨吓得叫出声。我根本来不及反应,

只感觉腿上一阵灼烫!虽然隔着被子,但那滚烫的温度还是瞬间穿透了薄薄的布料,

烫得我皮肤一阵刺痛!“哎呀!对不起对不起!苏晚姐!我不是故意的!

”林薇惊慌失措地连声道歉,手忙脚乱地想要去掀我的被子查看,“烫着没有?快让我看看!

”“别碰我!”我猛地挥开她伸过来的手,声音因为惊怒和疼痛而拔高,

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尖锐。腹部的隐痛瞬间加剧,我急促地喘息着,护住肚子,

厉声道:“张姨!叫医生!”张阿姨也被这变故吓懵了,闻言才反应过来,

慌忙按下了床头的红色呼叫铃。林薇被我挥开,踉跄着后退了一步,眼圈瞬间就红了,

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苏晚姐,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手滑了……你没事吧?我……”“出去。”我打断她,

声音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我死死地盯着她,盯着她颈间那颗刺眼的钻石,

盯着她泫然欲泣的脸。腿上的灼痛感还在,提醒着我刚才发生的一切。“我让你出去!

”我重复了一遍,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林薇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她咬着嘴唇,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闻声赶来的护士和医生,最终什么也没说,捂着脸,

转身快步跑了出去,高跟鞋的声音在走廊里急促地远去,带着哭腔。医生和护士围了上来,

掀开被子检查。大腿上被烫红了一大片,***辣地疼。“怎么回事?情绪怎么这么激动?

不是说了要绝对静养吗?”医生一边检查,一边严厉地责问,语气带着明显的不悦。

张阿姨在一旁,嗫嚅着解释:“是……是刚才那位林小姐,

不小心把水泼到太太腿上了……”医生皱着眉,给我涂上烫伤药膏,冰冰凉凉的,

稍微缓解了那***的痛感。他一边处理,一边沉声训诫:“顾太太,我再说一次!

你现在的情况,任何一点***,任何一点情绪波动,都可能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你自己不想要这个孩子了吗?不想想自己吗?”冰凉的药膏涂在皮肤上,

却压不住心口那团熊熊燃烧的火焰。不想想自己?我还能怎么想?我的丈夫,

在我和孩子命悬一线的时候,陪着他的白月光看画展。他的白月光,在我保胎的病房里,

穿着和我一样的裙子,戴着本该属于“顾太太”的钻石项链,

然后“不小心”把滚烫的水泼在我身上!我闭上眼,任由医生处理。腿上的烫伤***辣地疼,

但更疼的,是心口那个被反复撕开、早已血肉模糊的地方。

张阿姨默默地收拾着地上的水渍和碎玻璃碴,动作很轻。

病房里只剩下药膏的清凉气息和一片压抑的死寂。我靠在枕头上,目光空洞地望着天花板。

刚才林薇抚过钻石时那羞涩甜蜜的表情,

还有她“失手”泼水后那惊慌失措又带着委屈的眼神,像慢镜头一样在我脑海里反复回放。

一个念头,冰冷而清晰,如同毒蛇般悄然钻出:她真的是不小心吗?

