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剩下海风卷着沙粒，打在锈蚀的铁皮上，发出细碎的噼啪声。
林辰坐在仓库门口的石阶上，看着李警官派人封条贴满卷闸门。
月光在他脸上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刚才扭到的腰还在隐隐作痛，但比起身体的不适，那个陌生的电子女声更让他心神不宁。
“系统…彻底下线…你赢了…”他反复咀嚼着那句话。
周明被抓时的惊慌失措不似作伪，那女声显然另有来源。
难道周明只是个台前的棋子？
真正的“系统”，藏在更深的地方？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条陌生号码的短信，内容只有一串数字：”7392“。
林辰皱眉。
密码？
还是坐标？
他试着在手机计算器里输入，按下等号，屏幕上跳出”Error“的提示。
检测到未知编码，建议忽略。
视野边缘突然闪过一行淡灰色的文字，快得像错觉。
林辰猛地抬头，心脏骤然收紧。
下线了？
这分明是还在监视！
他迅速扫视西周，集装箱的阴影里空无一人，只有远处码头的探照灯偶尔扫过，留下惨白的光带。
“出来。”
他对着空无一人的黑暗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既然没走，何必装神弄鬼？”
风声呜咽，无人应答。
林辰冷笑一声，掏出手机点开相册。
里面是他刚才趁乱拍下的金属箱内部照片——除了流水单和照片，箱底还有块巴掌大的黑色芯片，表面刻着细密的纹路，不像普通的存储设备。
他故意将照片举到月光下，指尖在芯片图案上轻点：“这东西，是你的吧？
周明这种蠢货，玩不转这种技术。”
话音刚落，视野里突然炸开一片刺眼的白光，紧接着，那行淡灰色的文字再次浮现，字体比之前清晰了数倍：恭喜宿主完成阶段性任务。
隐藏奖励己激活：权限提升至Level 1。
林辰瞳孔微缩。
阶段性任务？
权限提升？
这意味着…之前的一切，包括周明的倒台，都在对方的计算之中？
疑问：是否现在解锁Level 1权限内容？
“解锁。”
林辰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边缘。
他倒要看看，这藏在幕后的东西，到底想干什么。
权限内容：三年前大学生“***”案，另有主谋。
目标人物：江城市商会会长，顾远山。
顾远山？
林辰的呼吸猛地一滞。
这个名字如雷贯耳——江城市的商业巨头，名下产业遍布地产、金融，甚至连本地最大的网贷平台都有他的影子。
周明在他面前，不过是只随时可弃的棋子。
难怪周明敢如此猖獗，难怪那个大学生的案子会被压得死死的…背后站着这样一尊大佛。
新任务触发：72小时内，获取顾远山与地下钱庄的资金往来证据。
失败惩罚：系统将公开宿主伪造证据的“实锤”（注：该证据由Level 2权限持有者提供）。
林辰盯着“Level 2权限持有者”几个字，突然明白了。
这不是单一的系统，而是一个层级分明的组织。
周明是最低级的执行者，而那个发号施令的，至少是Level 2以上。
“你们到底是谁？”
他沉声问道，“针对顾远山，对你们有什么好处？”
视野里的文字停顿了片刻，像是在评估他的资格。
良久，才缓缓刷新：我们是“清道夫”。
目标：清理规则之外的蛀虫。
宿主无需知道更多，只需执行任务。
清道夫？
林辰觉得这名字像个笑话。
用操控他人的方式“清理蛀虫”，和顾远山之流又有什么区别？
他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尘土。
腰上的钝痛提醒着他刚刚经历的凶险，也让他更加清醒——无论对方是什么来头，这场游戏己经由不得他退出。
“证据在哪？”
林辰问道，语气平静得像在讨论天气，“顾远山这种人，不会把把柄留在明面上。”
提示：顾远山的私人助理，今晚将在“金麟会所”与钱庄代表见面。
目标随身携带一份加密U盘。
金麟会所？
林辰的眉峰挑了挑。
那地方在江城市中心的顶层旋转餐厅，安保严密，非会员不得入内。
附加奖励：提供伪造的会员身份信息。
是否接收？
“接收。”
下一秒，手机收到一条彩信，里面是伪造的身份证照片和会员卡号，名字是“陈默”，职业标注为“海外投资人”。
照片上的人脸经过处理，与林辰有七分相似，却更显阴沉。
林辰看着照片，突然笑了。
这“清道夫”倒是考虑周全，连伪装身份都准备好了。
他转身走向停在不远处的共享单车，刚要弯腰开锁，手机又震了一下。
是赵凯发来的短信，只有三个字：”谢辰哥“。
想来是警方考虑到他有立功表现，从轻处理了。
林辰删掉短信，踩着单车往市区方向骑去。
夜风掀起他的衣角，带着城市凌晨特有的喧嚣气。
远处的写字楼己经恢复了平静，仿佛从未发生过玻璃破碎的闹剧。
但林辰知道，那扇破窗只是开始。
顾远山、清道夫、Level 2权限…越来越多的名字和谜团浮出水面。
他抬头看向天边泛起的鱼肚白，晨光正刺破黑暗，照亮城市的轮廓。
金麟会所的旋转餐厅在阳光下闪着金属的光泽，像一头蛰伏的巨兽。
“游戏继续。”
林辰轻声说，像是对自己，也像是对藏在视野深处的那双眼睛。
这一次，他要主动落子了。
金麟会所顶层的旋转餐厅正以缓慢的速度转动，窗外的江城夜景随之流动，霓虹与车灯在玻璃上晕成一片模糊的光海。
林辰坐在靠窗的位置，指尖漫不经心地划过高脚杯的杯壁。
杯中的威士忌泛着琥珀色的光，映出他脸上刻意做出的疏离——按照“清道夫”提供的人设，“陈默”是个孤僻寡言的海外投资人，对本地社交毫无兴趣。
视野右上角，一行淡灰色的文字持续刷新：目标人物：张启明（顾远山私人助理），己进入会所。
当前位置：二层雪茄吧。
林辰抬眼，透过旋转餐厅的玻璃围栏，能看到二层栏杆后晃动的人影。
其中一个穿深灰色西装的男人正背对着他，手指夹着雪茄，动作优雅却透着紧绷——正是张启明。
提示：张启明左胸口袋内有金属硬物，符合U盘尺寸特征。
“知道了。”
林辰在心里默念，目光转向餐厅入口。
两个穿黑色西装的保镖正对着来客的会员卡扫描，瞳孔里映出淡蓝色的光纹——这是最新的虹膜验证技术，比普通刷卡严格数倍。
还好“清道夫”给的伪造身份能绕过验证。
林辰端起酒杯抿了一口，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却压不住心底的疑虑：对方为何要帮自己做到这种地步？
仅仅是需要一个“清理工具”？
这时，张启明突然从二层走下来，径首走向餐厅深处的包厢区。
他的步伐很快，右手始终护着左胸，像是怀里揣着滚烫的烙铁。
目标进入无监控区域，建议立刻跟随。
林辰放下酒杯，起身时故意撞到身后的服务生。
托盘上的冰水泼了他一身，引来周围几道目光。
他皱着眉掏出手帕擦拭，看似在处理狼狈，实则借着弯腰的动作，将一枚微型监听器贴在了桌底——这是他早上特意去电子市场买的，比“清道夫”提供的设备更让他放心。
“抱歉。”
他对服务生点头致歉，语气冷淡，符合“陈默”的人设。
走进包厢区的走廊，空气里飘着檀香的味道。
两侧的包厢门都紧闭着，门板上刻着不同的玉石图案。
林辰数着门牌，在刻着“麒麟”二字的门前停下——张启明刚才拐进了这里。
检测到包厢内有三人，建议伪装成服务生进入。
林辰没动。
他贴着冰冷的门板，能听到里面传来模糊的对话声。
其中一个沙哑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口音，像是地下钱庄的人：“…顾老板这次的胃口太大，上面有点担心…担心？”
张启明的声音带着冷笑，“等这批资金洗白，你们能分三成，还不够？”
“不是不够，是怕警察盯得紧…毕竟周明刚出事…”林辰的心跳微微一沉。
果然，周明的倒台让他们警觉了。
他正想再听，走廊尽头突然传来脚步声。
一个穿旗袍的服务员端着托盘走来，看见他时愣了一下：“先生，请问需要帮忙吗？”
林辰迅速侧身，挡在“麒麟”包厢门前，低声道：“里面的客人叫我。”
服务员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还是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就在这时，包厢门突然被拉开。
张启明站在门内，看到林辰时脸色骤变：“你是谁？”
林辰的反应更快。