第四章腿上的烫伤不算太严重,涂了药膏,

***辣的痛感渐渐被一种持续的、闷闷的灼热感取代。医生板着脸又训诫了一通,

强调再有一次情绪失控,后果自负。张阿姨更加小心翼翼,连走路都踮着脚尖。

林薇那场“意外”的探视,像投入死水的一块巨石,激起的涟漪久久不散。顾衍没有出现,

没有电话,甚至连他的助理小李也没再露面。仿佛那天病房里发生的一切,

只是一场无关紧要的闹剧,不值得他分神过问。也好。我反而落得清净。只是心口那个洞,

被冷风吹得越来越大,空空荡荡地回响着绝望的回音。日子在绝对的卧床和死寂中缓慢爬行。

窗外的树叶渐渐染上了深秋的枯黄,阳光也一日比一日稀薄无力。这天下午,

张阿姨家里临时有事,请了半天假。病房里只剩下我一个人。难得的安静,

静得能听到自己血液流动的声音,

还有腹中胎儿偶尔轻微的胎动——这是支撑我熬下去的唯一一点暖意。躺得久了,

浑身骨头都像生了锈。我小心地、极其缓慢地侧过身,想换个姿势。

目光无意间扫过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顾衍的手机。昨天傍晚,小李匆匆来过一趟,

说是顾总开会时落在他车上的,让他顺路送过来。当时我正昏昏沉沉,

张阿姨接过来随手就放在了床头柜上。一部黑色的、冰冷的机器。

里面藏着另一个女人的无数个电话,藏着他对她所有的温柔和耐心,

也藏着他对我所有的冷漠和绝情。鬼使神差地,我伸出了手。指尖触碰到冰凉的金属外壳,

像被烫了一下,猛地缩回。心脏在胸腔里狂跳起来,带着一种隐秘的、近乎自虐的冲动。

我知道密码。不是我的生日,也不是什么纪念日。是林薇的生日。很久以前,

一次偶然的机会,我见他输入过。当时心口像被针扎了一下,后来就刻意不去碰他的东西。

现在,那串数字却清晰地浮现在脑海里。一个疯狂的念头攫住了我:看看。看看他手机里,

到底有多少属于林薇的痕迹。看看他每次为了她抛下我时,他们之间都说了些什么。

看看他是不是真的,连一丝一毫的位置,都没有留给我和孩子。这念头像藤蔓一样疯长,

带着毁灭性的诱惑。明知道看了只会让自己更痛,却像着了魔一样无法抗拒。

我颤抖着拿起手机,指尖冰凉。输入那串早已刻在心底的数字。屏幕解锁了。主屏幕很干净,

壁纸是默认的星空图。我的手指悬在屏幕上方,剧烈地颤抖着,

迟迟不敢点开那个绿色的通讯软件图标。就在这时,

手机屏幕顶端突然弹出一条新邮件通知的预览。发件人是一个陌生的邮箱地址,

主题却像一道惊雷,

了我的神经:林薇女士最新体检报告及RH阴性血型配型结果 - 紧急RH阴性血型?

林薇是RH阴性血?那个被称为“熊猫血”的稀有血型?我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一股寒意从脚底瞬间窜遍全身。我死死地盯着那条预览信息,大脑一片空白。不,不对!

我记得很清楚!顾衍曾经有一次无意中提起过,说林薇身体不太好,但血型是常见的O型。

他当时还半开玩笑地说,幸好不是稀有血型,不然麻烦。他骗我?还是……林薇骗了他?

巨大的疑云瞬间笼罩下来。那条邮件预览像潘多拉的魔盒,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我再也顾不得其他,手指带着一种近乎痉挛的急切,点开了邮件应用。邮件正文很简短,

来自一家顶级的私立医院。

内容冰冷而专业:林薇女士诊疗进展通报:根据本月全面复查结果,

林薇女士确诊为再生障碍性贫血重度,病情进展迅速,已出现严重贫血及出血倾向,

情况危急。关键治疗需求: 急需进行造血干细胞移植。

当前首要任务为寻找匹配的骨髓供体。同时,鉴于患者血型为RH阴性俗称熊猫血,

且自身造血功能衰竭,需提前储备足量同型血液以备移植手术及围手术期输血支持。

RH阴性血源极度稀缺,寻找匹配血源为当前最紧急事项之一。

血型鉴定报告编号:LYW2023XXXX见加密附件密码:顾先生生日后六位。

请家属务必高度重视,全力配合寻找匹配血源及骨髓供体。

再生障碍性贫血……重度……RH阴性血……急需输血……每一个词都像重锤,

狠狠砸在我的心上。林薇病了。很重很重的病。需要大量的、稀有的RH阴性血。

而我的血型……一个尘封已久的记忆碎片猛地刺入脑海。那是很多年前,

我和顾衍刚在一起不久,一次公司组织的体检。他拿着我的体检报告,扫了一眼血型那一栏,

随口说了一句:“RH阴性?倒是少见。不过也好,这种血型的人一般身体比较健康。

”当时只当是句闲话,后来也从未在意过。我的身体确实一直不错,除了这次怀孕的波折。

我是RH阴性血。林薇也是RH阴性血。她是重度再生障碍性贫血,急需输血。而我,

是顾衍身边唯一已知的、匹配的RH阴性血拥有者。这个认知像一道冰冷的闪电,

瞬间贯通了所有迷雾!为什么顾衍最近的行踪更加诡秘?为什么他看我的眼神里,

除了惯常的冷漠,似乎还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为什么林薇会突然出现在我的病房,

带着那条钻石项链,还“失手”泼了我一身热水?她是在试探?是在***?