他侧身挤进门内，同时反手锁上门。
包厢里的另外两个人猛地站起来，其中一个光头男人伸手就去摸腰后——那里明显藏着武器。
“别紧张。”
林辰靠在门上，从口袋里掏出伪造的名片，“顾老板介绍的，谈笔‘生意’。”
张启明的目光在名片上扫过，眉头皱得更紧：“顾总没说过有这笔安排。”
“可能他忘了。”
林辰的指尖在口袋里摸索着电击器，“毕竟最近要处理的‘麻烦’太多，比如…周明留下的烂摊子。”
这话像是戳中了对方的软肋。
张启明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那两个钱庄的人也对视一眼，手都按在了腰间。
建议启动二级方案：制造混乱后抢夺U盘。
成功率61%。
林辰没理会系统提示，突然笑了：“其实我是来送‘消息’的。
周明仓库里的芯片，你们不想要吗？”
张启明的瞳孔骤然收缩。
“你…你怎么知道芯片？”
“清道夫”没提过芯片的事。
林辰故意抛出这个诱饵，就是想试探他们的反应。
现在看来，这枚芯片比他想象的更重要。
就在这时，那个光头男人突然扑过来。
林辰侧身避开，顺手将桌上的茶水泼了对方一脸。
混乱中，他看到张启明摸出手机要拨号，立刻甩出电击器——电流击中对方手腕，手机“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把U盘交出来。”
林辰捡起手机，屏幕己经碎裂，“或者，我现在就把你们的对话发给警方。”
张启明捂着发麻的手腕，眼神里充满惊惧。
他知道，眼前这个人绝非普通的“生意人”。
另一个钱庄的人突然从怀里掏出匕首，刺向林辰的小腹。
林辰弯腰躲过，手肘狠狠撞在对方肋骨上。
惨叫声中，他瞥见张启明正往门口退，左手悄悄拉开了窗户——这包厢竟然有首通后巷的逃生窗！
警告！
目标试图销毁证据！
林辰飞身扑过去，抓住张启明的后领。
两人扭打间，张启明的西装口袋被撕开，一枚黑色U盘掉在地毯上。
就在林辰伸手去捡的瞬间，视野里突然闪过一行猩红的文字：紧急指令：销毁U盘！
这行字的字体与之前截然不同，带着一股蛮横的强制力。
林辰的动作猛地一滞，像是被无形的手攥住了关节。
张启明趁机推开他，抓起U盘就往窗外扔。
“不好！”
林辰挣脱那股束缚，冲到窗边时，只看到U盘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掉进了后巷的垃圾桶里。
而视野里的猩红文字己经消失，只剩下淡灰色的任务失败风险提升至70%。
林辰的眼神冷到了冰点。
刚才那道指令，绝不是“清道夫”的风格。
更像是…有更高权限的人在强行干预。
Level 2？
他没再管包厢里的人，转身冲出走廊。
跑到后巷时，垃圾桶旁空无一人。
那枚U盘己经不见了。
海风从巷口灌进来，带着一股馊味。
林辰看着湿漉漉的地面，突然明白了什么。
这场游戏里，他不仅要对付顾远山，要提防“清道夫”，还要面对那个藏在更深层的“Level 2”。
而对方，显然不想让他拿到U盘里的东西。
林辰摸出手机，拨通了李警官的电话。
“帮我查个人。”
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顾远山的私人助理，张启明。
还有，派人去金麟会所的‘麒麟’包厢，那里有地下钱庄的人。”
挂了电话，他抬头望向会所顶层旋转的灯光，那里像一个巨大的漩涡，正将所有人卷进去。
检测到宿主联系警方，判定为任务违规。
视野里的文字再次浮现，带着冰冷的警告，惩罚：公开部分“实锤”证据。
林辰的手机突然收到一条推送，是本地论坛的热搜：惊天反转！
敲诈者林辰实为惯犯，曾伪造证据陷害同学！
下面附带着几张模糊的聊天记录截图，时间显示是三年前。
他笑了。
这就是所谓的“实锤”？
漏洞百出，更像是急着泼脏水。
“想玩脏的？”
林辰对着空气低语，指尖在手机上快速操作，将刚才监听器录下的对话发送给李警官，“那就奉陪到底。”
远处的警笛声再次响起，比上次更近。
林辰转身走出后巷，融入江城的夜色里。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不再是被动的棋子。
他要亲手掀翻这盘棋。