还是……在提醒顾衍,我这个“血源”的存在?一股寒意从脊椎骨窜上来,

冻得我四肢百骸都在发抖。我死死攥着手机,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几乎要将那冰冷的金属外壳捏碎。就在这时,病房的门被毫无预兆地推开了。

顾衍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大概是直接从某个重要场合过来的,

身上穿着剪裁完美的深色西装,头发一丝不苟,只是眉宇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他的目光,第一时间就精准地落在了我的手上——落在了我手里,

那部显示着林薇病危邮件、还未来得及锁屏的他的手机上。他脸上的疲惫瞬间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山雨欲来的阴沉。眼神锐利如刀,带着被侵犯领地的暴怒和冰冷的审视,

直直地刺向我。“苏晚,”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像裹挟着寒冰,

每一个字都砸在凝滞的空气里,“谁准你动我手机的?”第五章病房里的空气瞬间冻结了。

顾衍站在门口,像一尊冰冷的煞神,周身散发着骇人的低气压。他盯着我手里的手机,

那眼神,仿佛我拿着的不是一部通讯工具,而是他不可触碰的逆鳞。我迎着他的目光,

没有躲闪,也没有像过去那样因为他的怒火而瑟缩。心口那片被反复践踏的荒原,

此刻只剩下冰冷的灰烬和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我甚至没有放下手机,

只是用同样冰冷的、带着洞悉一切的眼神回视着他。“林薇病了。”我的声音干涩沙哑,

却异常清晰,像碎冰相撞,“很重。需要RH阴性血。”顾衍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脸上的阴沉瞬间被一丝猝不及防的惊愕和慌乱取代,虽然只是一闪而逝,

快得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但足够我看清。他薄唇紧抿,下颌线绷得像拉紧的弓弦。

“把手机给我。”他命令道,声音更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大步朝我走来。我没有动,

手指反而收得更紧,指甲几乎嵌进手机壳里。“所以,”我看着他逼近的身影,

一字一句地问,每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棱,“你最近在忙的‘大项目’,

就是在忙着给她找血,对吗?忙着确认我这个‘血库’,还能不能用?”“苏晚!

”他低吼一声,已经走到床边,猛地伸手,一把夺过了我手里的手机!力道之大,

带得我扎着针的手一阵刺痛。他看都没看我一眼,迅速按灭屏幕,将手机紧紧攥在掌心,

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我,眼神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被戳穿的恼怒,

冰冷的警告,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这不是你该管的事!”他语气森寒,

带着浓重的警告意味,“管好你自己,还有你肚子里的孩子!薇薇的病,我自有安排!

”自有安排?安排什么?安排我什么时候躺上采血床,为他的心上人贡献血液吗?

心口那片灰烬被风吹起,露出底下冰冷的绝望。我扯了扯嘴角,

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顾衍,你真可悲。”他脸色骤然铁青,眼神阴鸷得吓人,

似乎下一秒就要爆发。但最终,他只是狠狠瞪了我一眼,那眼神像刀子一样剐过我的脸,

然后猛地转身,带着一身凛冽的寒气,摔门而去。“砰!”巨大的关门声在病房里回荡,

震得墙壁嗡嗡作响。我靠在枕头上,浑身脱力。手背上被扯到的针眼处,

渗出了一点殷红的血珠。腹中的孩子似乎也感受到了这剑拔弩张的气氛,不安地动了一下。

林薇的病,像一块巨大的、不祥的阴影,沉沉地压了下来。而我和我未出世的孩子,

似乎成了这阴影下,随时可以被牺牲的祭品。几天后,一个更沉重的打击毫无预兆地降临。

父亲去世了。消息是母亲在电话里哭着告诉我的。突发的心梗,人送到医院就没救过来。

那个总是沉默寡言、却用肩膀扛起整个家的男人,就这么突然地走了。握着电话,

我整个人都懵了。巨大的悲痛像海啸般瞬间将我吞没,眼前阵阵发黑,几乎喘不上气。

腹部的绞痛瞬间变得尖锐无比,冷汗瞬间浸透了病号服。

“妈……妈你别急……我……我马上……”我语无伦次,挣扎着想从床上起来,

却被腹部的剧痛和医生“绝对卧床”的禁令死死钉在原地。

“晚晚……你爸他……他走之前还念叨你……”母亲在电话那头泣不成声。“张姨!张姨!

”我对着门口嘶喊,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张阿姨慌忙跑进来,看到我的样子也吓坏了。

我办出院……我要回家……我爸……”巨大的悲痛和身体的剧痛让我几乎说不出完整的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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